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李巖峰被‘誘’人的香味驚醒,撐着疼痛不已的身軀從一塊木板上坐起來。
環顧四周,還在森林中,旁邊有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河,河邊的鵝卵石地帶升起一堆篝火,周圍坐了一圈人,正在燒烤一頭高達三米的巨豬。
“大家……都沒事啊!”李巖峰從木板爬下去,吃力地走到篝火邊坐下說道。
“嗯。”李剛正大口大口地喝水,一隻手撐着地面,防止因爲沒有雙‘腿’而摔倒。
李巖峰看了看大家,雖然一個個面帶倦‘色’,傷勢也不輕,但至少沒有生命危險,數了數,除了少了一個新人吳青和秦一念外,大家都還在,鵬侯也回來了。
可他醒來後,大家卻沒什麼反應,還在自顧自地圍坐着。
李巖峰嘴‘脣’有些顫抖,感到極爲的恐慌,有一種自己已經被孤立的感覺。
“對不起……”
李巖峰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張恆就拉了他一把,撕了一大塊豬‘肉’遞給他,堵住了他的嘴。
“味道如何?”
李巖峰嚼了嚼‘肉’,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世界的豬‘肉’這麼好吃,沒有任何調料,烤熟之後味道極佳,簡直人間美味。
“非常好吃!不比主神做得差!”
張恆一聽,一揮手喊道:“好了!看樣子這回熟透了,大家開吃吧!”
“啊咧?”李巖峰一愣,感情是拿他當做試毒的啊!
“敞開了吃吧!早日把傷養好,特別是你,把腦子給養好!這豬腦給你吃!補一補!”張恆手上拿着鵬侯那把沒用的暗魔匕首,把豬腦子剖開,盛着碩大的豬腦遞給李巖峰。
李巖峰嘴角‘抽’搐,有些鬱悶,但很快釋然,直接裝出一副大傻子的模樣,哈哈傻笑着接過豬腦,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還故意‘弄’得臉上到處都是。
他明白,大家拿他犯傻的事情打趣他,就說明他們原諒了他,罵他兩句揭過去了。
李巖峰一面傻乎乎地吃着豬腦,惹得夥伴們大笑。
一面鼻子酸酸得,趕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在過去,李巖峰從來沒有這樣的朋友,從來沒有。
他真的很珍惜這羣人,很害怕失去他們,很怕一覺醒來,這羣人都遠離他。
“謝謝你們……”
“我明白了……我明白滄月的心情了,大家真好啊……”
李巖峰一邊吃着,一邊在心底讚美這羣體貼的夥伴,前所未有的幸福。
“夥伴們真好!”李巖峰吃完豬腦,正要伸手撕一塊豬‘肉’。
“轟!”
驟然間一聲轟鳴,李巖峰屁股底下突兀地長出一根粗壯藤蔓,頂着他的屁股就將他撐到高空。
“啊!要裂開了!要裂開了!”李巖峰慘叫着,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緊接着一股冰霜就包裹住了他,令他渾身變得僵硬,行動不便。
“噗通!”李巖峰被藤蔓一甩,就扔進了小河裡。
小河不深,最中心地帶也就三米水深。
李巖峰剛要爬出去,原本潺潺的水流突然變得湍急起來,竟然在河中心無故形成一個大漩渦!
漩渦吸扯着他不斷地轉圈,轉得頭暈眼‘花’。
“啊啊啊啊!”
“解放!”
李巖峰直接二段解放,渾身一用力,就掙脫漩渦,從河裡蹦了出來。
原本初步癒合的傷口直接崩裂,鮮血都飈了出來。
“你們幹什……”
“啪!”話未說完,一團巨‘浪’掀起,又把他拍回漩渦。
“咕嚕咕嚕……”李巖峰嗆了兩口水。
“等會……”又蹦出水面。
“砰!”巨‘浪’再次把他拍了回去。
“咕嚕咕嚕……”
岸邊,家園隊一羣人正在好整以暇地吃着烤‘肉’,說說笑笑,而李巖峰則時而被灌入水中,時而躍出水面,又被拍回去。
過了良久,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突然發現李巖峰已經很久沒有跳出水面了,漩渦依舊還在轉動着。
“人呢?”李剛急忙停止漩渦,可水面一片平靜,早就沒了李巖峰的影子。
丹蔻控制藤蔓鑽入水中,不一會打撈出一個毫不動彈的人,正是李巖峰。
“我擦?不可能吧?我們這點小伎倆峰哥解放後怎麼可能扛不住?難道傷勢惡化了?”李剛汗都下來了,貌似玩脫了。
丹蔻將李巖峰放回岸邊,急忙查看傷勢,果然傷口崩裂了,但除了流了點血以外,貌似沒有什麼事啊!血自己就止住了。
“嘿!”
