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銀月皎潔,月華灑滿天地。夜空中羣星黯然無光。
可在天空上某一處,卻有一道湛藍若天河的神光盪漾生輝,不染半分月色。在湛藍神光旁,更有一團輝煌正大的白金神光,在月空中發出熠熠神輝,那光芒,更勝月光千百倍。
許飛娘看着那團耀眼的白金光芒,心中也是非常的不習慣。那個高遠山藏在刀光中,別說是神色,就是連衣角也看不到半點
。他聲音又始終清冷而缺乏情緒起伏,讓人根本無從判斷出他的想法。
高遠聽許飛娘說什麼“大事”,就像掉頭而去。兩人正邪不同,又是初交,哪有什麼大事可談。但看在許飛娘如此強大的份上,就且聽她說些什麼。於是,在許飛娘等了許久後,高遠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洗耳恭聽。”
許飛娘等了半天就等了這一句話,要不是修養深厚,當場就會吐出血來。許飛娘臉色一僵後轉又笑了起來,“峨眉正道羣英聚集碧筠庵,準備和慈雲寺衆邪派高手一較高低。道友可知?”
“知。”高遠在白金光芒中傳來的答案簡單的讓許飛娘幾乎無話可說。
許飛娘思忖了下,知道對面那人訥言敏行,和他說話也不必弄虛虛實實的技巧。她也不在故弄玄虛,直接道:“峨眉和衆邪派中人鬥劍,我已閉關不出,再不和邪道聯繫,此事本和我無關。只是我昔年畢竟和邪道衆人有過交情,又和峨眉正道羣英熟悉,不忍見兩派因一時意氣而起刀兵,大家修道百年,一朝鬥劍失敗,就是身死魂滅的下場。百年修爲,俱成流水,豈不可惜。
只是我身份低微,想居中調和此事,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有一人卻是位高輩尊,又最是悲天憫人,只要求的他出山,此次刀兵之災就可消弭無形。我早年和這位前輩有緣見過一面,只是我這裡因爲閉關之誓,不好出山尋他,所以想請道友去代我請他出山。他就川滇之間的打箭爐修行,名爲朗月禪師,他原本是峨眉掌教齊真人的師兄,有他出面,此事定成。因此還要拜託道友走一趟……”
高遠不知道許飛娘搞什麼鬼,言辭懇切說什麼想幫助兩派調和。可只看她背後神劍的滔天兇威,就知道她說什麼閉關不出都是屁話。“這就是許道長所言的大事?”
許飛娘正色道:“爲了正邪兩道的高人修士,此舉可謂善莫大焉。因此還請道友不要推辭。”
“沒時間。”高遠本就沒有正當的身份,處境尷尬,不想摻和到這種是非中。何況許飛娘擺明了不壞好意,而峨眉的正道高手們,也有意藉此良機全殲敵人。兩家說什麼罷手停戰,簡直是做夢。
更重要的是,許飛孃的話說的越多,高遠通靈空明的神魂就越能夠感應到隱藏在許飛娘心中的那縷殺機。“此女有殺我之心。”高遠確認此事後,再不肯多說一句,御刀向峨眉放下電閃而去。
許飛娘**在九天凌厲的罡風之中,目送白金光芒電閃而去,身周圍的湛藍劍光忽漲忽收,沉吟再三,最後許飛娘還是輕嘆了一聲,御劍返回自己的五雲步
。
許飛娘這次攔住高遠,其心裡原本是想爲法元報仇。要知道法元原本是她五臺門下弟子,在她混元太乙師兄在世時,許飛娘和法元還頗有交情。眼見法元被高遠斬殺,許飛娘心中實在是怒極。不過當着齊氏姐弟的面,餐霞大師就在左右,一旦動手,勢必翻臉。
今天晚上凝神煉劍之際,突然感應到高遠御刀遠去,就急忙趕了上來。她手中的天魔斬仙劍已經有成,藉着此劍的神威,許飛娘瞬間百里挪移到了高遠前方。
許飛娘見高遠刀光輝煌霸道,氣勢森嚴高峻,想到高遠斬殺法元時所展現出對刀勢妙到豪巔的精妙控制,還有那訊如疾電的速度,許飛娘在面對高遠時突然感覺到,高遠的冷酷和詭秘,自己戰勝高遠或許很容易,可要斬殺他,卻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天空的廣闊無垠,而此處又和黃山近在咫尺,一旦幾招內不能得手,自己潛伏百年的苦功就功虧一簣。爲了區區一個不知名的小卒,許飛娘自不肯冒險。因此她念頭一轉,想到讓把高遠送去朗月禪師那,讓朗月禪師出手滅掉他。
爲此,她才說了那麼多的說辭。其中關於朗月禪師的身份確實無疑,不過朗月最是仇恨妙一真人和玄真子,高遠若真的去請朗月禪師,必死無疑。
五雲步位於黃山靈雲峰下一處山谷中。所以名爲五雲步,是因爲此谷一年四季雲氣瀰漫,陽光照射下,雲生五色,繽紛炫目,整座山谷有如仙境,美不勝收。
許飛娘因地制宜,在山谷中設下太乙迷雲大陣。此陣結合天生雲氣以五色磁光,把五雲步保護的固若金湯。
