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飢渴難耐
時間到了下午，陽光沒有中午那般炙熱了，但還是讓人受不了。
一位少年緩緩地爬向一處低矮的沙丘的頂端。
他是從沙丘的背面開始爬，很明顯是要翻越這座沙丘。
他手中有一柄劍，木柄，劍刃古怪，充滿了粗製濫造的意味。少年正用這柄長劍當做拄拐，輔助他前行。
少年的身材很單薄，並不健壯。
一身麻制的內衣，長褲長袖，卻光着腳。
他的頭上還罩着一層衣服，鼻口被遮掩得很嚴實，但眼部大大裸露出來，同時還有額頭上的金黃色的頭髮。
正是針金。
沙丘頂端就在幾步之內，陽光照射過來，讓針金不禁眯起了雙眼。
他特意裸露出眼部，是知道自己必須保持良好的視野，同時一路上也調動着聽覺、嗅覺、觸覺，警惕隨時隨地可能襲擊過來的獵食者。
陽光很刺眼，針金眯起的眼眸中還是被陽光晃出一些斑點。
針金沒有直接翻過去，而是在很靠近沙丘頂端的地方停下腳步，等到雙眼真正適應了之後，他才繼續翻越。
沒有發現什麼危險，針金站在沙丘頂端遠眺。
他的前方沙漠平緩，不像身後那麼多的沙丘起伏。
少年忍不住嘆息一聲。
這就意味着他必須要在陽光的拷打下艱難跋涉了。
少年的雙眼也很好看，有着碧藍的色彩，像是雨後的天空。眼中的迷茫一閃即逝，旋即是堅持之意。
“繼續趕路。”
針金對自己說着，忽然他藍色的眸子驟然一亮。
“有食物！”
修行過鬥氣，讓他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他發現了不遠處正有一隻蜘蛛，正順着風滾下沙丘。
針金連忙趕了下去，沒有費多大力氣，就將蜘蛛順利捉住。
這隻蜘蛛有成人兩個大拇指加起來那麼大，身體是黃褐色的，和沙子的顏色很相近，但還是被針金敏銳的目光發現了。
蜘蛛有八條腿，但都蜷縮起來，把身體弄成一個球狀。然後順着風，蜘蛛就能從容地滾下沙丘。
如果要讓它自己邁開腿腳行進，那可就要費力得多了。
在這物產貧瘠的沙漠中，生命都有各自獨特的生存技巧。節省體力無疑就是其中意義重大的一項。
針金將蜘蛛的頭掐掉，然後抖了抖手，將蜘蛛身上的沙粒都甩乾淨。
之後，他就直接將蜘蛛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用牙齒不斷咀嚼，變得很細碎之後，喉結滾動一下，徹底吞下肚中。
掐掉小蜘蛛的頭，是爲了去毒。當然，這種小生命氣息微弱，和青銅級都有天壤之別，就算是有毒，也毒不死至少是白銀級的針金。但少年一點都不想給身體增添其他的負擔。
蜘蛛的味道不怎麼樣，沒有烘烤，更沒有什麼調料，針金的口腔、咽喉、鼻腔中都瀰漫着一股怪味。
蜘蛛的節肢口感倒是很乾脆，像是枯瘦的枝幹。
針金回味了一下，這種乾脆的口感倒是和其他小昆蟲比較相似。
這隻小蜘蛛，可不是他充當食物的第一隻了。
一路上，他也零星地遭遇到了其他幾隻。
有蜘蛛、蠍子，還有叫不出名字的，蜘蛛去頭，蠍子去尾，統統都下了針金的肚腹。
每一次吃，他都有一種乾嘔想吐的感覺。
但他絕不會小看這些小生命。
他心裡非常清楚，這些小生命是非常重要的水和食物補充。
在沙漠中行走了半天，針金已經發現了：他沒有遇到任何一株可食用的植物，卻更容易發現一些小生物。
這些小生物的肉很少，最有價值的是能給針金補水。
針金非常珍惜這些食物。
雖然這些點滴般的食物，非常渺小，但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或許就是他之後成功走出時沙漠的依仗。
“如果不珍惜這些食物，或許將來就差一點能夠成功脫離這裡，我卻最終倒在了沙漠了。”
“真希望能遇到一株仙人掌。”針金暗歎。
這一路跋涉，他也碰到了些許零星的植物。
但很可惜，沒有什麼仙人掌。
這些植物也都是又小又矮，針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品種，究竟能不能吃。
他嘗試過。
小心翼翼地避開針一般的尖銳枝葉後，他就發現植物根系深深地紮在沙漠地下深處。
這樣的根系能讓植物汲取到沙漠地底的少許水分，但也給針金帶來挖掘上的難度。
針金嘗試過之後，就果斷明智地選擇了放棄。
就算挖出來，這種植物的根未必是食物。針金並不知道這種植物的品種。
很多時候，他都必須計算消耗和可能的收穫，耐心地比較兩者的結果，然後冷靜地思考，做出取捨的決定。
