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村門口就看到一個小小的神龕,半人來高,就像是一個縮小的房子,擺放着一些瓜果之類的祭品,還有一些已經燒盡的紙灰。
土地廟。
廟中供奉着土地公。
看起來慈眉善目,喜笑顏開。
李毅無法動用法力,開不了天眼,也看出不了什麼,但總感覺眼前的土地廟有些不對勁。
倒是跟在李毅腳邊的旺財低頭輕輕嗚嗚了一聲,想要做什麼,不過卻被李毅踢了一腳。
“抱歉,這狗有些認生。”
村長周雲調笑道:“李大夫,你這出門怎麼還帶了一條狗,就不怕他跑了嗎?”
“山高路遠,養條狗也能做個預警,陪陪我,不至於這麼孤單,狗是我從小養到大的,不會跑,放心,也不會咬人。”
說話間衆人已經進入村莊,出了一些小孩子還在村莊裡跑動之外,二人基本上都在家中做飯。
“你們看是狗狗?”其中一個小孩在看到李毅身邊的旺財之後興奮地喊道。
順着目光看去,小傢伙們一個個都極爲興奮。
“真的是狗哎。”
“是一條老狗。”
“好漂亮。”
“好可愛。”
“我也想要一隻。”
“我能不能跟它玩?”
旺財也有一些呆滯,下意識的躲在李毅身後。
作爲一隻流浪的老狗,還從來沒有人誇它可愛,記得當年流浪時就算沒有打它也會驅趕它,就是小孩子也會遠離,而眼前這羣小孩卻想靠近它。
村長周雲有些尷尬道:“一羣皮小子不懂事,李大夫不要在意。”
李毅笑着說道:“我也沒想到旺財會這麼受歡迎。”
“走吧!去我家。”
幾個老頭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中,至於李毅則跟着村長去了他家。
作爲一村之長,周雲的家境相對好一些,一間大院,幾間瓦房,至少比那些茅草屋強的太多。
村長只有一個兒子,早已成親,孫子孫女齊全,一個五歲,一個三歲,此時正流着鼻涕蹲在旺財身邊好奇的打量,小傢伙還大膽的扯着旺財的尾巴,也幸虧旺財早已通人性,不然還真可能下口咬。
“爹,吃飯了。”周申大聲的吆喝道。
農村的規矩,男人吃飯,女人和小孩一般都是在廚房,不上桌。
四個小菜,一壺小酒,會有一種莫笑農家臘酒渾的感覺。
不過桌子上的酒菜倒是有意思,兩葷兩素,很是豐盛,兩個葷菜一個是臘肉,另外一個是風乾兔肉。
周申舉起酒杯對着李毅笑着說道:“李大夫,我敬你一杯。”
“來。”
李毅也不客氣,直接端起酒杯遙遙一碰。
“李大夫家是哪裡人?你怎麼來到這響水村裡來了?”
“我家較遠,錢塘人士,出門自然是遊歷,行醫治病,尋找一些草藥,卻沒想到迷了路來到了響水村,也算是緣分。”
周申一臉的驚訝,不過也有羨慕。
“我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南河郡,還從來沒有走遠過。”
“太遠也不是什麼好事,父母在不遠游,在路上可能會碰到各種事情,瘟疫、疾病、盜賊,還是家裡比較好。”李毅感慨道。
還有一個沒說,就是鬼怪。
村長周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活了大半輩子的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句話。
“李大夫家中可有父母?”
“還有老母親在世。”
“那你爲何出來遊歷?”