“刷刷!”
李巖峰趁着大家湊上去查看時,猛然間跳起來,一手一個全給扔進了河裡,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哪裡像是重傷不支的人?
這下好了,除了修嵐,所有人都成了落湯‘雞’,站在水中大罵。
“卑鄙啊!”
李剛特別憤怒,因爲他沒有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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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水是他的主場,整個河水凝聚起來化作一個王座,託着李剛起來。
李巖峰纔不管他們呢,笑嘻嘻地抓起烤豬就開始狂啃,他可是餓壞了,那羣‘混’蛋竟然不給他吃!
等到所有人上了岸後,大家都沒‘精’力鬧騰了。
實在是大家都重傷未好啊!還急需修養。
“大家飯量都好大啊!再來幾條魚如何?”李剛瞪了李巖峰一眼,對大家說道。
的確,巨型烤豬被吃光了,其中三分之一是被李巖峰瞬間解決掉的!
大家附和後,就看到魚一條一條的被河水扔上岸,直接掉在篝火邊上!
然後大家一手一條,去掉內臟和魚鱗後,串起來就烤,香味很快就散發出來。
夥伴們平心氣和地烤着魚,張恆突然說道:“唉,其實不應該讓李剛抓魚的……”
“怎麼說?”北海邊烤邊問。
“這樣我們就失去了釣魚的樂趣,大家自己釣魚多有意思?”張恆提議道。
“釣魚嗎?好麻煩啊……”北海看着手上都快烤好的魚,有了李剛這個極爲方便的抓魚機器,還要去釣魚,突然一股懶勁就上來了,眼珠子一轉說道:“啊!我頭很痛,傷得太重了,我就不抓了吧!”
張恆看向身旁的李巖峰,就看到李巖峰直接用自己的火瞬間烤熟了魚,然後大口吃着。
“我?傷得最重的就是我好不好?你們還折騰我!我想睡覺……”
緊接着各種各樣的理由都來了,結果沒有一個人願意釣魚。
張恆心底淚奔,他以爲能趁着這次機會,大家開心地釣個魚,散散心,也算是效仿自己書中的情況培養感情。
怎料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吃飽了睡嗎?又或者繼續玩李巖峰?”張恆吃着魚,苦惱道。
李巖峰聽了身形一震,直接再次二段解放,六感全開地……吃着魚。
吃貨們都忙着吃,修嵐突然張口說道。
“你們這個傭兵團太奇怪了,晚會聚餐是沒有活動的嗎?”
張恆眼睛一亮,看着修嵐道:“你是大型傭兵團的團長,你們一般有什麼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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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嵐雙手捏拳,相互碰撞,發出金石之聲。
“當然是格鬥咯!”
“……”
北海斜了他一眼,無語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這副殘血的樣子,還能打架玩?”
修嵐笑了說道:“除了這個,還有唱歌!”
“唱……歌?”