很顯然，冒然挖掘一株自己都不清楚的植物，所冒的風險太大了！
最終，針金選擇了放棄。
這種選擇其實很艱難。
每離開一株沙漠植物，針金都會陷入一種懷疑當中——我是不是做錯了？或許，這是神明特意安排，幫助我脫離困境的機會。但是我卻選擇了放棄。
針金覺得自己就像是學院裡的學生，正在做一份事關他生死的試卷，他不斷答題，卻沒有人給他每道題的正確答案。 時間逐漸流逝，太陽慢慢西降。
到了傍晚時分，陽光像是一位通過暴打鬥毆，盡情發泄自己憤怒情緒的粗魯男人，此時此刻，他的咒罵和毆打有氣無力，讓人產生了溫柔的錯覺。
空氣中的溫度也變得適宜，只是仍舊乾燥無比，針金便開始有意識地加快腳步。
他需要在這個時間，儘可能地多走一些路，好彌補之前的損失。
等到太陽逐漸落下地平線，落日的餘暉和天邊的晚霞，看起來美不勝收。
但這種美景，針金根本無心欣賞不了。
他只覺得這像是太陽的一個通牒或者警告——小子，現在暫時先放過你。明天我會來繼續折磨你的！
這個時候，空氣溫度就迅速下降，降低的速度非常快。
針金開始感到自身衣服的單薄了，強勁的寒意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少年不禁心頭微沉。
這片沙漠中的溫差很大，還要超出他之前的估算。
這對他而言，這也是一項考驗。
“雖然現在我還能忍受，但是越到後期，我的身體狀況下滑之後，這種溫差變化恐怕會成爲我脖子上的死亡勒索。”
這是將來可能的威脅，現在的少年，最想要解決的是飢渴。
飢渴的感覺比剛剛甦醒的時候更加嚴重了。
沿途找到的小生物，怎麼可能填飽針金的肚子。事實上，與其說是食物，反倒更像是一種心理慰藉。
幸運的是，針金在白天裡的路途中沒有遭遇到強大獵食者的襲擊。但不幸也在於此，這也就意味着他沒有收穫大量食物的機會。
此時他的脖子還繞着一個特殊的“圍脖”，那就是之前殺死的沙漠蝰蛇的屍體。
少年用手指“深情”地撫摸着蛇鱗。
從指尖傳來冰冷的觸覺，但到了心裡，這種冰冷卻轉化成了一股暖意。
這是針金手中僅剩下的食物，也是他刻意保存下來。
一方面，只要有它在，針金心中就有希望。
而另一方面，針金也警惕當中的風險。冒然吃下大量食物，也會消耗體內水分。
至於蝰蛇本是毒蛇的事情，倒是次要。
蝰蛇的身體構造，決定了它的毒腺就在蛇頭之中。蛇頭一掐掉，基本上就沒有毒了。
按照針金的體質，就算中毒，也不懼這種普通野獸的毒。
“但最好還是生火之後烤了吃。畢竟這座海島古怪兇險，不能用平常的眼光來看待。或許這樣的蛇，全身都含着毒？如果是這樣，我此時此刻的情景，不啻於主動將死神的鐮刀架在我的脖頸上。”
當天際的陽光徹底消失，夜幕降臨了。
“這一天過去了。”針金望着幽深的浩大的天空，又有一股茫然，恐慌又浮現於心。
他現在的處境危險，並且艱難。
白天裡，他討厭和憎恨的陽光，其實帶給他良好的視野。而現在的黑暗中，會有更多的獵食者出沒。
針金深呼吸幾口氣，試着重新鎮定下來。
然後他欣喜地發現，自己真的成功了！
有了第一次的磨礪，他在穩定心境這個方面，似乎有了質的飛躍。
他連祈禱都不用。
他現在只靠自己，就能保持鎮定。
當然，他也深知祈禱的結果。對於聖明大帝迴應自己，他已經沒有多少期待。
深夜，溫度很低，從針金的口鼻中開始呼出一團團的白氣。
寒意刺骨。
飢餓愈演愈烈，讓少年飽受煎熬。
他的肚子早已經抗議，發出咕咕的聲音。
但比起餓，渴的感覺更多。
針金感覺自己嗓子在冒煙，如果有一片湖水，他恨不得整個人都沉浸下去，暢遊飽飲一番。
水補充得太少了。
針金原本寄希望於一些沙漠中的植物，但這個希望破滅了。
他甚至連一株仙人掌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今夜沒有月亮，漫天都是繁星。
針金仰頭望着星空，感到這些星光透射着無情和冷漠，似乎在注視着他慢慢走向絕路。
他努力辨認，想要依靠星象，證明自己的方向，然而他失敗了。
對這個方面，他並沒有涉獵，完全是個門外漢。
因爲白天里正確的策略，他現在的體能還殘留不少。
少年繼續在星夜下的沙漠中獨自跋涉。
不知不覺間，沙丘又開始出現在針金的身邊。
“那是什麼？”模糊的視野中，針金髮現一個獸影盤踞在沙丘的腰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