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變故令人驚訝,可回過神的衆人卻怒不可遏,他們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如今被一個瘋子嚇住更是惱羞成怒,本來還抱了一絲希望的林金虎見來人比自己還要狼狽頓時徹底絕望。
“其他人給我上,小寶把他攆開”
持刀中年男子一聲令下,夥同其他兵器被打掉的人一起,匯同持劍婦人繼續殺向林金虎,同時對那個被撞飛出去一丈遠的青年下令道。
剛纔的一瞬間只有他和婦人的兵器沒被打落、卻也失去了準頭沒能殺掉林金虎,此刻心中對這個瘋子有些戒備。因爲只有他們知曉這瘋子打來的土疙瘩的力道並不小,起碼他和婦人此刻的手都還微微發顫。
一時忌憚下他們只說攆走沒敢說殺掉,要不然按照他們平日的脾氣一條人命根本是不在乎的,更何況這荒郊野嶺正是殺人的好地方。
其他人聽到命令也來不及撿回兵器,運起內力赤手空拳的就朝着同樣空手的林金虎衝去,左右都是失了兵器、他們可不怕內力僅僅強上一些的林金虎,自己這邊這麼多人呢,還是先殺掉以策萬全。
林金虎縱然絕望卻不是束手待戮之輩,即使沒了兵器也握緊雙拳以拳爲槍左右開弓,縱使躲避中年男子和婦人的刀劍十分困難可比起先前已經靈活不少,在幾招之內所有人齊上竟也只是讓他身上多了幾道傷口和烏青。
可好漢也難敵人多!
再過片刻,出自婦人的一道劍光就在他手上劃拉出了一條數尺長的傷痕、前胸後背也被各個小輩打來的拳頭打得烏青一片,道道內力衝擊下他五臟六腑已經受了不小的傷勢。
驀然,一道冰冷的刀光撕破衣服在他後背也開出一條比劍傷更嚴重的傷痕,附在長刀上的刀氣蔓延之下,若非他躲避及時險些傷到脊椎。可即使如此也讓他心灰意冷,因爲他已經到了快支持不住的時候。一個開脈中境要對付這麼多開脈境界的人、尤其是兩個內力修爲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難度可想而知。
此時,一聲帶着些許疑惑的聲音在邊上響起!
一個始料未及的身影豁然闖入戰圈,披頭散髮喃喃自語中替他擋住好幾雙猛擊過來的拳掌,更反手一捏一掰搶過中年男子手裡的刀,正是先前那個瘋子。
嘭嘭嘭嘭……
好幾個拳掌打在來人身上的青年霎時臉色大變,因爲他們的拳掌在觸碰到瘋子身體一瞬就被一股沿着拳掌反震的力量震得劇痛不已,下一刻有好幾個都被震得拋飛出去兩丈遠。
“刀……不應該這麼用啊”
一舉震飛好幾人的瘋子握着刀回憶了一下,單臂豁然一動,手裡鋼刀霎時化作道道刀影、或挑、或拍、或刺、或斬、一瞬間就分別襲向四方,刀上那延長了的半透明刀氣足足一丈有餘,出手間撕風裂雲。
一瞬間,數個收手不及、先前又沒被震開的青年當即受傷,兩人斷腿、一人斷手、還有兩個胸前和腰肋被蔓延的刀氣割開兩條大口子,慘叫着捂着傷口急速後退。
叮!鐺!
事出突然、婦人持劍和長刀被搶後的中年男子一齊出手,可長劍才一和對方鋼刀交手,那從兵器上蔓延而來的力量就讓她臉色大變,單手一震長劍竟拿捏不穩脫手飛出。
同一時間,男子趁着瘋子和自己老婆交手,找了個破綻狠狠兩掌打在瘋子的小腹丹田上,想先破了來人的丹田讓他接不上力,然後直接殺掉。作爲開脈境好手的他可是知道、就算是一般高手被擊中丹田也會有一瞬間的後力不濟,這點時間足以讓人行事了。
總之,他今日就是不想放林金虎離開,否則來自福威鏢局的報復足以讓自家全家滅絕!
砰砰!
趁着瘋子震飛婦人的長劍、重傷四周開脈初境衆人的時候,中年男子的雙掌順利拍擊在瘋子丹田上,只是結果卻出人意料。
“呃……舒服……”
瘋子一愣,低下頭看向彎着腰偷襲的男子,有些單純的雙眼中滿是不解和舒適之意。
乍聞聲音的中年男子一愣,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就感覺到兩股更加強大的內力從瘋子丹田反震而來,雄渾剛猛的力量反衝之下雙臂劇痛,整個人都被沿着雙臂蔓延而上的澎湃力量衝擊得往後飛出。
“閣下是誰?”
一瞬間的變故再次讓婦人驚怒,沒了劍的她飛身退開於半空接回長劍,對瘋子厲聲道:“我們是紫蘿鎮虞家的人,閣下欲保之人是我們不死不休的仇敵,希望閣下體諒我等報仇心切不要插手此事。”
嘭!
