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走出小區, 在一旁買倆大包子抱着啃。
“還是當媽的,也不留我吃頓飯。算了,老子也不稀罕。”
他兜裡只剩下二十幾塊錢, 買完包子只剩下十八塊, 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來到K省富人區。進小區的時候卻被攔下來, 保安:“高先生, 你不能進去。”
高昂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不進就不進。”
他撥通“家裡”的電話。
“喂……”
一個熟悉的女聲穿來。
高昂樂了。
“你在家!出來付車費,不然我在門口鬧啦。嘿嘿嘿,演一出小三後媽苛待原配兒子, 保準整個小區的人都愛看。”
接到座機電話的後媽:“……”
一張保養得宜的俏臉瞬間氣得發白。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後媽向來愛惜羽毛, 在鄰居中的口碑極好, 攤上個不要臉的混混“兒子”真的倒黴。她是想把高昂養廢, 但沒想養出一塊滾刀肉。
以往拿到三五千的高昂便知足,但他剛被所謂醫藥公司的朋友灌輸“高投入、發大財”的思想, 自然看不上後媽施捨的一點“零錢”。
“兩千塊你打發叫花子呢!”
後媽:“那你要多少?”
心裡暗罵兔崽子。
高昂豎起一根手指:“一百萬!”
後媽:“……”高家不過是小富之家,別看家裡住別墅,卻也是十多年積攢下的財富,剛實現生活質的飛躍。
一百萬對後媽來說不是小錢,甚至對整個高家來說都不是小錢。
兔崽子張口是一百萬, 好大的口氣, 他拿錢也是亂花。從後媽的角度, 就算把錢丟在水裡聽響聲, 也不願意便宜兔崽子。
高昂不覺得自己誇張:“只要給我一百萬, 咱們就地分家。以後老頭子家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歸你生的兩個小雜種,我啥也不要。”
後媽:“……”
高昂說的話, 她一個字都不信。
兔崽子說話絕不算數。錢用完之前什麼都不要,用完之後什麼都要。
高昂:“你不相信是吧?我是馬上要做大生意賺大錢的人,藥品生意你搞得懂不?等我以後當上上市公司的副總,每天處理的都是幾千萬上下的單子,高家的幾顆歪瓜裂棗我根本看不上。呵,等我發達了,讓老傢伙別來沾光就行。”
他嘀咕道:“老傢伙肯跟我認錯,我倒不是不能勉強原諒他,但我絕對不會管你和你的兩個小雜種……但你們要是不答應,我會做出什麼事就不一定了。”
做什麼青天白日夢!
讓你當副總,上市公司保準原地倒閉。
後媽氣得手抖,也許是怒極,腦子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她忽然提高聲音說:“讓你爸聽到這些,他不知道有多傷心。老高是不會給你錢的……哎!我這裡有十萬,拿給你做生意好了。”
高昂眼珠子亂轉:“成!”
後媽:“雖然你整天只知道混日子……算了!不說了。我盼你真的改過自新,能做點正經事。”
高昂總覺得後媽的反應有點怪,讓他渾身不適,直冒雞皮疙瘩,但看在錢還沒到手的份上,也沒說啥。
等後媽拿來十萬現金,高昂接過,抱在懷裡,才問:“喂!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後媽:“……”
高昂不知道,後媽回到家裡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撥通混混表弟的電話。
“你上次說的事真能成?”
“不要引他去賭,萬一他爸肯給他還錢怎麼辦?只要把他弄出K省,永遠不讓他回來就成……嗯,錢的事好說……你要是動作快一點,他手裡的十萬塊錢沒花出去,也都歸你。”
……
高昂還不知道後媽打算一勞永逸的解決他這個大麻煩,夥同幾個狐朋狗友到夜店玩。兩點多鐘的時候,幾個人守在夜店外面的巷子裡,不一會就有一個落單的女人醉醺醺的走出來。幾個人互相使眼色,其中有人說“今天付賬的是昂哥,讓昂哥上。”
幾人其實沒看清女人的臉,高昂站得近發現是個美人,動作的熟練的把人半摟在懷裡,帶去酒店開房。
這種行爲俗稱撿/屍,周圍守在巷子裡的猥瑣男人們幾乎都打着同樣的主意。
第二天,高昂趁女人沒醒來,偷偷溜了。
剛拿到的十萬塊還沒捂熱,只扣下一萬,剩下的全部轉給醫藥公司的朋友。錢太少,高昂沒有當上副總,但成功當上一個營銷部門的主任。但他每天上班都是坐在辦公室裡玩手機,朋友天天催他拿錢出來進貨,他正想着什麼時候再去後媽處要點錢,忽的接到電話。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邀約他參加遊艇聚會。
豪華遊艇聚會,聽起來就很好玩,逼格很足。