許飛娘年輕時最是奢華,如今修道日久,雖然奢華之心漸熄,可住處卻依照習慣修建的美輪美奐。她自己住的飛雲軒就在山谷最深處的一條清泉旁邊,是一座用千年湘妃竹建成的竹樓。
從外面看上去青碧一片,簡樸自然。進入竹舍之內,一案一牀,一琴一畫,莫不大有來歷。陳設雖然簡單,卻雅緻至極。
許飛娘在山谷中也收了三個弟子,大弟子叫薛蟒,長相奇醜,許飛娘只是看中此人忠心耿耿,就本事而言,此人由於性子愚魯,不得她百分之一真傳
。
二弟子司徒平,到是根骨不凡。只是總和餐霞大師的弟子來往,對正道心中就有了嚮往之心。對她不免三心二意。許飛娘也是無奈,這等心志不堅的弟子,縱然根骨再如何的好,也繼承不了魔道真傳。
三弟子廉紅藥,年紀小小,卻天資橫溢。因爲父親被人殺死,心中戾氣甚大。到是繼承她衣鉢的上好人選。
見許飛娘劍光回來,幾個弟子都過來請安。許飛娘身上的秘密太多,弟子又都難負重任,因此除了傳授技藝外,許飛娘很少和弟子們待在一起。讓幾個弟子回去後,許飛娘坐在雲牀上總覺得心神不寧。
許飛娘修爲已入化境,遇事之前總會有心血來潮的感應。自從她心神寄託在身後的天魔斬仙劍上,恍惚已有一甲子歲月。
藉助天魔斬仙劍的無上神威,許飛娘已經能隱約窺到天機。因此一舉一動,莫不能暗合大勢,所以百年來順風順水,從未出過任何的差錯。而天魔斬仙劍在手,許飛娘自問就是對上三仙二老之輩,也是勝算居多。究竟是什麼人,竟會讓她心生不安。
許飛娘正待心神寄託神劍再次參悟天機時,卻聽樓下腳步聲響起。那腳步聲沉重而凌亂,正是薛蟒的步伐。
“師尊,弟子有要事稟告……”薛蟒雖然壓低了嗓子,可那粗魯的聲音在安靜的夜空中不知傳出多遠。
許飛娘對此人的粗魯很是無奈,但薛蟒既然說有事,就一定是有事。當下淡淡道:“進來吧……”
薛蟒身材高大,相貌奇醜,頭髮火紅,眼睛渾濁發黃,穿了身非僧非道的黑衣。若是膽小之人在半夜見了,必以爲是惡鬼出遊而嚇個心寒膽喪。
“咚咚咚……”薛蟒大步的跑了上來,快步走到許飛娘身邊作勢欲跪。許飛娘一擡手,剛想說“免禮”時,空明通靈的神識卻猛然一滯,眼前的空間似乎一下子凝固住了。
薛蟒高大的身軀作勢欲倒,熟悉的奇醜臉上似乎在硬擠出一個笑容。可不知爲什麼,許飛娘總覺得薛蟒臉上那笑容有些陰森。那昏黃的眼睛,似乎有些發紅。
幾乎是在瞬間,從天魔斬仙劍上傳來的劇烈到要爆炸開的波動,讓許飛娘知道致命的危險正在逼近
。“可、那危險在哪裡呢?”許飛娘思忖着。她不相信薛蟒會背叛自己,更不相信薛蟒有能力威脅到自己。
許飛娘發現薛蟒的眼睛有些反常的發紅,繼而發現不只是薛蟒的眼睛紅,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層紅紗,一切都變得暗紅而模糊起來。
“不是自己的錯覺。”許飛娘閃念間作出了判斷。這時,她再顧不得薛蟒到底是不是無辜的了。心念閃動出,背後的天魔斬仙劍出鞘。
“嗡……”纔出鞘寸許的天魔斬仙劍發出人耳聽不到的劍鳴。這劍鳴雖然人耳聽不到,卻能直接回響在人心之中。方圓數十里內,所有具有靈智的生物心中同時迴響起了這聲劍鳴。
似乎在羣魔在歡叫,又似乎羣鬼在悲鳴,那劍鳴散發出奇異無匹的震盪。聽到這劍鳴的數以萬計的靈智已開的生物,有九成九以上的生物神魂破碎,無聲無息的死在當場。
劍鳴聲中,湛藍的劍光同時在露出的寸許劍身上流溢了出來。瞬間,劍光成海。方圓數十里,到處都波盪着那湛藍的劍光。波光盪漾中,再沒有別的任何顏色。
也有例外,就是站在許飛娘身前的作勢欲倒的薛蟒首當其衝,在湛藍色的劍光中頓時化作漫天的血霧。
駕馭天魔斬仙劍的許飛娘不關注薛蟒的下場,只是專心的尋找那致命的危機。在如海的劍光中,許飛娘就是神。在劍光中,所有的一切都受她的掌控。億萬萬的氣機,陰陽五行的力量,山嶽河川的地氣水脈,天上的九天罡煞,一切盡在掌握。此際,她甚至隱隱可看到自己未來的命運之線。
龐雜如海的信息需要摘選,許飛娘正在尋找致命危機的來源時,募然發現那團薛蟒化作的血霧向自己飄散過來。“就是它,如此隱晦卻陰毒的氣機反應……”察覺到那血霧的氣機時,許飛娘從神魂深處感到了一陣冰涼。隨即,這冰涼就爲天魔斬仙劍上無上神威輕易的破滅。
在天魔斬仙劍再次發威之前,血霧中探出了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掌,詭異的輕刺在了許飛孃的胸口上。
許飛娘大驚,對她來說,一切有如夢魘。你只能眼看着,卻無法抵抗。
隨後,天魔斬仙劍的湛藍劍光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