“石頭。”
周雲瞪了自己兒子一眼,這句話分明就是擡槓。
李毅擺了擺手笑着說道:“父母在不遠游,遊必有方,這纔是完整的一句話。”
“好了好了,不說了,吃菜吃菜。”
當天下午便知道村裡來了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大夫。
不時便會有人來村長家做客,大都是一些有病在身的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李毅也知曉。
“周申大哥,我要在附近採一些藥,可能要多勞煩幾日,閒來無事,不如給村子裡的人瞧瞧病。”
周申驚喜道:“當真。”
“那是自然,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吧,只要身體不舒服的人都可以來這裡,爲他們把把脈,調理調理身體。”
“實在是太好了。”
說完之後周申有些尷尬道:“那個……,李大夫,這個診金可能會有些少,您看……”
“哈哈,我孤身來此,幸的村長收留,厚着臉皮在這多住幾日,不然就真的與野獸爲我,哪裡需要說什麼診金不診金的,到時候做幾頓好吃的就行。”李毅笑呵呵的說道。
“那……怎麼好意思。”
“就這麼說定了,你去村中通知一番。”
“哎,我這就去。”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人羣也慢慢散去。
天色漸晚,李毅被安排在客房休息,太陽落山,萬籟俱寂。
李毅站在院中感受着四周安靜的氣氛,一時間越來越感覺到古怪。
“走,回屋。”
盤膝坐於牀榻之上,旺財趴在一旁的角落裡。
“可曾感覺到什麼不對?”李毅輕聲說道。
旺財晃了晃頭,裝了一天的它閉目傾聽了一下,隨後說道:“有很大的不對。”
“哦?說說看。”
“總感覺這個村裡少了一些什麼,還有就是覺得路過村口的土地廟時感覺有人在窺探,你發現了什麼嗎?”旺財嗡聲嗡氣的說道。
“不是少了點什麼,的確是少了點,你沒有發現現在太安靜了嗎?”
旺財耳朵一凌,運起法力,傾聽四周。
“響水村背山面水,山中多有野獸,而現在連一聲獸吼聲都沒有,便是那蟲鳴聲也基本不可見。”
旺財緩緩站起身,隨着李毅的話它也感覺到了不對。
“最主要的是村莊,按理來說農村人家最喜歡在家中飼養一些家畜,雞鴨,豬羊之類的,你有沒有發現從進入村莊開始我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那些小孩看到你之後還是很好奇,那他們連一隻狗都沒養過嗎?”
旺財也是滿心的驚悸,白天的時候還沒注意,現在細想下來的確是充滿了古怪。
“中午的飯菜是臘肉和風乾兔肉。”
“有什麼不對嗎?”旺財問道。
“這些都是儲存下來的肉,沒有現殺的,嘖嘖,實在是太不對了。”李毅搖了搖頭說道。
一些鄉下人喜歡做臘肉,這點可以理解,也是現代社會也有很多農村這樣做,但聯繫到整個村莊裡沒有其他的動物,就有些不同了,難道所有的家畜都做成了臘肉?
“算了,不要想這麼多了,這幾天找時間去見見土地神,你注意多觀察一下四周,我現在無法多用法力,雖然還有其他手段,很多事情一時間無法做出判斷。”
旺財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說完便趴在地上睡覺,這是姿勢有些改變,整個身軀側躺在地面,一隻耳朵貼地,隨時都能感知四周的情況。
狗的嗅覺和聽覺天生靈敏,成妖之後的旺財更是將這項天賦提升的如同神通一般,整個村莊所有的風吹草動都能在其感知之下。
李毅盤踞於牀上,神念探入神篆之中。
識海之中,神篆高懸於上,神威如獄。
淡淡的金光籠罩在其上,伴隨着各種低聲喃語,讓人聽不真切。
“拜見大老爺。”
“大老爺保佑。”
“神仙保佑我家宅安康。”
“給神仙燒點香燭,求求神仙保佑我家。”
透過神篆,李毅更是能夠看到一道道虛影在磕頭跪拜,
衆生的低語在李毅耳邊想蕩,騷雜之聲,不絕於耳。
隨着這一聲聲求拜,在神篆的內部則是凝結相火之力,不過速度極爲緩慢,再加上李毅用玉陽真火灼燒,以及更是不斷縮小,數天時間也不過是凝結一滴罷了,杯水車薪。
“嗯?”
