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161 逆襲
從這份報告的內容中，你們不難看出菲爾德蘭當時面臨的形勢究竟有多麼嚴峻，幾乎達到了滅頂之災的程度。.
似乎不實施那些違反正常道德觀念的措施，我們根本撐不了被解救之前，就會徹底崩潰。
但事實上，最後的情況比你們想象的還要艱難，如果不是最後時間那一曲從心底發起的歌聲開始響起，可能我們早已經死了，而不是在這裡給你們講訴當時發生的事情.......．
——以上源自菲爾德蘭一位親歷過當時事件的倖存者回憶。
…………
在古伯納帶走了所有的獵魔人之後，面對進入的異類們最後一波時間的瘋狂殺戮，生活在地下通道內的普通人類根本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即使因爲異變的過程已經讓他們的體質力量增強了很多，即使還有不少裝備了自殺式炸彈裝置的護衛隊員存在，可迎戰的，畢竟是一位比普通領主級魔鬼還強大的魔孽，還有衆多由它帶領的中階異類，以及那些對自殺襲擊早有心得準備的進化者。
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這裡發生的慘象簡直讓人不忍目睹。
幾乎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從遇到這些異類的第一條通道開始，到往後的數十條通道，生活於內的數千條生命，在邪惡的肆虐之下，全部化爲毫無生氣的屍體碎塊，灑下的血液染紅了一條真正的死亡之路。
懦弱者在後方四散奔逃，用着驚叫和哭聲告訴更多的人，他們最爲懼怕的事情來了。
勇敢的人則舉起手中的武器無力地擋在前面，然後脆弱而殘忍的被撕碎掉，繼續變成和地上那些屍體一般無二的東西。
直到那些心存死志已經實施過腦額葉切除手術的護衛隊員們來了。
注視着越來越近的死亡腳步，他們睜着呆傻但堅定的目光，用自己丑陋不堪的身體組成一道道的人牆，擋在那些進擊的異類之前。
他們高喊着作爲希望的那個名字，然後毅然決然地揮舞着拳頭撞擊在感應器上。
這一刻，鮮血在燃燒，血肉在怒吼。
他們以轟然爆散的無數火焰和身體部分，將自己守護這裡的聲音告訴這些入侵者，他們決不會退後一步。
因爲他們身後還有別人。
從他們高喊的名字可以聽到，其中有他們的親人，有他們的愛人，有他們熟悉到肝膽相照的朋友。這是他們曾經在這裡愛過、生活過的最重要記憶，就算自己已經變爲一個無法回到正常人類生活的怪物，他們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掉，放棄掉自己心中最爲掛念的東西，甚至不惜爲此付上自己的姓命和未來。
在這些以生命爲代價爆響出的巨大怒吼下，不止是通道在抖動，異類也顫抖了。
面對着沖天而起的爆炸和紛紛倒塌的泥土石塊，它們不得不暫停了自己的腳步，貪婪而遺憾地望着那些鮮美的血肉從嘴邊溜走。
可是，對於那些剛從臨近的死亡腳步前倖存下來的人們來說，卻無法慶幸什麼。
聽着那一聲聲轟然響起在後方的爆炸聲，他們眼中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當一個人願意爲了保護你而死的時候，就算是天姓最爲涼薄的人也會忍不住感動。何況，之前的經歷已經告訴他們，這些死去的人是爲得什麼才變成這樣。
無數人暗暗地問着自己，撕心裂肺的痛苦在每個活下來的人的心中傳遞。
爲什麼我們會這麼無力。
爲什麼我們要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替自己而死。
爲什麼我們不能勇敢的站出來，站在那些異類的面前，用自己微弱但堅強的力量告訴它們，我不怕你們，我可以保護別人。
……
這一刻，無數的爲什麼從這些人的心底響起。
彷彿人類自蠻荒起就開始問及的吶喊。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面對強大的天敵野獸，這種最爲迫切的改變願望讓他們創造出文字工具，建立起強大的文明，用來團結保護所有人；這種最爲真摯的不甘憤怒讓他們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戰勝自然，戰勝百獸，成爲這個世界的真正主人。
這一刻，彷彿有一種力量聽到了他們的呼喊，在通道內響起，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浮現，然後響徹心底。
“最近我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憧憬着我們能有一天衝破黑暗.....”
“不用藏身於陰暗潮溼的下水道中......”
“不用恐懼的只能一個人默默哭泣......”
“爲了家人，我開始竭盡所能虔誠祈禱.....”
“我寧願放棄那紙醉金迷的世界......”
“我寧願舍掉那物慾橫流的生活......”
“只要讓我們能夠衝破黑暗，仰望光明，是的，仰望光明！”
“生命猶如蜿蜒伸長的蔓藤，消逝的瞬間卻在爲下一次的延續做出承載.....”
“信念猶如奔騰往前的河流，短暫的沉寂都在爲下一次的爆發積攢能量.....”
“我沒有活力，但卻無所畏懼......”
“我佈滿害怕，但卻心存希望......”
“我相信這個世界沒有被絕望埋沒，我的眼裡依然閃爍着最執着的追求......”
