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往昔

“唉~你若真想知道,那就過來吧!”一道滄桑的聲音從葉軒的身後傳來。彷彿穿越了無數的世紀。帶着一股淡淡的悲傷,只是,不知在悲傷何物?就如同壎,淒涼婉轉。延綿不絕。

這一刻,彷彿有着一種特殊的力量,戳中了葉軒的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就這樣慢慢在他的心間盪漾。只覺得淚水難以剋制,幾乎要奪眶而出。

“誰?”葉軒轉過頭,鮮血一滴滴地從他的手上滴落,濺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

此刻,有一團煙霧從那張碩大的石牀上升起,漸漸的,在空間中形成一個模糊的身影。葉軒確定,在他之前沒有一個人進入。而且,之前,紫邪宗就在門外,憑藉着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沒有絲毫覺察,那麼,現在的場景就值得葉軒深思了。

對於紫邪宗來說,葉軒心中雖然沒有太多的信任,可近期之內,他對於自己的想必只有保護。自己根本不確定他的目的,只是畢竟欠了一個人情,也叫了一聲師尊。他沒有必要立馬害自己,而且,他有很多這樣的機會。

那麼問題來了,爲什麼他沒有提示自己,而是,沉默。想不通,也猜不透。

“不對”葉軒心中喃喃,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陷入了沉思。

“之前師尊說,這裡住着一個人,一開始,我自認爲他說的,應該是他的好友或是和他關係密切之人曾經的洞府,可是。”葉軒頭腦中不斷地閃過無數個畫面。

“他是誰?”葉軒看着眼前那模糊的身影,耳畔不斷地重複着紫邪宗的話,葉軒思索着。

一個能讓紫邪宗如此追憶的人,絕大可能,是和他同一個時代或者在他之前的人。照他和李玄黃的對話,他的年歲最起碼有着數千年。那麼,眼前的這人就是數千面前的古人嗎?

葉軒默默地朝着那道身影走去,距離越近,葉軒越覺得身體裡有着一種特殊的力量就要衝破自己的身體,飛向那道身影。

“嗯?”心頭彷彿被針錐了一般,一股隱隱地疼,從心房,貫徹頭腦,瞬間,巨大的痛感從心頭噴薄。葉軒的頭腦中,迅速的閃過一幕幕畫面。很陌生,卻好熟悉。

突然間,一股涼意從自己的額頭傳來,這一刻,身體的疼痛被那股涼意剝離,剩下的,只有那一幕幕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

這一個下雪天,素雪飄飄,千里大地,素裹銀狀,蔓延無數的雪,看不見盡頭的雪地裡,萬物凋零,每一片雪,就如同是一個災難,落在四周的植物上,迅速的那些植物便化作了灰燼,消失在天地之間,彷彿從未存在。

就在這樣的環境裡面,一個小小的嬰兒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雪地之中,大雪紛紛,可特殊的是,這個嬰兒的四周,卻瀰漫着一種特殊的力量,雪花,落在他的周圍之時,就會被彈飛。那個嬰兒的胸膛,印着一個紅色的月,此刻,在散發着光芒。

“這裡,怎麼會有一個嬰兒!”就在這樣的飛雪連天的日子裡,一對夫妻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裡,看着地上的嬰兒,他們輕輕地將他抱起。

“這雪,被施展了很厲害的法術,這孩子能活着也算是一個奇蹟,你既然一個人,顯然被人遺棄,遇見了我葉明,也算有緣,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你的父母,你就是我們的孩子。”那個中年男子將嬰兒高高抱起,大聲的說道。天地彷彿做出了迴應一般,一縷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射在那個男子的身上。

這是第一個畫面。

“父親。母親。”葉軒的淚水一滴滴的落下,他知道,畫面中的男孩,就是他自己。只是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再阻擋着自己,讓自己無法看清他們的臉。

“爲什麼?爲什不讓我看見?”葉軒咬着牙,他的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可下一刻,另一副畫面再次出現在葉軒的眼中。

這個嬰兒被帶走了,在風雪瀰漫的日子裡,被那對夫婦取名爲,葉軒。軒這個字,對於他們來說,代表着希望。

漸漸的,那個嬰兒慢慢長大,他很聰明,在陣法上有着獨特的天賦,不到五歲的年紀,就有着頗深的造詣。

伴隨着他的年齡的增長,那血月的胎記也開始顯露它的威力,每到血月出現的夜裡,嬰兒便會狂性大發,實力暴漲,嗜血殺戮,纔不到五歲,他的手裡,便早已充滿鮮血。他成爲了魔,魔童。被被父親的家族唾棄,被母親的母族追殺。就這樣,那對夫婦爲了他,衆叛親離,隱居在深山裡。

