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並未應楊九的話,而是瀟瀟灑灑的一笑,猶如春風沐浴,十分舒服。他點頭道:“無需緊張,這只是一段記憶,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也不會與你有任何交流,我只是把一些該講的東西講給你。”
楊九這才恍然大悟,這只是記憶影像,而眼前這個人也並非活的。
“想必你一定會很疑惑了,我留下的這部分軀體外人無論用何等法術都無法煉化,但是你卻不費吹灰之力便能主動吸收。不過,我不得不說你有魄力,若非你修爲高深或者有高人守護,可能你根本活不到現在,就被存在於我那部分軀體中的記憶洪流擊潰你的靈魂,從此魂飛魄散。不過,這卻是我給你的一個考驗。”
“如果,你沒有能力渡過這一關,那就不會與我軀體產生冥冥之中的感應,更不會激發那隻‘萬象眼’,萬象眼可觀天地萬象,並且隨着修爲境界的增長,能力也會逐步展現出來。還有我的軀體,現在應該融入你體內,每時每刻都在改造你的身體,最後你的身體會被煉成‘無相之體,變換天地間所有事物之模樣,甚至是吸納天地萬物,以及顯現種種威能。只不過,這些依舊是外物,輔助你罷了。”
說道這裡,他的語氣忽然婉轉:“想必你已經大概猜到我是誰了,沒錯,我就是你的前生前世,無相!你所吞噬的,就是我的軀體!”
“你就是我,可你卻與我有諸多不同之處。”無相忽然嘆息,“你若是僅僅要達到我曾經的高度,只需找個地方靜靜閉關數百年即可,但是,如果是這樣,我又何必轉世?我本來在這天地間近乎無敵,無人能夠殺我,只是,我卻是自己步入輪迴道,歷九生九世褪盡法力,淪爲一介凡人。你說,我這是爲何?”
忽然,他大聲質問,聲音如雷霆滾滾,震天撼地。
可是楊九沒有畏懼,他心中明白,這不過是一段記憶罷了,不會因爲自己而改變,而自己又爲何要受到他影響呢?
無相的聲音又低下來了,“你要記住,就好像魔道與仙道般,我雖以魔入道,最後成就魔道巔峰。可是卻不知道,這‘道’的背後是什麼?世人以魔入道,以仙入道,以武入道,以詩書入道,以法寶入道……人人在各方面皆能入道,可是,人人一生追求的道之極致,卻不知道,在道之巔峰上,還有一層隔膜,我想知道‘道’的背後是什麼?但是我自知此生無望,所以,便重新起步,此時告訴你這些,是爲了提醒你以後切勿步入歧途,要看清世間萬物。至於那‘道’的背後,我也不清除是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到達,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說罷,無相的身體緩緩消失。
他說完了。
楊九恢復清醒,吐了口氣,靜靜的回味無相的話。他明白,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得到了這尊聖魔之體,也就是無相的軀體,多了許多奇妙能力。萬象眼,無相之體,洞察天地萬象,吞噬天地萬物。
他嘗試與左臂上的血紋聯繫,當真元灌輸到左臂之時,那一隻手臂上耳朵紋路活化過來,好似一條條紅色的小蛇扭曲,爬動,痛癢感傳來,不過幸好不算嚴重,楊九他還能夠勉強支持住。
在他忍受的同時,血紋已經全部匯聚到他的掌心,凝成一條紅色的裂縫,那裂縫陡然睜開,深紅色的瞳孔帶着無數的恐怖威壓散發出來,與此同時楊九覺得自身苦修而來的真元好似面對一個漩渦黑洞般,以極快的速度被吞噬着。
“萬象之眼,展現威能!”楊九吼了一聲,全力催動那隻眼睛,只見萬象眼一睜一合的眨眼,然後又轉了轉,然後定下來,一動不動,不知在凝視什麼。
楊九之感到眼前一花,他的視線飛速一動,順着那萬象眼延伸出去,透過無數道牆壁,他的視線終於停了下來。只見眼前正是洛青雲那蒼老的面孔,而站在他對面的則是一位少年,似乎正與他爭執什麼,不過楊九聽不到。可是僅僅看了幾個呼吸時間,洛青雲猛地回過頭,與楊九的視線相對,剎那間電光火石交接。洛青雲猛地喝道:“什麼人敢偷窺?”那聲音電閃雷鳴般轟入楊九腦袋,頓時讓他的耳朵嗡嗡作響,而萬象眼的法術也被那一聲暴喝給震滅,而這時掌心之中的萬象眼上的吸力忽然戛然而止,楊九頓時感到體內一陣虛弱,原來在使用萬象眼僅僅那麼點時間,就將他體內的真元力全部消耗殆盡了。
於是他連忙運轉功法,拼命的汲取散發在空氣中的天地靈氣補充自己的消耗,同時將萬象眼一收,頓時無數血紋又擴散開來至整條手臂上。恢復原來面目。
遠在另外一個地方的洛青雲皺起眉頭,心中卻冷冷唸叨:“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用天眼法術偷窺我?還真是不怕死的,不過躲得倒是挺快的,沒想到,這次拍賣會上竟然來了個大膽的傢伙?運轉天眼法術必須要窺得天道,打通天眼方能使用,修爲不在我之下,不過,若是他敢出手,通天閣是不會坐視不管的!”諸多想法劃過之後,洛青雲不再去想此事,而是對眼前這位少年道:“小兄弟,你這‘九陽金龍丹’雖然是珍貴之物,但是一百五十萬紫鱗幣畢竟還是太貴了,這樣吧,一口價,一百二十個紫鱗幣,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此時的洛青雲,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商人,說話之間,盡是奸詐的味道。
