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
對於人來說,黑暗送往新生,也送往長眠,而在清醒之時,黑暗給人帶來的又是極端的恐懼和孤獨,除了自己,一無所有的恐懼,除了自己,別無他物的孤獨。
更不用提,在周圍的黑暗中,隱隱間有着什麼東西在遊動,投出貪婪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足以把常人逼瘋的環境,而戈薇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了,呼喚過同伴、恐懼過、憤怒過、傷心過,最後她堅持着呆在黑暗之中,承受黑暗裡隱隱約約傳來的,彷彿要將她撕碎的視線。
“犬夜叉……你在哪裡……”戈薇抱着腿坐在黑暗中,她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是這黑暗之中唯二的光源之一,只不過這光芒只能讓她看清自己,無法照亮黑暗。
也許是命中註定,也許是因果牽連,四魂之玉分裂成兩個的時候,紫黑色四魂之玉逃離之時被月歌對準因果線砍了一刀,徹底引爆了四魂之玉的因果命運,這一刀也直接讓紫黑色四魂之玉脫離虛空來到人間之時,出現在了戈薇面前。
四魂之玉無法實現任何願望,只是打着願望的幌子,激發持有者內心的慾望,扭曲持有者的心靈,而唯一正確的願望只有那一個,必須要與其有着深厚因緣的正確的人才能許下。
因果爆發,往事清算。
數一數和四魂之玉還有這牽連的,帝兵藉助四魂之玉給蘇淵晉升,只不過因果肯定找不到帝兵腦袋上,蘇淵和桔梗的事情在五十年前已經揭過,其他多多少少獲得過四魂之玉碎片的妖怪們,九成九都徹底沒了命。
算下來,戈薇與四魂之玉的牽連最深,而戈薇也是那個唯一能夠許下願望的人選。
雖然四魂之玉變成了一半,但這一半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最黑暗的那一半,也是四魂之玉本質的象徵。
剛剛分離的四魂之玉脫離虛空出現在戈薇面前,戈薇下意識以自己從未有過的眼力和速度,直接一支破魔之箭射穿四魂之玉,如同往事重演一般。
不同的是,紫黑色四魂之玉散發出污穢的光芒,直接將戈薇捲入其中,然後在四魂之玉的力量下破開空間來到了冥界。
‘許願吧,想要出去就許願吧。’
這片黑暗中,除了戈薇散發着澄澈的光,就只有被一隻箭矢刺穿,懸浮在戈薇面前的紫黑色四魂之玉了,四魂之玉總歸是靈魂的結晶,只有靈魂的對決,因果的清算,才能誕生出那個機會。
戈薇略帶茫然地擡起頭,看着四魂之玉的光輝,動動嘴脣沒有說話,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許願!她親眼見證過四魂之玉引發的動亂,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東西!
忽然,四魂之玉中出現一副畫面,犬夜叉被鬥牙王用叢雲牙砍了一劍的畫面,畫面中犬夜叉拿着細長的鐵碎牙苦戰着,遍體鱗傷。
“犬夜叉!”戈薇一下子回過神來,擔憂地看着畫面裡的戰鬥。
‘你知道犬夜叉的對手是誰嗎?那是他的父親。’
犬夜叉的父親?拿着叢雲牙?戈薇感覺有些頭疼,叢雲牙復活了犬夜叉的父親然後控制了對方?雖然疑惑很多,但是畫面中犬夜叉顯然撐不了多久了,他又被鬥牙王一劍劈飛了!
“快放我……”戈薇下意識說道,隨後猛然閉緊嘴巴,將後半句話掐斷,不能說!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她知道不能說!
‘戈薇,你不去幫他嗎?你不去的話犬夜叉就要死了,只要你許下願望……’
戈薇死死握着拳頭,牙齒緊咬,擔憂而猶豫,複雜無比地看着四魂之玉顯現出的畫面。
四魂之玉沒有繼續出聲,黑暗的環境,心上人遇險的場面,它半句話,這些就足夠了,再多說反而會弄巧成拙,人心,四魂之玉如同天生就懂。
“犬夜叉……”戈薇猶豫着,眉頭緊緊皺着。
鏗鏘!
“哦哦哦,犬夜叉,不錯,很不錯!哈哈哈!”
叢雲牙與鐵碎牙不斷碰撞着,鬥牙王發出暢快的笑聲:“不愧是我兒子,你成功了!”
犬夜叉一刀劈下,鐵碎牙斬在叢雲牙上,一陣銀白的暴風轟然擴散,將鬥牙王擊退:“老爹你快點給我輸掉啊!戈薇還在等着我去救!”
“戈薇?我的那個兒媳婦嗎?哦哦哦,原來是擔心心上人所以才覺悟了嗎?老爹我真是傷心啊。”鬥牙王連續揮動叢雲牙,劈開席捲而來的風暴,反手一抖,一道金紫匯聚的流光破開地面,“我倒是想輸,只不過你的本事還差了點。”
“老爹你好煩啊!”
犬夜叉高高擡起鐵碎牙,不耐煩地嚷嚷一句,隨後對着迎面而來的霸道衝擊斬下,一道道銀白色的氣流環繞着巨大的刀身,接觸到風之傷的瞬間將其捲動拉扯:“爆流破!”