乍聞大樹崩裂的聲音響起,被兩股內力反震出去的中年男子撞斷了一顆一人合抱的大樹口噴鮮血停下,他慘白着臉看向不遠處的一個青年怒道:“小寶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把他攆……嗯?小寶?”
定神一看小寶,男子這才發現先前被撞飛出去的那個青年此刻倒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口鼻中鮮血隱隱,半開合的雙眼中神采全失。
這是……這是……死了?
他瞳孔一縮,對剛說完話的婦人喝道:“玉娘,小寶死了”
在半空接回長劍被他喚作玉孃的婦人本欲持劍再上,聞言一個倒翻離瘋子遠了一些,側眼一掃倒地的小寶和周圍其他幾乎個個掛着重傷慘叫的青年,回頭和男子一起再看向瘋子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忌憚。
此時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子絲毫不顧傷勢,隨便一擦嘴角血跡就對擋在林金虎身前的瘋子抱拳道:“閣下,即使要護此人又何必對我們痛下如此毒手?”
一句話出,見他和婦人都不再動作,周圍其他重傷青年心有餘悸的相互攙扶着撿回兵器,隨後快速圍攏在他們周圍看向瘋子和瘋子身後的林金虎。
卻見那個披頭散髮裸露着一隻腳、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還帶着許多淤黑血跡的瘋子並不回答,而是拿着手裡奪來的刀看得入神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直接無視了這邊人的存在、在看到明亮刀面上自己臉龐的時候眼中全是詫異之色,喃喃自語一句:“這也不對,這張臉……好像不是我的……”
“這眉毛也不像是我的……對了……好像是我黏上去的,可我什麼時候……啊……”說着,他還拔下自己的幾根眉毛拈在手裡看了看,隨後越發疑惑,說到最後單手捂着腦袋拍了拍好像有些頭疼的樣子。
“閣下”
見他瘋瘋癲癲,婦人氣急敗壞之下聲音越發尖銳:“如果你真要護着他,那就是與我們紫蘿鎮虞家爲敵,我虞家雖然是小門小戶可也不懼閣下,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
“嗯?”
聽見聲音,瘋子轉頭看向婦人、明明眼中毫無惡意卻讓吃過苦頭的他們所有人全部後退好幾步,即使周圍其他人已經大部分撿回兵器可依然沒一人敢上。經過先前那交手,他們可是知道眼前這個瘋子內力刀法都出奇的高,自己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人家幾招的對手。
對峙中雙方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片刻,那瘋子的目光最終落在他們手裡那些兵器上,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臉色一板,大聲道:“好啊,持械鬥毆,你們還不快滾,信不信老子喊警察?等他們來了你們想走都走不掉了”
警察?這是什麼高手?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虞家夫婦大吃一驚,一個瘋子就足以扭轉乾坤,那他口中那姓警的難道還要厲害?而且就在周圍?還他們?那是一羣人?一羣高手?
舉目朝四周看了好幾眼沒發現其他人,驚疑不定的虞家夫婦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掙扎良久,他們知道瘋子的話不可信,可卻知道光瘋子一人就已經足以讓自己一夥全滅,而且這個瘋子似乎不講道理的……
“玉娘你怎麼看?”
對峙中,姓虞的男子對被他叫做玉孃的婦人問了一句。
婦人搖搖頭表示不知,虞姓男子遂又看向其他青年,在看到其他人滿臉驚懼的面色後,臉色急劇變換了兩下,最終一咬牙:“我們走,這就舉家搬到別處……嘿嘿、姓周的今天算你運氣好,下次落在我手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能有那一天再說吧”
被威脅的林金虎從瘋子身後走出,對他們咬牙切齒道:“本來那樁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如今算上我兄弟們的命,我也不會與你們干休,等着福威鏢局的報復吧!”
“你找得到我們再說”
十分不甘的吐出一句話,虞姓男子大手一揮,原本被瘋子撞了一下就被撞死的那個小寶的屍體也來不去收起,所有人都往樹林外面撤走,走的乾淨利落。
他們一離開,林金虎先是跑去把自己扭曲的黑纓鐵槍撿回來,隨後回到瘋子身邊對瘋子一抱拳:“足下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在下福威鏢局林金虎,請問閣下大名?”
“足下?我姓足?既然知道我的姓幹嘛還問我名字?”瘋子一愣,持刀轉過身看向林金虎,嚇得林金虎急忙退後兩丈有餘,先前他可是見過瘋子施展刀法的,那一丈來長的半透明刀氣威力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豈料轉過身的瘋子突然又察覺哪裡不對似的,再次自言自語道:“也不對啊,貌似姓後面還帶個名,可是……可是我的名叫什麼?”
鬼知道你叫什麼?
林金虎心裡悱惻一句,此時一陣山風吹過荒野樹林,吹得四周樹木荊棘隨風搖弋的同時,也吹起了瘋子披散着的長髮,露出他那被長髮遮掩了大半的面容,林金虎一看這面容頓時臉色一變,脫口驚呼:“你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