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超在山腳和其他道士分別,踏上歸家旅途。道士們返鄉,自然不用結伴行走,因爲每個人各施手段,沒必要同路而行。
“可以的,縮地成寸。”黃超現在感到自己煥然一新,從此他也不是凡人了,走上了仙道的大道,各種法術用出,把物理物理規則踩得一塌糊塗。
輕功趕路很快,但那還是實體的移動,輕功本身減輕重量消除阻力,就已經不合理;現在黃超的手段更加先進,他腳步一動,就踏入了自己演化成的幻境。從這裡到京城,還需要走路,可是本來幾千里路,現在卻變成了幾百裡。
這其中還能路過沿途的一些城鎮村莊,在那時黃超是與現實重合,可是大部分距離被他用扭曲的現實跳過,他要走的路,聯通了物質和精神的存在,本質上,是將他個人的存在設定從這裡挪到京城。
他向郊遊踏青的旅人,邁着輕快的步法前進,混不在意現在已經是隆冬,溫度滴水成冰。他穿着一身嶗山教的道袍,行走之間,自有一股仙長的氣勢伴隨身邊。
他路過一邊荒郊野地,看到一個小孩咬牙切齒地走過來。他的憤怒不是對黃超,看他神情似乎想到什麼極爲懊惱的事情。黃超看他孩子十來歲,眼神明亮靈動,他掃視孩子面容,能感到這孩子很聰慧,膽氣也很壯。這樣的孩子起碼也該是個孩子王,不知道爲何受了委屈,眼圈都紅了。
黃超右手在袖子裡掐指一算,腦子裡多出個猜測:“這孩子應該是遇到了妖鬼之類的麻煩,此子與我有緣。”這掐指一算的功夫,黃超也沒什麼好分析了,他沒廢多少事就掌握了一些“命運”的威能,想想都覺得蛋疼。反正黃超按部就班操作,總是能靈光一閃得到新的想法,比武俠世界心血來潮的奇門遁甲強多了。
“無量天尊!”黃超稽首說道,攔在了小孩的必經之路上。
“道長!”小孩看到黃超,露出希望的光芒,眼睛裡一下出現曙光。這也是黃超的賣相太好了,他注意儀容,更有扶桑化妝術的銘刻能力,一身道袍穿上,那就是高人中的高人,裝扮、氣質、神情完美結合,別說一個小孩,就是當朝皇帝來了,也得不由自主叫一聲“道長”,覺得他本領廣大法力無窮。
孩子委屈中涌起希望,這樣期盼的神情,讓黃超也是心中一震。孩子腿一彎就要跪下,卻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攔住,他知道是道長的手段,低着頭大聲道:“道長,求您救救我娘吧!”他說話到最後,已經帶着哭聲。
黃超按住他肩膀,手心的溫度一掃而過,讓小孩的身子變得暖和舒適,他溫言道:“你別急,仔細跟我講明。”
別看孩子年紀不大,又遇到緊急事情,可是話語清楚,很快講明事情經過。他父親在外經商,他和母親在家居住,可以不知怎的,他母親就被狐狸迷住了。
最開始,他母親說自己夢見與別人睡覺,看樣子是狐狸。不一會兒,狐狸下牀,門沒開就消失不見了。那天之後的晚上,小孩和僕婦給母親做伴夜深後,他和僕婦都睡着了,狐狸又來了。他母親夢中喃喃地說起夢話,僕婦驚醒,大聲喊叫,狐狸才走了。
從此後,他母親神智恍惚,整天像丟了東西一樣。到了夜晚,她不敢熄燈睡覺,告訴兒子不要睡得太死。夜深後,孩子和僕婦都靠着牆壁打盹。一覺醒來,不見了婦人,僕婦害怕,不敢出去尋找,孩子獨自一人端着燈到院子裡到處照了一遍。他來到另一間屋子,發現母親躺在那裡。從此後他母親就瘋了,整天又哭又唱,連喊帶罵。一到夜晚,就討厭和別人住在一起。孩子每晚聽到母親笑語,就起來端着燈察看,母親憤怒地痛罵他,孩子也不介意。
黃超皺起眉頭,這已經是被狐狸迷惑了神智,這樣的妖狐迷惑人類吸取精氣,真是該死。
小孩說道:“此後,我就假裝玩耍,天天模仿泥瓦匠,用磚頭石塊堵窗戶。有人如從窗上拿下一塊石頭,我就在地上打滾哭鬧,這樣堵死了兩個窗子。然後我又和泥堵上了牆壁上的洞。我想把狐狸堵在屋裡砍死,可是還是沒做成。
一天半夜,我把菜刀揣在懷裡,用個瓢扣着燈。等到母親又說起夢話,我把瓢拿開,用燈照着明,把身子堵住門口,大聲叫喊。過了很久,沒有動靜,我就假裝要搜查。忽然,有個像野貓般的東西倏地竄向門口,我只砍掉了它的尾巴,約二寸來長,還滴着鮮血。我想雖然沒宰了那東西,但慶幸它從此後不會再來。”
黃超聽得肅然起敬,這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爲了救母親,就去跟狐妖爲敵。說到這裡,小孩突然哭起來:“可是我還是沒救到我母親,她從此病情更嚴重了。她一開始臥牀不起,後來父親回來,她恢復一點,每天對我們破口大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晚上她總會跑到空房間睡覺,我們阻攔她,就會大罵我們。而我們鎖住門,母親只要一過去鎖頭就會打開,家裡請過道士,可是也沒有辦法。”
他堅定地看着黃超:“可是我一看到您,就知道您不是凡人,是真的有道之士,求您救救我母親。我想了主意去殺狐狸,可是擔心沒法治好母親的病。”
黃超答應道:“此事我責無旁貸,小夥子,你很不錯。捉妖和救人的事情,都交給我。”
小孩道:“我已經探查明白,有三個狐狸躲在何家園子。那天我砍掉狐狸尾巴,看到血跡越牆而去,便一路追蹤,血跡一直通向何家園子。最近,天快黑的時候,我偷偷進入何家園子裡,藏在亂樹叢中。月亮剛升上來,我聽到有人說話,兩個人正坐在地上喝酒,一個長鬍子的奴僕捧着酒壺在一邊伺候。那二人喝完都走了,只剩下長鬍子奴僕,脫下衣服,睡在庭院石頭上。那奴僕四肢都跟人一樣,只是有條尾巴垂在後面。”
這樣的勇氣,黃超毫不吝嗇誇獎:“小子,做得好!你母親得救,多虧了你?何家園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