“憧憬着我們能有一天衝破黑暗，仰望光明，是的，仰望光明！”
“爲了家人，我開始竭盡所能虔誠祈禱.....”
“從中我感受到了愛，並發現它們可以像河流一樣燃燒，蔓延至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希望是我們的【愛】，來自於心底深處的渴望，它帶來了光芒.....”
“我目送着黑暗漸漸遠去，回味着我們在恐懼絕望中學到的東西，那些堅持、那些渴望、那些訴求......”
“我相信，以後都不用害怕黑暗，我們可以一直仰望光明，是的，仰望光明！”
這歌聲似乎在告訴他們答案，該怎麼去做，才能改變這些無力的東西。
“最近我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憧憬着我們能有一天衝破黑暗.....”
“不用藏身於陰暗潮溼的下水道中......”
“不用恐懼的只能一個人默默哭泣......”
“爲了家人，我開始竭盡所能虔誠祈禱.....”
莫名的，一個人開始跟着心中響起的聲音唱道.....．
“我寧願放棄那紙醉金迷的世界......”
“我寧願舍掉那物慾橫流的生活......”
然後，是兩個人的聲音.....．
“只要讓我們能夠衝破黑暗，仰望光明，是的，仰望光明！”
接下來是十個人、百個人、千個人、直到無數人都跟着開始唱起了這個能反應出來他們心中情感願望的歌聲.....．
在唱到“生命猶如蜿蜒伸長的蔓藤，消逝的瞬間卻在爲下一次的延續做出承載.....”時，他們想起了那些冒着巨大危險出去外面尋找食物卻只爲了讓自己能夠吃飽的家人，想起了每一次遭遇到危險時那些保護着自己的家人.......他們不再害怕逃避，漸漸握緊了拳頭。
在唱到“信念猶如奔騰往前的河流，短暫的沉寂都在爲下一次的爆發積攢能量.....”時，他們想起了在看到生命猝然逝去時自己曾經的哀傷和祈求，想起了在聽說家人受餓時自己迫切想要改變的願望和努力......他們不再軟弱可欺，漸漸站直了身體。
在唱到“我沒有活力，但卻無所畏懼......”時，他們想起了那些做過腦額葉切除手術變得呆呆傻傻卻心存死志的人......他們不再畏懼死亡，眼裡漸漸也閃動起同樣的意志。
在唱到“我佈滿害怕，但卻心存希望......”時，他們想起了那些變爲植物人躺在安全通道內的人.....他們不再對未來迷茫，臉上也漸漸抱有同一種希望。
在唱到“我相信這個世界沒有被絕望埋沒，我的眼裡依然閃爍着最執着的追求......”時，他們想到自己那些讓自己堅持下來的部分......他們不再感覺到冰冷，心裡漸漸變得溫暖。
在唱到“希望是我們的【愛】，來自於心底深處的渴望，它帶來了光芒.....”時，他們想起了自己苟延殘喘也要和親人一起活到最後的信念.......他們不再受異變的過程困擾，身體漸漸散發出醒目的光芒。
而當唱到“我目送着黑暗漸漸遠去，回味着我們在恐懼絕望中學到的東西，那些堅持、那些渴望、那些訴求......”時，從他們的腦中延伸出一條條無形的虛幻光帶，然後匯聚到同一個位置。
一個佈滿了管道，用於下水道污水交匯處理的廣闊空間內。
在這裡，同樣響起了一個集合了衆人之音，但卻只有一個語調的聲音。
“白曰昭昭，黑夜茫茫；”
“魑魅魍魎，無所遁藏；”
“邪黨異類，懼吾聖光；”
“聖徽常在，光明永放；”
……
總共有兩百多道輕重不一的聲音將這個從綠燈俠改版的誓言在這裡鳴唱。
不過，他們並不是患有不COSPLAY會瘋症，而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原因促使他們這樣。
因爲隨着誓言語調的漸入高昂和聲音變得宏大，他們佩戴的聖若翰騎士團徽章開始放出白色的光芒，在其影響下，他們身上那些由異變過程改造的非人特徵慢慢恢復到正常，等宣誓了十幾次完畢，他們已經完全復原至人類該有的樣子。
“很好，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問題，你們證實了你們說過的那些話，都是真心實意地願意爲了外面的人類而拼盡一切，不然聖徽不會受到引動，從而激發出裡面的正能量。”
望着這一幕的完成，劉先生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然後慎重地對這些人問道。
“但我還是要在最後的時間裡再問你們一句，你們真的願意加入城管部隊嗎，要知道，一旦接下來完成宣誓，你們就再也沒有退出來的機會，違背誓言的代價是直接被聖徽內部引動的正能量焚化掉，而且你們有應該注意到，你們那些前輩的死亡率，這才五天多一點，就幾乎換了一遍，你們需要考慮清楚。”
然而面對劉先生的這個事關生死的大問題，兩百多位年齡不一、姓別各有、膚色不同的人但卻有着同樣堅定語氣的聲音應道。
“我願意！”
“那好，既然你們如此堅決，那等下來就跟着我一起唸吧。”劉先生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拿出一個金色古樸的箱子（聖庫的那種），放在身前的臺子上拜了幾下，又默唸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句子，這纔將其打開，拿出裡面由陳汐留給他的那張誓言條子，打算引導這些人一起宣讀誓言。
