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162 那布的真言法帖
所以，當陳汐看到那兩百多位帶着聖若翰騎士團徽章的城管隊員漸漸從井蓋下面爬出來，迎風招展在胸前飛舞飄蕩的紅領巾時，根本毫不驚訝。
因爲他就是幕後的罪魁禍首啊。
“這纔是我想要的最後一戰的模樣......歷經了最爲漫長難熬的兩天痛苦等待，然後在最爲深沉的恐懼和絕望裡，因爲一點觸動而爆發出人性中最爲美好的情感，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那些曾和自己一樣的普通人手裡，去爭奪自己生存下來的機會。整個過程就像史詩一樣壯闊深厚的令人着迷。
用鮮血鑄就偉大，讓榮譽歸於平凡，死亡並不是這些人最終的意義，留給生者的將是一種信念，陪伴在他左右，直到這信念被繼續傳承下去，願犧牲與希望的榮光在每個人的心中閃耀不滅。”
陳汐默唸着新想到的句子，眼光漸漸的癡了。這纔是作爲一個反派最值得驕傲的地方，親手導演一場華麗璀璨的舞臺作爲謝幕，不管最後哪一方輸了，偉大之名都能在這個世界上永世傳揚。他決定了，這一段，就作爲城管部隊的墓銘志，寫在每一個城管隊員死後豎立的墓碑上，激勵着後人們繼續勇敢地步入死亡。
陳汐不驚訝，但不代表別人不驚訝。
如果弗瑞德林只是訝異於角色怎麼突然就換了的問題，從教會的早有預謀變爲普通人的絕境逆襲。
那麼費舍爾就是想找個知情人，然後抓住他的脖子對着他臉上噴口水：“坑吧你。沒投降的獵魔人不是都死了嗎，怎麼又出現了，而且還比之前給人的感覺更強，玩遊戲也要有一個底線啊，暴兵難道沒有cd時間的嗎！”
面對這幫帶着共產國際標誌性道具的傢伙，他幾乎是要抓狂了。
不用想，跟着魔孽在下水道里肆虐的那些異類和進化者肯定已經全滅，被這幫實力更強的城管部隊毫不留情的殺死。
但費舍爾也只是抓狂了一會，他終於想到應對眼前問題的解決辦法。
“你的【信仰意志】呢，還不趕快拿出來弄死他們。”費舍爾連忙對着不知不覺中已經退後了很遠的陳汐說道。
“啊.......你說這個啊。我看到當時古伯納非常想弄死我。又發現那個大招就要爆炸，感到很害怕，就一個不小心掉了，不知道現在已經被徹底融掉了沒有。要不我下去找找。”陳汐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回答道。但腳下的動作卻不能停。他又退遠了一段距離，將費舍爾一個人留在弗瑞德林的下方。
“你玩我！”費舍爾面目扭曲，他就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人。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好吧.......”費舍爾深吸幾口氣，耐住心裡那一股想殺了陳汐的念頭說道：“難道你不想要裝備了？”他還以爲陳汐是嫌沒好處才推脫。
“想啊，但是也得有命花不是，我可還想活到最後。”陳汐坦白道，見費舍爾一臉不信，指了指他頭上的弗瑞德林，“不信的話你可以問老大。”
“不用問了，陳法拉說的沒錯，那根能控制聖若翰騎士團徽章佩戴人生死的權杖已經被他丟在了地下。”弗瑞德林這時候終於出聲說道，“但我不理解的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自問待你不薄，不管是幫你轉化爲魔鬼形態還是給你的黑暗之書，和古伯納比起來，報酬都要遠遠超出，我想不明白，你背叛我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聰明如弗瑞德林之流，可不會被陳汐的表現迷惑，此時經過費舍爾的提醒，它已然從陳汐之前的表現中認識到了問題所在。當時以爲是一種裝逼的行爲，現在想來全部是爲了眼前的這些人。讓它完全找不到機會一舉全滅掉這最後的抵抗。甚至這些人的出現都可能是這傢伙一手導演的。
“難道你以爲轉化爲魔鬼後，那些人類還會接納你嗎？有教會在前，就算你一輩子不變身，也是死路一條，別再抱那種妄想的希望了。”
弗瑞德林的聲音很冷，若不是進入了轉化儀式後不能移動，它定然當場就殺掉陳汐，而不是這樣進行勸說。
“教會嗎，哼哼，那些傢伙不足爲懼，事實上，從今天起，他們就會漸漸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沒人再會去信他們的那一套，相信這個人類史上最大的謊言組織.....”
