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沾滿血腥的手,怎麼能夠畫出清幽淡雅的畫卷來?
“虛僞的畫,當然不如我真心誠意的畫,這道理想必你是懂得的!”
虛僞的一幅漁歌子畫,當然也是不如一個真誠的小黑點的。
吳畫沉默了很久,卻還是道:“勝負自有他人評判!”
然後他轉頭看向明月心。
衆人見此,都看向了明月心。
“你是這次的評判者?”
明月心莞爾一笑,道:“誰畫得更好,當然是得有個公正的評判人才行。我就是這一場的評官。”
“嗯......”明月心低下頭,似在沉吟,而後踱着步子,走來走去。
她走到那幅漁歌子圖前,伸手想要觸碰,卻又收回:“其實我覺得,吳畫老先生的畫技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當然是......”
吳畫眼前一亮,正欲拱手言承讓,明月心卻說出了最後的評價。
“當然是不如顧閒公子的真心實意的,你們說是麼?”
吳畫呆立原地,轉而又怒道:“你不公平!我的畫明明......”
明月心眉頭輕皺,以一種極度冰冷的語氣道:“你是在質疑我嗎?”
吳畫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打了個寒蟬,畏縮着道:“屬下......屬下不敢。”
顧閒哈哈大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知道你和我比起來差在哪裡嗎?”
吳畫袖中莫名劃出來一根畫筆,筆鋒成鐵鋼之形,筆桿也是全銅打造,看上去至少有一、二十斤,到了他手上卻不住地打着旋兒,十分輕易。
判官筆這種點穴打穴的武器講究一擊而重傷敵手,若是真的被人貼身打中大穴,那滋味決計很不好受。
吳畫自以爲做得很隱蔽,可其實在場的人都發覺了他的小動作。
“不知道!”
他迅疾地將筆戳向顧閒胸前的膻中穴,顧閒只是腳步輕移,稍退了一寸,堪堪避開他的判官筆。
只要吳畫再將筆向前進一點,仍然還是能夠刺中顧閒的要害。
顧閒卻不再動了,而是站在原地笑道:“你和我的差距就是你哪怕拿着武器偷襲,也不可能敢真正對我怎麼樣!”
顧閒說完話,身上陡然暴射出一股凌厲的劍氣,煞氣逼人,直視着吳畫,面上沒有絲毫恐懼。
傅紅雪、秋水清、明月心也都盯着吳畫,不客氣地說,在場四位每一個都可以殺掉吳畫。
吳畫臉色一白,又緩緩將判官筆收回了袖子中。
明月心道:“好了,我們可以去第三個人那裡了。”
······
這裡一共有十數重院落,庭院深深。
俞琴、顧棋、唐詩、吳畫包括燕南飛和真正的公子羽都在這裡。
如果顧閒順利通過了五大高手的考驗,便可以見到他們,然後接任下一代公子羽的地位。
這是明月心告訴顧閒的。
路途中,顧閒忽然問道:“你爲什麼會幫我?”
明月心道:“我哪裡幫你了?”
顧閒笑道:“吳畫那裡我勝得實在不怎麼公平。”
明月心道:“你一個人卻要對付五位高手,這賭局本來就不公平。那是你應該贏下的,就當是我送你的。”
四人一邊走過重重大門,顧閒一邊道:“還有楊無忌和趙平那一次,黑手只派他們來刺殺我和秋莊主,實在有些瞧不起人了。”
秋水清此時也道:“不錯,他們太小視我們了,‘黑手’本不該犯下這種低級錯誤的。”
明月心目中露出狡黠之意:“其實黑手並沒有犯錯。”
顧閒淡淡道:“哦?”
明月心道:“因爲當時的局面並不是二對二。”
秋水清奇怪道:“不是二對二?”
明月心道:“是三對一。顧閒、趙平、楊無忌對付你一個人。”
顧閒笑道:“他們以爲我真的投靠了燕南飛,可是卻預料錯了,是麼?”
明月心笑道:“不錯,而且後來他們以爲秋水清已死在孔雀山莊的消息也是我傳出去的。”
顧閒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明月心道:“因爲我要幫你,因爲公子羽早就選定了你!”
顧閒還要再問之時,明月心卻道:“到了,這裡是唐詩的住處。”
五大高手之一,唐詩。
吳畫本名並不是吳畫,俞琴真名也未必就叫做俞琴。
所以唐詩當然也不是他原本的名字。
只是因爲他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所以大家才這麼叫他的。
竹室。
在重重高牆大院之間,居然有一間全由翠竹搭建成的小屋,實在格格不入,卻也實在顯得淡雅。
顧閒當先而上,剛走到門口,便覺一道可怖的殺氣鎖定了自己。
他忽然不動了。
手中也緊緊地握住了劍。
“看刀!”
一柄飛刀不知從何處而來,迅如雷霆,疾若閃電,其速度之快簡直要超出人的反應。
顧閒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飛得並不快,像是一隻風箏。
刀卻很快。
但是刀卻沒有劈斷顧閒。
顧閒雖然慢,可他閃躲的路線卻是最爲正確的,所以慢,卻依然能夠閃躲過去。
“好厲害的刀!”
顧閒慢慢撫過腰間,那裡已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能避過要害,但還是在這飛刀之下受了傷。
“是不是一心要殺葉開的蕭四無?”
“哼!你若是躲不開這一刀,也就沒有進這道門的資格。”
屋內傳來一聲冷哼。
顧閒自顧自地道:“幸好你不是葉開,否則我恐怕是真的進不了這道門了。”
“哼!”
又是一聲冷哼,比剛纔更重。
顧閒毫不在意地推開竹門,裡面的情形卻讓他感到有些驚訝。
傅紅雪、明月心、秋水清也走了上來,掃視着屋內的場景。
竹簾。
全是竹簾。
大大小小、長長短短、重重密密的竹簾就是這間屋子唯一的修飾。
在竹簾的掩蓋之下,屋中看不見任何一個人,甚至看不到任何其他的物品。
可是顧閒卻至少感覺到了有十七位高手就在不同的竹簾後面,殺氣內斂,伺機待發。
蕭四無不過是其中一個。
“這關怎麼過?莫非是要我亂點秋香麼?”
顧閒開玩笑地道。
最裡面卻傳來一個聲音道:“這裡可沒有秋香,只有一幅幅的對聯。”
“咦。”
顧閒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很是耳熟,在裡面坐着的人似乎是他本來認識的。
明月心幫忙問道:“唐詩,是什麼對聯?”
最裡面的那人,也就是唐詩的聲音又飄悠傳來:“我出三個對聯,顧掌門若全部能對上,那就算是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