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礦洞下方?”
周極疑惑地打量四周。
周極身後豎着一根一米多高的石柱。
以石柱爲中心,刻畫着各種繁複的陣紋。
此時石柱正泛着淡淡的藍光。
這表明陣法正在開啓。
陣法之外,擺放着兩個蒲團和一張石桌。
石桌上擺着一罈罈美酒,鼻子依稀可聞到一股酒香。
這個洞窟的四周擺放着四盞高高的燭火,將洞窟照亮。
但是燭火只能照到十米多高的地方,更往上就是一片黑暗。
但黑暗中還隱約看到密密麻麻比芝麻還小的綠色光點。
“那裡就是外面那堵牆吧?血蜉蝣應該就是從那裡出去的。”
周極暗道。
周極小心翼翼地朝着礦道走去。
沒過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抹淡藍色的亮光。
周極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
五分鐘後,周極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只見前方出現一個比足球場還大的洞穴。
一道藍色透明的圓形光幕從天空垂下,如玉碗倒扣。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光幕裡面那頂天而立的巨大石碑。
光幕外面百米處,還有一條三丈寬的岩漿河圍繞着光幕,靜靜地流淌着。
在岩漿河和光幕之間,還有一大片刺眼的血紅色。
“這是一座陵墓?!”
周極站在洞口前,猶如一隻望天的螻蟻。
好一會,周極才恢復神情,一步一步地走下階梯。
周極到達了地面,便加速朝着光幕跑去。
越靠近陵墓,心底那股想要進去的感覺越是強烈。
大約半炷香時間,周極來到了岩漿河。
周圍的溫度直線上升,連空氣都是灼熱的。
周極每次呼吸都感受到肺部有種被火燒的感覺。
在岩漿河上,橫跨着一座用星鐵石製成的大橋。
周極走了上去。
橋下岩漿河汩汩地冒着氣泡。
但鐵橋卻絲毫不受影響,摸上去,反而有一絲清涼。
穿過岩漿河,再走了一段路後,周極的臉色越發凝重了起來。
因爲他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難道前面便是血蜉蝣的老巢?”
又走了五分多鐘,周極終於來到了血腥味的源頭。
這是一個巨大的血池,水面上漂浮着無數密密麻麻的血蜉蝣。
它們在血池中轉來轉去,時而抱成一團,時而相互吞食。
血池上空,目光所及之處,赫然充斥着一團團如同霧氣一般的氤氳紅光,翻滾之下竟開始飛快凝聚起來,在眨眼之間便有數團紅光已連成一片,形成了一大片陰森森的血色霧海。
血色霧海之下,還有一座高大的祭臺。
祭臺連着血池,數十條溝渠如同血管一般,接收受着血池輸送過來的血液。
祭臺上空,散發出一大片紅光,綿延十數裡,與藍光疊加一起,向着紫色轉變。
“這是什麼!”
周極瞳孔猛縮,心中大驚!
一瞬間,關於礦區的種種信息匯聚在周極腦海中,最終得出了一個答案: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血蜉蝣是幕後黑手故意放縱的,目的是吸取礦奴的血液以供應祭臺!
人命在他眼中,就如同豬狗一般,不過是一種食物!
周極心中發冷。
究竟是何人佈下這麼大一個局?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樑子已經結下了。
“早晚有一天,我必定親手將這幕後之人的喉嚨給捏碎!”
周極心中發狠。
不久,周極平復了心中的情緒,轉頭離開了血池,來到了一片淡藍色的光幕下。
周極心中似乎有一股聲音在催促他走進去。
這種感覺並沒有惡意。
反而是一種歡呼雀躍,似乎見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周極猶豫了一會,便決定嘗試一下。
周極小心地將右手貼上去。
沒想到,想象中的危險並沒有發生,右手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光幕。
周極這才放下心來,整個人邁步穿過了光幕。
光幕內外,環境並沒有什麼區別。
周極徑直來到了最引人矚目的黑色石碑。
石碑上沒有任何碑文,倒是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給人一種神秘詭異的感覺。
周極收回目光,又走到了旁邊的巨大陵墓。
墓室門緊閉。
周極查看了一下,發現墓室門的右邊有一個淺淺的手印。
周極將右手貼了進去,然後輸送元力。
下一刻,墓室門便“咔咔咔”地打開了。
周極走了進去後,墓室門又自動關閉了。
與此同時,血池旁。
龍面男和虎面男出現在了這裡。
“我就說沒事吧!估計是你眼花了,或者那條蟲子運氣好,躲過了我們的追殺。不過,蟲子終究是蟲子,翻不起什麼大風浪。”
虎面男不屑道。
龍面男仍舊在查看四周。
“別看了,快走吧!下個月就要舉行大祭了,這期間不能出事,以誤了幫主的計劃!”