其實他有問過陳汐準備如此繁瑣多餘的行爲是爲什麼，相關的誓詞直接跟他說就是，還要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幹什麼，但陳汐的答案卻讓他深思。
“儀式姓這種東西看起來有些多餘，但其中繁瑣的步驟對於人類來說，卻是一個很重要的體驗感悟過程，它能讓人的心思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緩慢但持重的節奏下沉靜起來，褪去曰常的那種躁動，去思考自己將要獲得的這個東西的意義、以及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去做。
在這個過程中，它能迫使你更加堅定去那麼做的念頭。而這，通常就是我們爲一件事而執着不休的根本。如宗教的儀式、世俗權力的加冕授勳、以及那些拜師收徒的規矩，都是爲了這個目的。”
劉先生不得不承認陳汐說得很有道理，像當初自己放棄了很多東西來追求音樂夢想的時候，也曾每每猶豫後悔過，可拿起吉他彈奏那幾首讓自己萌生這個音樂夢想的歌曲後，那種焦慮和煩躁，卻神奇的消失不見。大概就是在那種儀式化的過程裡，自己再次摸索到了堅持下來的意義，以及自己爲什麼要放棄那麼多東西去這麼去做的追求。
隨着這個想法的冒起，劉先生的動作也變得神聖起來，他希望這次的儀式能帶給這些城管隊員們更爲堅定的決心，這樣不管是爲了他們自己，還是外面的普通人類都有好處。
可打開卷好的羊皮紙，才往上望了一眼，劉先生的眼睛就瞪直了。他差點就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陳法拉，你TMD玩我，居然把這個東西改頭換面的拿來用，你作死也不帶匡我一起吧！”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都到了最後這個步驟，怎麼能停下來呢。何況，幾秒的時間怎麼夠他想到一個好的宣誓詞出來。
不得已，劉先生只有硬着頭皮帶領着衆人念下去了：“我志願宣誓加入到守衛人類命運的城管部隊中，擁護愛的理念，遵循正義的艹守，履行清除異類的義務，執行以和諧爲主導的方針，嚴守信仰的純正，保護人間的平衡，對人類忠誠，積極戰鬥，爲了抵抗地獄入侵的事業而奮鬥終生，隨時準備好犧牲一切，並永不叛離。”
這時候，由三十萬道包含了人世間最爲真摯美好的願力已經全部匯聚於此，正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上方。而等衆人將這個加入城管部隊的誓詞逐步唸完，龐大的信仰願力便立時灌入到他們的身上，並緩緩融入進去。
然後，劉先生期待的那種神奇事情發生了。
原本這些人中，外貌大多隻能算是普通，但隨着願力的進駐，漸漸往一種俊朗奪目的方向進行轉變，整個人散發的氣質感也由平常化轉爲一種溫暖舒服的感覺。
“真是意想不到的轉折啊......大概除了製造出病毒的本人帕達裡克教授和陳法拉那傢伙外，誰都不會想到，【七宗罪】不止可以藉由負面情緒的生髮往異變的方向發展，如果聚集的善念夠多，也可以讓人往天使的狀態進行變化，將這些人的實力再次進行提升。”劉先生默默的感應着。
等信仰願力全部灌注完畢，在場兩百多名城管隊員給予他的實力感覺，已經不下於當初的那些招入進來的進化者和獵魔人，甚至還要高出一些。因爲願力之間也是有質量差別的，越是情感純粹信仰虔誠的人發出的願力就越強大。而歷經恐懼、絕望、無力等等煎熬事情後，此時在下水道的三十萬人中，大多數迸發出的情感之純粹之熱烈，幾乎不亞於某些狂信徒。
“我想你們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內涌動的力量了吧，那麼就請你們記住，在你們身上承載的是外面那三十萬人的全部希望。”劉先生嚴肅的提醒道，“那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我們絕不辜負他們！”兩百多人異口同聲的應道。
“很好，那最後我就再將一樣蕩除邪惡異類的利器賜予你們。”劉先生以一個盡職盡責還不夠，要把所有東西都給出來的導師姿態說道。
只見他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個金色的箱子，不過這一次劉先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打開後沒有被裡面的東西嚇到，雖然這同樣讓他的嘴角有種忍不住抽搐的感覺。
“這塊三角形麻布一樣的東西叫做【紅領巾】，但不要被它寒酸的外表騙了，上面那些暗紅色的部分可不是印上去的，而是由那些誅除異類犧牲的先輩們的鮮血染紅，裡面包含着他們未完成的遺志和信念，因爲太過於堅定和強烈，所以戴在脖頸間便可以幫你們抵禦大部分異類的攻擊，不再受到那些施展的幻術和隱跡能力的迷惑，現在，我同樣把它交給你們。”(。)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