而對面的那位少年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洛老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九陽門的九陽金龍丹可是何等寶貝,就算是對於你這樣修爲的修真者,也有不小的作用,一百二十個紫鱗幣,這也太小瞧我們九陽門了。況且我是代表着我九陽門掌門至尊而來,怎麼也要給上幾分薄面纔對。”
少年出口咄咄逼人,說話的氣勢也不輸與洛青雲。
洛青雲卻也不急,一直笑吟吟的:“九陽門的掌門至尊方正陽我認識,當年他還欠我一個人情,如今還要我給他幾分薄面,恐怕也只有你這小子才說的出口吧,若是不行,你可以回去問問他,一百五十年前,是誰給他紫藤火參,讓他驅散寒毒,後來還因此煉成火靈之體,哼!真要計較起來,他欠我的可是天大的人情,哪容得你在此亂吹噓。”
“這……”那少年怔了怔,聽對方說那事應該不假,那出醜的反而是自己,一時間,他感到周圍好像有無數人在恥笑他,笑他愚蠢,笑他無知。
洛青雲心中無比自信,這小子涉世未深,雖然說話時氣勢凌厲,但是空有氣勢無用,他根本就不是洛青雲這樣的老狐狸相比。而這時他又想起了那個楊鷹的少年。“楊鷹雖然也是個少年小子,不過說話行事間卻是十分老練,他肯定有過一番驚天動地的奇遇,應該就是傷心海的仙人痕跡,不過,他既然不想說,我也不多追究,反正我在這世間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好好享受人世間的樂趣,還有該幫助的人就幫助一下,也算是爲下輩子積些善緣了。”想到這裡,他就自顧哀嘆,那些令人悲涼的命運,他儘管已經接受了,但是還是自然間就會有些感觸。
忽然那少年又開口了:“老先生,實話跟你說,我如今因爲得罪了一位修爲極深的強者,他要我必須要交給他兩百萬紫鱗幣方能贖罪,否則就要追殺我到天涯海角!我身上就只有五十萬紫鱗幣,還是倒賣身上其他的法寶,現在只剩下這最珍貴的丹藥‘九陽金龍丹’了,望老先生可以救我一命啊!”說到情深之時,那少年雖然沒有跪下,但是卻是無比誠懇,說得無比悽慘可憐。
“你說的是哪位強者,告訴我,我幫你殺了他,那樣你就不必爲錢財煩惱了。”忽然,洛青雲淡淡說道。
這話卻令那少年一愣。
幫自己殺人?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卻是畢恭畢敬的道:“不必了,那人的背後乃是一個門派支持,我不可能讓老先生爲了我而得罪一個門派的。”
洛青雲卻是聽得有些不耐煩,這小子一直在說這些題外話,好分散他注意力,到時候減價的話卻是容易多了。不過現在,主動權可是在他手裡。
“一句話,要麼讓我爲你殺了那位強者,要麼你把那‘九陽金龍丹’以一百二十萬紫鱗幣價格賣給我,第三個選擇,你可以不賣,立刻離開!”洛青雲直接攤開來說,之前的講價還有些意思,不過到後來他卻越來越不耐煩,覺得這小子真是面目可憎。
少年狠狠的咬了一下嘴脣,洛青雲說話毫不留情,一刀就斬了他所有的後路。思考甚久,他只能緩緩的點了一下頭,道:“好,一百二十萬紫鱗幣,成交。”
他從納物包囊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那盒子,頓時露出其中的寶貝出來。一顆金光閃爍的丹藥,在表面上刻着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五爪金龍與纏繞在其周圍的九道寓意爲九座山峰的雲團,所構成的圖案中隱隱散發着奇異的威壓,若是與那日蕭無罪的黑混沌珠釋放出的九條黑龍相比,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五爪金龍,乃是龍中之貴。
黑龍,雖能騰空,但始終不能翱翔與九天之外,故爲龍中之凡。
九陽金龍丹,可是九陽門掌門方正陽耗費大心血大*法力,以及諸多奇門異寶,其中還有五爪金龍的精血骨髓,一同凝練而成的仙丹,其玄妙之處,就算是洛青雲那等修爲高深之人都不可小覷。
洛青雲隨手一翻,就有一個納物的小袋子出現,二人交換了手上的東西。
那少年卻低沉着臉,滴血祭煉納物袋子之後查看了一下,其中果然是一百二十萬紫鱗幣,一個不多。心想這老頭果然是個鐵公雞。
“我謝不泯總有一天會讓你也吃虧的。”少年在心中狠狠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