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
幽深,死寂,四周都是濃墨般的黑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似坐,似立,似臥,似躺,羅天怔怔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在這連視線都被吸收了的黑暗中,心中不知怎的,突然一片平靜。就這麼發着呆,什麼都不想,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寧靜覆蓋了羅天的身心。
沒有焦點的眼瞳中,對面的黑暗彷彿雲彩一陣變幻,一個個曾經出現在羅天生命中的人影靜靜飄過。嬰兒時期,童年時期,少年時期,青年時期,經歷的兩個世界,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微笑着,慢慢走近,再慢慢走遠,消失不見。“羅天!”“小天!”“老哥!”父親、母親、小妹……那些深深印刻在心中的身影聲聲呼喊着羅天的名字。
“嗚嗚嗚……”突然,一種深深的感動出現充滿了羅天身心,暖暖的感覺包容着羅天全身。心中出現酸澀的感覺,鼻子一陣麻麻癢癢,羅天右掌死死按住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出,卻不知,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啊……”羅天雙手掩面,嚎啕大哭。淚水,大顆大顆,墜落,溼透了衣襟……
“呼……”不知何時,一陣陣微風吹來。微涼的清風吹乾了羅天臉上的淚水,流下一道道痕跡,冰涼的觸感喚回了低聲嗚咽,陷入思緒的羅天的意識。用泛紅的微腫的眼睛環顧四周,羅天爲眼前的一切驚詫無比。
不知何時,四周的景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羅天左手邊,是一大片的竹林,一眼望不到邊,微風吹過,竹浪微翻,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演化成美妙的天然之音;面前是一個面積廣大的湖泊,琥珀般澄碧的湖水,湖面不時泛起微微漣漪,打碎了竹葉的倒影;大湖右手邊,是一望無際的青綠色草原,間或點綴着白色藍色的小花;遙遠的天際,模模糊糊的顯化出連綿羣山的淺色墨痕。在竹林和大湖之間,坐落着一間竹屋。竹籬笆之外,環繞着一道從湖中引來的水,簡陋的大門後,一個小小的院子,孤獨地擺放着一把竹椅,旁邊立着一顆兩人高的樹,不算濃密的枝葉,在地面投下一小片陰涼。
深深吸了一口氣,涼涼的,甜甜的,帶着竹葉、青草的淡淡香味。羅天臉上浮現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踱着小步,悠然地走過去。
“吱呀”“吱呀”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就在羅天推開籬笆上的小門時,竹屋的門也被打開。一個清秀的青年推開門,走出。只見他身着一件青色的長袍,一頭披肩長髮,隨意的以書生巾束起,一派飄逸的姿態。
“你來了。”那青年擡頭,見了羅天,也不見半分驚訝,熟稔的打招呼,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看他的臉,赫然也是“羅天”。
“嗯,我來了。”羅天點點頭,微笑地說道:“我回來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不用在意,”那人擺了擺手,徑自坐到那把竹椅上,發出舒服的呻吟,“嗯,舒服……遲早要來的,何必在意那一點時間。哦,坐,別站着了。”
羅天淡然一笑,便那麼直接坐了下去,頓時一把竹椅剛好出現在下方,羅天就那麼施施然坐了上去:“果然,還是家裡舒服啊!好久了,好久沒有這麼悠閒了……你還真是好命啊……”
“哼!”那人不悅地哼了一聲:“你還有臉說!你一來,我的悠閒生活也到頭了!唉,我的平靜生活啊……”
“算了,別抱怨了!”羅天笑道:“享受了這麼久了,你也是時候活動活動了!”
“走吧!”羅天突然站起,說道:“虛幻畢竟不能長存!一起努力吧,努力打造屬於我們的家!夜叉!不,羅天!!”
“哼!”那人一哼,臉上露出微笑。他的身影一陣變幻,和周圍的一切,化作碎片,隨風飄散,消失殆盡……
“歆~~”當一切再次恢復成之前的黑暗時,天空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上空的黑暗好似被初陽之光射穿的暗雲一般,淡金色的光芒逐漸取代了深不可測的幽黑。煌煌堂堂的金色光線刺破黑暗,給人一種溫暖的喜悅感。
“父親,母親,小月,還有老傢伙”羅天看着天空中那之前好像還未消失的變幻雲彩,心中默唸:“放心吧,大家,我一定會證得神位的!那時,我們再相聚……”
“加油啊,小傢伙……”昊昀的身影一閃而過。
羅天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出口”走去。走到門口,羅天回頭,看着天空的金色雲彩,撣去眼角的一滴淚水:“我,不會,再流淚了……絕不……”
………我………是……分……割………線……
“藍染,住手!”就在藍染的斬魄刀就要觸及羅天時,睿智的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及時趕到,喝道。這一喝,讓藍染的刀有了一絲停頓,也讓羅天少吃了不少苦頭,不然雖然他有信念之力護體,傷上加傷,也夠他躺幾天的!
“藍染。果然是你!”卯之花烈雖然早已有了猜測,此刻親眼見證,心中已然震動不已,“你到底想幹什麼?東仙?!你居然也……”看到從暗處走出來的九番隊隊長東仙要,卯之花烈渾身發寒,她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陰謀!
“不愧是卯之花隊長啊,這麼快就發現了。”收起斬魄刀,藍染笑眯眯地說道:“爲什麼不試試猜猜看呢?猜中了有獎哦。”一縷邪惡的笑容出現在藍染嘴角。
發現自己已經隱隱被兩人包圍,卯之花烈暗暗警惕,皺眉問道:“你把日番谷隊長和山本第三席怎麼樣了?”“放手吧,藍染,就算有東仙要助你,憑你的力量也掀不起什麼大浪的!”拔出斬魄刀,卯之花烈依然沒有放棄勸說,雖然知道這是徒勞的。
“你拖延時間是想讓牆後的那個小姑娘逃跑嗎?”藍染淡淡一笑,卻早已發現了躲在牆後偷聽,驚駭不已的四番隊副隊長虎徹勇英。
“赤火炮!赤火炮!”被發現意圖,卯之花烈臉色未變,先下手爲強,釋放出兩個鬼道,分別襲向兩人,喊道:“勇英,快跑!把這件事公之於衆!”
“真是頑固啊!”藍染感嘆道,輕輕一指,點碎赤火炮,拔出斬魄刀“鏡花水月”斬向卯之花烈。同爲隊長級,又不像日番谷一樣被憤怒矇蔽了雙眼,卯之花烈“噹噹噹”地和藍染對拼了幾招。可惜,藍染此時似乎厭倦了……
“怎麼會……”明明感覺藍染在左邊,斬向左邊的卯之花烈一臉茫然。“嗤”一道血線飆出,她黯然倒地。平時都是依靠五感的判斷對敵的死神們,碰上了能夠剝奪對手五感,欺騙五感的鏡花水月的逆天能力,往往都是黯然收場!
“藍染,不追擊,放她走真的好嗎?”一旁的東仙見藍染絲毫沒有追擊勇英的打算,問道。
“沒事的。”藍染露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就算山本元柳齋知道了,也不會取消處刑的。明天,就讓我們,爲昔日的同僚們上演一場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