陳哥這時候終於卸下僞裝，做出一個合格反派該有的高傲姿態：“弗瑞德林大人，我並沒有背叛地獄，而是你的行爲並不符合地獄的理念，”
“沒有背叛？我的行爲不符合地獄的理念？”弗瑞德林疑惑了，它完全想不到陳汐會是這樣的回答。
“拜託，別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好吧！想從陣營的角度去理解和衡量他的行爲，是完全不靠譜的，事實上，他根本就是一個瘋子。”費舍爾很想打斷兩人的談話，讓更多的精力用在外面這些漸漸集合起來的城管部隊身上。
但他是有苦說不出。在進化中心的和諧下，他根本就和弗瑞德林解釋不清，只能由得陳汐在那裡盡情胡扯。
“這個世上不存在絕對的黑暗，也不存在絕對的光明，恰恰是因爲有了黑暗的存在，光明才顯得那麼讓人嚮往，也正是有了光明的存在，黑暗纔會那麼的讓人畏懼，如果人間全部變成地獄，失去了人間情感的供給支持後，天堂也將不會存在，而失去了天堂作爲對比，地獄還有它存在的基礎麼？”
“便像你弗瑞德林大人一樣，就算是身處於地獄這個混亂的中心。可卻並沒有被地獄同化，依然還存有着完全的理智，只是性格傾向於破壞。反而等大人徹底墮落成失去理智的邪魔後，反而會被關在地獄的最深處，永遠無法逃離。
這無疑已是表明了一個再清楚不過的態度，就連地獄本身也清楚，太過絕對的東西，並不利於事物的存在，和理念本身的傳播。凡事都需要有對比，才能讓人看出區別。邪惡也是一樣。沒有善良的襯托。我們反而會習慣它的存在，到那時，邪惡也將不是邪惡，而是我們習以爲常的東西。將不會再有恐懼、絕望。剩下的只會是麻木。”
“所以我現在做的便是執行地獄的意志。在摧毀教會這個人類引以爲依靠的組織的同時。重新豎起另一個希望，讓人類看到自己依然還有守望光明的機會。這纔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啊，用黑暗籠罩在世人的頭頂之餘。再露出光明的一角，讓他們在恐懼和絕望中心存希望，不斷產生我們地獄能夠爲之憑依的負面情感。”
“反而弗瑞德林大人的做法卻充滿了一廂情願，讓人間徹底變成地獄的後果，只會是讓地獄滅亡。難道弗瑞德林大人以往跟天使作戰的時候，對產生的抵消現象根本就沒有想過一下這裡面的深層原因麼，我們根本就是一體兩面的存在，失去誰，另一方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甚至在弗瑞德林大人打開【地獄之門】之後發現，傳送過來的異類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多時，也不用疑惑什麼，它們想讓人間有着足夠的時間進行準備。”
當陳汐這一番震耳欲聾的話語響起於弗瑞德林的耳邊時，猶如在他心中掀起了狂風巨浪。
“難怪當初在將我們逼入到地獄的時候，那些贏得了信仰戰爭的傢伙並沒有追擊過來，反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失去了對我們這些失敗者繼續討伐的興趣，變得徹底沉寂下來。恐怕就是知道，想要長久獲得人間的信仰，就必須製造出一個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威脅。只有在我們不斷的逼迫下，人類纔會一直信仰他們，將他們當做一種希望的寄託。”
弗瑞德林第一次對自己這幾百年的作爲產生了懷疑。也清楚了，爲什麼擁有九位魔神的地獄，卻幾百年下來都沒有徹底打開過一次【神淨討魔】通道，並不是它們沒有機會，而是恰恰知道這一點，心裡不想罷了。
“也只有我，天真的追尋着以前的仇恨，將徹底毀滅人間當做最大的理想來做。”
弗瑞德林痛苦的閉上了眼角，心中五味雜陳，它覺得自己曾經親歷過的痛苦，發下的誓言，以及數千年的努力、數百年的佈局都似乎屬於一個笑話。這一切的存在在真正的世界意志面前，根本毫無作用。
兀然的，弗瑞德林眼角處有一滴淚流下。
這是他自在地獄成爲魔鬼，發誓要滅絕人間後，第一次流淚。
晶瑩的水珠從半空迎風掉落，摔在地上卻並不碎裂，而是凝結成一顆黑色透明帶有朦朧光澤的水滴形寶石。