突然之間,李毅在這些人影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赫然就是響水村村長周雲。
跪拜的位置就是今日吃飯的堂屋,今日李毅也看過,並不是什麼神像,只是一個牌位罷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城隍的牌位,李毅目前身爲南河郡遊繳,爲城隍坐下,也能夠連接,主要是距離近。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保佑我們響水村建建康康,平平安安。”
說完這些周雲臉色掙扎了一下,朝着兩方看了看,低聲說道:“還有……還有那怪物,不要吃人。”
說完便走上前上了兩炷香,
一夜無話。
天剛微微亮,村民便已起來勞作,伴隨着霧氣,形成一副田園之景,讓人流連忘返。
李毅也起身下牀,此時身已琉璃無垢,也是睡了一夜也是口氣清新,洗臉刷牙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輕輕用涼水拍了拍臉,便邁步走出院子。
身邊跟着旺財,一人一犬漫步在村落中走動。
大人已經下地幹活,小孩子還沒起牀,除了一些婦女之外,村莊中少有人在走動。
李毅漫無目的的流蕩,心中也是越發的瞭然,很多家中都有一些牲畜的圈,不過早已荒廢,沒有任何的家畜。
除了觀察這些,李毅腦海中一直在思考着昨晚村長口中所說的怪物到底是什麼?
“呀,狗狗。”
院子中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抱住旺財。
旺財並沒有反抗,搖了搖尾巴。
小女孩抱了抱旺財,看着李毅有些怯生生的說道:“叔叔,我可以抱抱狗狗嗎?”
李毅臉上露出的笑容,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當然可以,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妮妮。”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
“你很喜歡狗狗?”
“嗯。”妮妮鄭重的點了點頭,大聲的說道:“我以前也有大黃,大黃可好了,很乖,還讓我騎着它,還能抓兔子吃。”
李毅嘴角一笑繼續問道:“那大黃現在在哪兒?”
妮妮嘴角一撇,一副想要哭的表情,聲音低落道:“大黃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死了好多,有大黃,有小黑,有二花,都死了。”
李毅還要繼續問話,院子中突然走出來一個農婦,看到李毅後有些驚訝,快步走來,一把將妮妮抱起。
“妮妮快回家吃飯。”
說完又對着李毅行了一禮,說道:“您就是李大夫吧!妮妮還小,都是小孩子胡亂說的,您不要在意。”
說完下意識的按了妮妮按的腰。
“我也是隨便問問,不打緊。”
沒有過多的說話,李毅便轉身離開了。
“古怪,實在是太古怪了。”
“還有昨天村長所說的怪物,此處有土地公,如果真的有妖怪的話早就上報城隍了,爲何不僅沒有上報,反而土地也失去了聯繫?”
旺財傳音道:“難道土地公遭遇不測?”
“不會,我能感覺到此處有神光籠罩,如果土地公遭遇不測,不僅神光會消散,便是城隍也會感應得到。”李毅搖了搖頭說道。
“想要知道原因還不簡單,直接找土地公問問不就行了。”
“先不急,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現在無法動用法力,不可暴露身份,先暗中探查,如果真的有問題的話直接上報城隍,讓城隍派兵過來處理。”
“好吧!”
旺財也知道此時李毅身受重傷,萬事以安全爲主。
太陽慢慢高升,溫度也升了起來,農田裡的村民也慢慢返回。
在村長家吃了一頓不是很豐盛的早餐,便在村子的最中間架了一張桌子。
不多時便有大量的村民圍了過來,有着村長兒子周申的宣傳,再加上昨日老劉頭的親身實驗,大家自然願意來就醫。
周申充當服務員,大聲的說道:“不要擠不要擠,讓老人先來瞧病,李大夫說了會在咱響水村多待一段時間,不會落下你,說你呢二狗子,擠什麼擠,你不就是發燒了嗎,多喝點熱水就好了,先讓三爺爺瞧病。”
二狗子老臉一紅,其他人也是哈哈大笑,不過秩序至少也變得好了很多。
古時候的村長或宗族組長一般都是由主家傳下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老村長老了之後,周申就是下一代的村長,村民們也會給面子。
李毅坐在八仙桌前,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首先上來的也是一個老人,口中乾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