高昂當即答應下來,拿起外套離開公司。
他又不用上下班打卡,說是主任但也從沒有加過一個下屬。一個人匆匆離開,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高昂特地回家換上唯一的一套西裝,七點多鐘來到約定的地點。朋友拉着他上車,他正想說坐五菱宏光去參加遊艇聚會是不是太low,就被反剪雙手,嘴裡也被塞進一團破布。
“嗚嗚嗚……”
高昂一陣掙扎無果,稍微冷靜下來,才發現車上除許久不見的朋友之外,還有兩個壯漢。自己肯定是打不過的,只能繼續嘗試發聲,用舌頭把嘴裡的布往外頂。
他想問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可沒人理他。
車上沒人說話。
這時,開車的人轉過頭說:“把他的雙腿也綁起來。一會到地方,你們直接把人擡上船。”
高昂覺得司機特別眼熟,不過他聽到擡上船之類的話已經驚住,完全回不過神來。在之後近半個小時的路程裡,他只覺得時間無比的漫長,又過得無比的快。
五菱宏光停下來,高昂被車上的兩個壯漢擡下來。他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處類似碼頭的地方,前面不遠處停靠着一艘小漁船。
這一切無比的陌生,他肯定自己沒來過這裡。
高昂懷疑自己要被丟進水裡淹死……他本以爲這羣人綁架自己是想從老頭子手裡要贖金,心裡還在不停的咒罵——家裡的錢,他沒花幾個,受罪的時候輪到他,怎麼不去綁架兩個小野種呢?他不知道這羣人要多少錢,也不確定老頭子會不會給錢買他的命,但覺得自己短時間內還不會丟掉小命。
高昂拼命的掙扎。
一個壯漢被他踢中,下意識鬆手。
高昂摔在地上,眼冒金星。正覺得身上無一處不疼,卻又被一腳踢在肚子上,瞬間的疼痛感太強,帶給他一種內臟或許已經破裂的強烈恐懼。
打他的是司機。
高昂瞬間竟記起司機是誰了。這個人他見過!前年過年的時候,來過家裡。
司機是後媽的親戚……什麼親戚記不得了。
如果是後媽的話,想讓他死一點也不奇怪。
司機一下下拍打他的臉,“你不是橫嗎?哎喲我的大少爺,不知道你在黑煤場挖煤的時候還能不能鼻孔朝天。嘿嘿,你可要多活幾年,好好享受,不然我姐在你身上受的閒氣怎麼消得完。”
高昂一邊臉腫脹着又被人擡起來,丟上漁船。
……
白茉莉背靠船艙,不管是船上的人也好,還是擡着高昂的兩個壯漢也好,沒一個發現她的。這就是當過厲鬼的好處,想要隱匿身形的時候,不易被發現。
當然,這也跟周圍的光線實在太暗有關係。
把一個人賣掉可不是合法的買賣,不敢大張旗鼓。
船動起來,五菱宏光開走了。
白茉莉把開船的漁民敲暈,坐在船邊看夜晚的大海。她可以救人,但上船之前魏嬸嬸說過——人總要吃點教訓才能長大。
魏嬸嬸都不心疼,她自然不會心疼高昂。
這個夜晚,高昂躺在船艙裡淚流滿面,他大概知道黑煤礦是什麼樣的地方,又怕又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未來,幾乎是絕望中睡過去的。
說是哭到暈厥昏迷也行。
不過,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手腳可以動。繩子解開了!忙取下嘴裡的破布,跑出船艙一看,船靠在岸邊。
高昂渾身又酸又痛,狂喜着跑上岸,還差點摔進海里。
這時候的他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他走了很遠的路才發現打到車,出租車開到家門口,他卻沒有錢付車費。
他被搜過身,身上僅有的錢都被拿走,一毛也沒留下。和司機糾纏一陣,終於來到家門口,卻發現門是半開着的。
高昂感覺到不妙……難道自己逃走被發現了?他吞嚥口中,下意識往後退,差點一腳踩空摔下樓梯。
發出的動靜也讓裡面的人聽到了。
房門打開,一個花臂壯漢盯着他幾秒。
“高昂?”
“不不不,我不是高昂。”
壯漢:“那你是誰?”
高昂:“……”
然後,高昂就被揪着衣領丟進屋裡。他大喊着:“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昏頭轉向的,還沒看清楚屋裡什麼情況,就被一個耳刮子扇得眼冒金星。
“不認得我啦?王八蛋。”
高昂一隻眼睛腫了,用另一隻眼睛艱難的分辨面前的女人,發現是他前幾天在夜店門口撿到的“屍體”。
一個人說:“敢給我們大哥戴綠帽子,你膽子大得很。嫂子,怎麼辦?”
女人冷笑:“給我閹了他。”
……
門外,白茉莉點評:“挺能惹禍。”
魏玉琴:“……”
白茉莉:“幾天沒盯着他,直接觸犯刑/法,怎麼辦?”
魏玉琴臉上一片涼意:“送監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