“魔鬼的眼淚，還是從魔神級的身上掉落，不知道是不是算一件寶物。”
陳汐根本就沒有被自己說的內容影響，雖說在展開嘴炮的時候，必須先感動自己，但作爲一個精神思維廣的非正常人，陳哥的情緒一向是來的快去的也快，比如現在就被貪婪佔據。話一說完沒多久，目光就死死的釘在了那顆新形成的水滴形寶石上。
不過他目前肯定是不能衝上去將其收入囊中，因爲此時隨着城管部隊的集合完畢，開始上前，費舍爾終於豁出去了。
在陳汐看到的情緒反應中，費舍爾猛地爆發出一股決然的殺意，手中已經拿出一張土黃色像是舊時草紙一樣的道具出來。
“這是你逼我的！”
只聽費舍爾猛地大叫道，然後用力丟出了這張疑似翻盤道具的東西。
“那布的真言法帖！”
才一離手，法帖便急速擴大，在空中化爲一輪黃色的幕布，將半個天空幾乎都遮蓋住。等它升到了最高位置，擴及的範圍已經是將小半個菲爾德蘭城都籠罩進來。從下看去，上面用金色的顏料繪就着繁瑣的楔形文字。不斷閃爍的過程中，瀰漫出來的光暈似乎將這個世界的某些部分凝固住了。
【警告：你已經被納入到了那布的真言法帖之內，作爲預言以及文字之神，那布書寫的這張真言法帖具有鎖定覆蓋範圍內所有規則的作用，該效果具有強制性，在沒經過施術人允許，你具備的緊急迴歸特權無法執行】。
聽到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費舍爾獰笑着，終於放開了所有的隱忍，對遠處的陳汐說道：“本來還想等到更多的一些人進來。甚至是完全打開【地獄之門】。將所有的異類納入進來，到那時候才用上這件東西，但可惜，被你破壞了我原本的打算。不過現在放出來也沒關係。有這麼多其實也已經達到能讓我滿意的程度。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下看你怎麼走。”
說到這。費舍爾狂笑起來：“哈哈哈......只要在這裡殺掉你，你將一無所有，以前得到的那些全部都會失去！”
“廢話真多。”陳汐根本沒有受對方嘴炮能力的影響，趁費舍爾盡情發泄的這功夫，他已經用無形的念力之手將那枚【魔鬼的眼淚】拿到手了。
【名稱：魔鬼的眼淚】。?【類型：未知奇物】。?【價格：？？？？？進化點】。?【品質：無法形容】。?【效果：未知，但上面隱隱散發的氣息卻帶着一種極爲誘人的感覺，特別是對魔鬼】。?【限制：除了引動這顆眼淚的相關者，其他生物無法進行觸碰】。?【綜合評價：能讓一個魔鬼流淚，不得不說，你該去情感熱線欄目組報道，在那裡，你能發揮出全部的威能。然後，我必須要恭喜你，這上面包含了一個魔神級魔鬼的全部希望和執念，如果你能解開它，你將得到它追尋的那些東西】。
系統的說明讓陳汐些意想不到：“類型未知奇物......價格全是？號，不過數量上我還是明白的，能有五位數......好吧，對於這種就怕我不明白的掩飾，我已經吐槽無能了......至於品質無法形容，可以理解，魔神出品，必屬極品，無法形容就對了，但後面的說明，不是明擺着在告訴我，這裡面有大問題，一旦解出來，我好處多多！”
“喂，混蛋，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這時候，費舍爾終於發現陳汐居然根本沒在意自己的這個事實，不由勃然大怒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想乘此機會羞辱凌壓陳汐一番的，可作爲對象，特麼的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走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想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嗎！”費舍爾咬牙切齒的說道。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剛纔說的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見。”陳汐致以非常誠懇的歉意道。