可是,有着殺戮的記憶和嗜血本性的嬰兒早已失去了快樂,他變得沉默,無比的沉默。在無數的夜裡,他看到了葉明夫婦的哭泣。那時的他,不懂這些。

然而,就在這一年,葉明夫婦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那是一個女孩,是他的妹妹。秋水爲眸,冷月如眉,她的樣子像極了母親。她是風雨中的無憂花,無憂無慮。她的名字叫葉萱。

妹妹。就像是快樂的代表,在他每一個出現紅色的月的夜裡,她總會出現在自己的身旁,用稚嫩的語氣說“哥哥,陪陪我好嗎?別在殺人了。”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淚水在眼眶間打轉。

在往後的歲月裡,葉明夫婦用盡了各種方法,卻無法抑制住他的魔性,無法消去他的殺戮本性。

“妹妹!”葉軒哭了,眼淚再也無法抑制。他看見了他的妹妹,他看見了他父母眼角的淚,和鬢髮間,隱藏着一根根白色絲線。修仙者,尤其是像他們父母一樣修爲高深的修仙者,有着超越常人的漫長歲月。可是,不滿百歲的年紀,卻早早有了白髮。變得蒼老,無比的蒼老。他們的生命就如同透支了一般,在慢慢地消逝。葉軒明白,這一切,都是爲了他。

爲了他,他們可以衆叛親離,退出家族,爲了他,可以放棄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每一個夜晚,每一個自己熟睡的夜裡,他們總是會來到自己的房間,耗盡修爲,只爲,自己的血月得到封印,讓自己也如同妹妹一樣快樂。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這麼做?生有盡時,人的一生,命運早已註定。明知難以改變爲什麼要去改變。甚至,耗損生命。爲什麼?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兒子,我只是你們撿來的棄嬰,你們爲什麼如此對我?

淚水,不知何時落下,只是,心靈早已轟塌,一股隱晦的血氣從他的身上傳出,僅僅只是一絲,卻讓人看到了屍山血海,白骨如山,怨靈滔天。這是,那些日子裡,他手中枉死的魂。

漸漸的,葉軒的腦海中閃過第三幕,血色,是這片世界的主題。妹妹躺在自己的懷裡,安靜,卻抽泣,他的身旁,葉軒面無表情。

他們的身前,是如同山峰一般偉岸的背影,彷彿遮蓋天地。這樣的背影,成爲了葉軒他們的護盾,最強大的護盾。

鮮血染紅了萬里大澤,化作了血海,母親的身影倒下了,倒在那片血海中,葉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他看見了一個人,柳南天。那時的他,遠比現在年輕。

天空中,彷彿出現了一輪巨大的火焰,朝着自己飛來,充滿了毀滅,那樣的火焰中僅僅只是散出一絲氣息,就讓周圍萬物生命枯竭。可怕,無比的可怕!

葉明看着這一輪碩大的火焰,他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消失在血海之中的妻子,和身後的兩個孩子,笑了。

悲傷的笑了,痛苦的笑了,鐵骨男兒,第一次落下了眼淚,這是葉軒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父親落下眼淚,帶着他的驕傲,帶着他的悲傷,但更多的,帶着他的愛衝向了那個火球。

火光閃現,萬物凋零,父親的身影就這般消散,天地間,可還有這麼一個人,給自己如山般的愛,即便自己犯錯,舉世皆敵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的這一方,爲自己承擔。

是否還有有這麼一個人,會在自己痛苦時比自己更加痛苦,爲自己落淚,悲傷。愛着自己,愛着自己的一切,不管好,不管壞,一切,爲了自己。爲自己笑,爲自己哭。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孩子的生命。

“不……”葉軒怒吼,葉軒咆哮,他的悲傷,他的怒,在這一刻彷彿得到了昇華,昇華到了極點。他紅着眼睛。這是一種怎樣的疼痛。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葉軒不懂。只是,這一刻的悲傷,遠遠比不上夫婦對自己身懷着血月這樣的詛咒無法歡樂,快樂的悲傷。

可是,我只是你們的養子,你們其實可以不用如此。可是,你們爲何如此,爲何如此?

“唉~螻蟻撼大樹,自不量力!”一艘巨大的戰艦之上,柳南天現在哪裡,眼裡充滿了輕蔑。在他的身旁,是一個女子。葉軒自然知道這人是誰。這人,就是他的‘母親’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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