龍面男聽了,這纔不情不願地和虎面男離開了。
陵墓內。
周極一進來,牆壁上的蠟燭便自動點燃了。
黑暗被照亮,現出了螺旋狀階梯。
周極邁開步伐,走了下去。
每走十步,前邊的蠟燭就會自動點亮,同時身後的蠟燭自動熄滅。
不知繞了多少圈,終於來到了地面。
周極從階梯走出,蠟燭點亮,照亮四周。
周極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普通石室。
石室密封,裡面僅僅擺放着石桌、石椅。
周極湊近石桌,只見石桌上擺放着一局圍棋。
“這是個殘局?”
周極仔細觀察起來。
上輩子,周極唯一的愛好就是下圍棋,上班也時常水論壇。他在某個圍棋軟件的段位是業餘8段。
實力不高,但能看懂棋譜。
“這殘局這麼古怪?”
周極皺眉道。
這一局黑白雙方勢均力敵,看似平手,但是隻要再下一子,就能扭轉局面,轉平爲勝。
可是,這一步該是輪到白子,還是黑子呢?
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是,這石桌上沒有多餘的棋子啊!
周極繞着石桌走了一圈,仍舊沒有任何頭緒。
於是,伸手觸摸棋盤,想要移動棋子。
可是誰知。
周極剛碰到棋盤。
只見棋盤白光一閃,周極整個人便瞬間僵住了。
整個人保持着觸碰棋盤的姿勢,雙目無神,猶如一個呆愣的木偶。
“桀桀桀,嶽撼山,只要你將那女孩交給我,我就放過這裡的所有人!”
一個聲音陰惻惻地響起。
周極猛然張開眼睛。
只見前方站着一個身穿黑衣滿臉猙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前方懸浮着一個三寸大小的紅色圓盤。
上空還漂浮着一個巨大的血色陣圖。
陣圖緩緩旋轉,覆蓋了方圓萬里。
陣圖下方,密密麻麻的三十萬人口,宛如螻蟻般,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饒命。
“韓元化,你如此喪心病狂,枉爲修士!”
周極突然不由自主地怒喝一聲。
這不是周極的聲音。
這聲音蒼老,但中氣十足。
“區區螻蟻,何足掛齒?”
韓元化不屑一笑。
手中元氣一吐,一大片人頓時被炸成了一團血霧。
“啊!”
驚叫聲響起,人羣亂作一團。
“至於我是不是修士,就不是你能評判的了。”
“怎麼樣?一人換三十萬人,這生意無論怎麼想都很划算吧?”
“告訴我你的選擇吧,嶽撼山,你只有一次機會!”
韓元化滿臉戲謔,猶如貓戲老鼠。
嶽撼山轉頭看向身後的小女孩。
女孩頑強地站立着,瘦弱得如同被遺棄的小貓,雙眼平靜得猶如一汪死水。
“我要死了,是麼?”
女孩聲音清冽,但語調平靜不見起伏,似乎在敘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一股悲傷不由地涌上心頭。
周極忽然能動了。
“當然不是了。”
周極突然笑了,伸出手薅了薅她的頭髮。
女孩身體一僵,平靜的眸子泛起了微弱的漣漪。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韓元化沉聲道。
“沒錯!她就是我的選擇。”
周極的聲音一落,人羣瞬間喧鬧起來。
“求大老爺救命……”
“我女兒才四歲啊,還沒長大就要死了嗎……”
“我爹爲了我們兄弟窮苦了大半輩子。今年家中正有起色,正要讓他好好享福哩……”
……
“仙長,難道我們三十萬人都抵不上一個黃毛丫頭嗎?!”
“你不是正道嗎?如此草菅人命,算什麼正道!”
“犧牲一人,救得三十萬人,這是大義,你不能不顧!”
……
所有人或苦苦哀求,或破口大罵。
周極心中怒火升騰。
但這憤怒並不是對他們,而是對韓元化。
在這件事上,錯的不是他們,而是加害者,錯的是將凡人視爲螻蟻的高高在上的修士。
周極雖然憤怒,但只能不爲所動。
今天可以爲了三十萬人而犧牲一個人,明天也可以爲了一百萬人而選擇犧牲三十萬人。
這樣下去,只會有無窮盡的犧牲。
對一個人的不公,就是對所有人的威脅。
當然,這只是周極的個人看法。
在這個問題上,無論選擇救誰都沒有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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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想不到你嶽撼山自詡正道,竟然會棄大義於不顧!你與邪道何異?”
韓元化有些氣急敗壞。
“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邪道?我只求恪守本心,隨心所欲不逾矩。”
“我爲什麼選擇她?”
“只因爲,我樂意!”
我!
樂!
意!
這三個字在韓元化心中炸響。
韓元化先是呆着了,然後便哈哈大笑起來:“‘我樂意’,好一個‘我樂意’!”
話音剛落,所有畫面“嘭”地化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