“不過沒關係，你現在繼續也是可以的，就當我剛纔聽見了，完全不影響後邊的說話。”陳汐友好的建議道。
“混蛋，你都這樣了我還能繼續下去嗎！”這一刻費舍爾簡直出離了狀態，只覺得自己這滿腔的怒火都白積了，完全無法發泄。本該恐懼等下就要失去一萬進化點收入，九個屬性點滋味的人，結果完全沒有一個弱者擔驚受怕的自覺，這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了！
“很好，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就用事實來讓你產生恐懼吧！”
費舍爾終於認清到一個事實，跟陳汐這種非正常人類用嘴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只能是用實際的動手能力來告訴他，哥現在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望着被眼前發生的異變所震懾到的，在原地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的城管隊員，費舍爾冷笑着吐出一句話：“此等天地，以姓名爲彼身之所代，無以唱名，則事所皆空，不傷其身，不害其命，以我之口，言出法隨。”
霎時間，從費舍爾的身體部分開始，一種莫名的氣息擴散至方圓百米的範圍，將整個空間內的某種規則悄然改變。
但不等那種氣息徹底耗盡，突然，覆蓋了整個天地的法帖上，金色的楔形字跡快速閃爍，同樣的氣息從上面散發出來，立時間將小半個菲爾德蘭城都覆蓋住。
在它的影響下，這裡的相關規則已經被全然改變。
“這就是我爲你們準備的戰場！”費舍爾冷厲的聲音響起來。
“在這裡，你們擁有一次給自己命名的機會。然後這個名字就代表着你們的本命真身，每一次攻擊之前都必須叫準對方的名字，不然的話，攻擊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看着面色忐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衆人，費舍爾很好心的給他們解說起了規則。
“那不起名字會有什麼後果？”陳汐突然問道。
他倒不懷疑費舍爾是不是在騙他們，因爲等下攻擊的時候，這傢伙自然就會有所表現，是真是假都能從中看得出來。
他在乎的是規則方面的事情，有沒有可能通過某種方法繞過去。因爲他完全能夠想到，既然費舍爾施行這種規則，那麼就一定擁有能看破他們名字的手段。相對的，無法得知費舍爾改換的姓名，不管是誰，根本無法傷害到對方。
“換句話說，這傢伙簡直就是利於不敗之地啊，難怪從頭到腳都對我這麼的殺意滿滿，原來是有這個作爲底氣，相信能夠在最後的時間翻盤。”陳汐已然想到了費舍爾的打算。
“不起名字的話也可以，只是，那樣就會用你們原來的名字作爲代替。”費舍爾冷笑的回道。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陳汐接下來恐懼擔憂的表現，而這正是他希望的那樣，他要讓陳汐跪地求饒，讓陳汐在他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說着的時候，費舍爾已經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來一面鏡子。
其正面和普通的鏡子沒有什麼差別，但背面，卻是一個奇怪的動物形象，有着羊頭、獅身、牛腿、蛇尾，不過最顯眼的是一對眼睛，佔據了整張臉部的二分之一。
他將這背面對準前方一個城管隊員的身上，正面的鏡子處便馬上顯示出那人的姓名。
再配合上【那布的真言法帖】和已經使用出來的改變規則的能力，這三樣集合起來就是他在這場任務中得以獲得超額收益的最大信心，甚至，不僅能對陳汐報仇雪恨，還能殺掉弗瑞德林，得到那個【逆世界的時間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