“怎麼跟在地球差不多?吃完飯就去K歌……”
張恆表示能接受這個提議,雖然覺得一羣輪迴者唱歌很違和以及丟臉。
果然,大家都低着頭看着腳下,誰也不唱。
正沉默間,修嵐突然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不……是吼了起來。
“兄弟,身軀‘挺’拔如橡木,你說,肩並肩我們才能走更遠路;兄弟,‘胸’懷寬廣如大海,你想,多少個夜晚我們相枕而眠;兄弟,雙膝不折如山石,誰要你承諾用‘胸’膛擋住刺來的利劍;兄弟,化爲橡木、大海、山石的你,是否感到我無法抹去的悲傷。”
“兄弟,你們在天堂還好麼……”
所謂歌唱,就是寄託思念,和心底不吼出來不舒服的憋悶。
修嵐的歌聲真的很難聽,那沙啞粗豪的嗓音,生生毀掉了一首歌。
但其中一字一頓吼出來的沉湎與悲怮,讓大家都安靜了。
“野地、篝火、烤‘肉’、美酒、兄弟、歌聲……”
“這就是傭兵!追求夢想和自由的傭兵!”
修嵐對着家園隊吼着,銅鈴般大的眼睛通紅如血,不斷釋放着他五音不全的粗糙歌聲。
漸漸的,李巖峰開始附和,張恆開始附和,北海也開始附和……
他們的聲音也難聽至極,可卻不斷地從低‘吟’淺唱慢慢提升到咆哮吼唱。
無論年齡、無論男‘女’……
家園隊第一次在一起唱歌,雖然‘混’在一起的聲音即嘈雜又難聽。
但他們卻笑了,看着彼此狼嚎般的歌唱,都是一臉鄙視樣。
這彷彿是一場比比誰更難聽,又或者看誰嗓‘門’大的比賽。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難聽,越來越大。
可他們,也越來越開心。
‘亂’唱的家園隊成員們,卻不知道有一羣眼冒綠光的森林狼正在營地附近,盯着他們。
可當他們殺豬般的歌聲噪雜地傳來時,這羣狼彷彿受到了驚嚇,竟然轉頭就跑,消失不見了。
……
“嘿!太晚了!還不睡嗎?”
此時已是午夜,大家吃飽喝足,又唱歌耍鬧得‘精’疲力盡,都準備睡覺休息了。
李巖峰卻看到楊婧藝突然站在河邊,擺‘弄’着什麼。
楊文‘玉’第一個走過去,然後李巖峰也跟過去了。
“這是……”
李巖峰看到楊婧藝正在摺紙,折了一個小紙船,輕輕地放在了河水上,任其飄走。
“許願船嗎?”
李巖峰纔不信楊婧藝只是折船飄走玩呢!上面肯定寫了什麼,而楊婧藝的確手上還拽着一支筆。
“切!”楊婧藝纔不理會李巖峰,收起筆正要離開。
怎料楊文‘玉’突然攔住她,說道:“我也想放一隻船,能借我一張紙嗎?”
楊婧藝嘆了口氣道:“多大的人了?還玩摺紙?”
楊文‘玉’苦笑一聲道:“接下來還不知道有多麼險惡的戰鬥……我只是也有想要說的話,那些只能藏在心裡的話,唯有寫在小船上,隨着水飄走,也算說給了這片山水聽。”
楊婧藝沉默了,她,也是這麼想的。
人總有自己的企盼,和不願說出口的難言。
在生死邊緣掙扎的輪迴者,是最最渴望一些‘精’神寄託的東西。
“可是我……的確沒有了……”
楊婧藝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走了。
而楊文‘玉’低着頭,非常失望。
李巖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一下,可突然發現,不知道何時,楊文‘玉’‘褲’子後面的口袋裡裝着一沓紙!
“我擦!你有紙還借個‘毛’啊?”
楊文‘玉’一愣,掏出紙,‘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哪來的……”
李巖峰神經大條道:“別管了,我也想寫一張,來吧!”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其他夥伴們都驚動了,紛紛跑過來,也要求寫一張。
於是各自都默默地拿了一張紙,寫下自己心中的願望,亦或者是難言的話語。
然後折成紙船,讓其隨‘波’逐流,順水而去,寄情山水。
就連嘯月都默默地折起來,儘管他壓根就不會摺紙。
各種奇形怪狀的紙船飄在水面上,漸漸遠去。
獲得內心平靜的衆人,回到營地,安心地睡去。
……
在河水的下游,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突兀地伸出一隻手臂。
那隻手輕捻着一個惟妙惟肖的紙船,也放在了水面上,任其飄走。
上面,隱約着,也有着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