轟——!
數十道風暴倒捲風之傷,從各個方向衝向鬥牙王,鬥牙王動了起來,一劍一劍劈開一道道暴風,再次逼近犬夜叉。
鐵碎牙的刀意是鬥牙王留下的魂意,但穢土轉生剝離了這部分魂意,讓鐵碎牙力量大減,失去了靈性,不過鐵碎牙也沒有了鬥牙王的印記。
當犬夜叉以自己的意志與鐵碎牙共鳴,讓這把在犬夜叉手中隨着他身經百戰,多次變強的武器,真正覺醒了,擁有了屬於鐵碎牙的意志,真正成爲了犬夜叉的刀,犬夜叉的鐵碎牙!
隨着鐵碎牙的覺醒,犬夜叉的妖血也完全激活,其中的妖性被鐵碎牙抽取化爲了鐵碎牙的力量而非以前的壓制。
鏗鏘鏗鏘!
殺生丸猛地拿着不粘牙衝進戰場,三道身影瘋狂交錯着,三把武器不斷碰撞。
“殺生丸!你已經慢了一步了!”鬥牙王一劍斬開鐵碎牙,側身躲開一道雷霆,猛然對着殺生丸扔出一個獄龍破,聲音嚴肅而冷漠,“你只有這種程度嗎?!”
只有這種程度嗎……
“天龍破!”
殺生丸臉頰微微抖動,一條雷龍撕開獄龍破,咆哮着將開出峽谷,然後被鬥牙王一記風之傷從中分爲兩半。
“你連自己的弟弟都不如嗎?”鬥牙王攻擊着犬夜叉,卻是朝着殺生丸說話。
“怎麼可能?”殺生丸的高傲讓他不得不說話了,“只是半妖而已……”
“切!我都打敗你好多次了!老爹都清楚!”爆種了一下又被鬥牙王壓着打的犬夜叉高喊了一聲。
“哈哈哈哈,看你們感情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鬥牙王毫不留情地繼續砍自己的小兒子,同時放聲大笑。
“誰和他感情好了?!”x2。
犬夜叉和殺生丸同時說道,然後怒目相視。
“殺生丸!”鬥牙王語氣猛然嚴肅起來,殺生丸擋住鬥牙王一記斬擊,面色冷漠。
“我希望,你能超越我這個父親。”
這句話,鬥牙王的語氣很輕,卻給了殺生丸前所未有的震動:“我希望你不僅僅不愧是我的兒子,也希望我不愧是你的父親。”
“超越……”
殺生丸不禁喃喃了一下這兩個字,父親大人不僅僅是他所尊敬崇拜的對象,也是他心頭的陰影,也許殺生丸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希望成爲鬥牙王那樣的大妖怪,卻沒有想過超越自己的父親,成爲殺生丸。
父子三人你死我活地繼續戰鬥着,難以看清的速度帶起呼嘯的狂風,木質的平臺在碰撞中時不時凹陷數百米,雷霆、風暴與霸道凌厲的氣息不斷涌現着。
“你不斷學習着我戰鬥,但你是殺生丸!你不是鬥牙王!天生牙教會了你守護,讓你擁有了一顆真正的心,這是我把天生牙託付給你的目的!”
鬥牙王一記風之傷劈出一條峽谷,犬夜叉怒吼着用爆流破砸了回去,但爆流破剛剛捲動風之傷,一記呼嘯的獄龍破就將爆流破給打散,將犬夜叉捲入其中扔到了天上!
“殺生丸!我沒有希望你成爲鬥牙王,只是希望你擁有真正的心之後,去獲得屬於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執着於我的刀!”鬥牙王舉起叢雲牙微微一轉,紫黑色的風暴猛然出現,旋轉着,呼嘯着向殺生丸碾壓而去。
真正的心……自己的力量……超越……
殺生丸瞪大了眼睛,沒有躲閃,沒有防禦,沒有抵禦獄龍破,他手中的不粘牙瘋狂顫動着,體內有一股力量在危機之前萌芽,咆哮。
轟隆隆——!
獄龍破平推無數大樹,逼近殺生丸,殺生丸面色冷漠地站在原地,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身體中,隨着危險越來越近,他身體中的東西也越來越明顯。
再等等……再等等……
紫黑色的風暴咆哮着,殺生丸壓抑着不粘牙的情緒,不粘牙在爲主人擔心,同時也在爲將要出現的東西散發敵意,似乎宣佈着自己纔是老大。
風暴太劇烈了,殺生丸不由得眯起金黃的眸子,隱隱約約看見了某個嬌小的身影和一聲呼喚。
殺生丸少爺,玲一定會乖乖等你回來的!
殺生丸緩緩閉上眼睛:“玲……我一定會回來的,乖乖待在原地不要亂跑。”
獄龍破猛然逼近,將殺生丸捲入其中,然而此刻一聲堅定而冷傲的話語壓住了獄龍破的呼嘯之聲。
“父親大人,我殺生丸!一定要……不,一定能超越你!”
綠色霹靂自旋轉的紫黑色風暴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