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摶老祖，若是勝負局，陸某僥倖勝了。若是生死局，我們再來！”燕京城宮殿中，陸明輕輕笑了笑。
“陸寨主孤身屠龍，功在天下，老夫輸得心服口服。”陳摶嘆了口氣，望着身上不斷蔓延的黑炎，搖了搖頭。
“若非你把功力限定在半神，現在的我要贏你，也沒這麼簡單。”陸明道。
“輸了也就輸了，對付半神，還用上神域的話，老夫也覺得有些丟人。況且，這區區半神也不算閣下的真實修爲吧？”陳摶突然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哦？你能看的出來？”陸明怔了怔。
“看不出來，但半神對法則的運用絕無這麼熟練，老夫的境界早已在半神之上了，動起手來都遠遜於你。這麼說來，閣下莫不是神人轉世不成？”陳摶笑了笑，問道。
“也算是吧……”陸明猶豫了下，覺得解釋起來沒什麼意思，便也罷了。
總不能說我其實很勇的，搞不好都是魔神王檔次的強者。結果一不小心被人乾死了，差點神形俱滅，還好運氣好混了個重生勉強維持生活。
且不說陳摶信不信，陸明覺得自己還是要臉皮的。
“既然老夫未死，那便再來吧……”陳摶也不多問，一念起，便有氤氳紫氣化爲朵朵慶雲，覆蓋在黑炎之上，將其緩緩滅去。
“衣裳也燒破了啊。”
陳摶又皺了皺眉頭，重新凝出衣衫，面色卻更蒼老了幾分。
“陳摶老祖，你若是還只用半神之力，再被這魔炎燒到幾次，你便是可以恢復，也要把本源耗盡，到時候神佛都救你不得。”陸明淡淡道。
“多謝閣下提醒，只是老夫奉命而來，受人之託，自當忠人之事。”陳摶嘆了一口氣。
“忠‘人’之事麼？”陸明嘴角輕輕扯了扯。
“是不是人並不重要。老夫本在百年之前渡劫之時便神形俱滅，今日既然被天道返召於世間，自當奉天心而行。”陳摶淡淡道。
“天道並非人道，況且你若當真有太上忘情之心，便該用神域鎮殺於我便是。哦？你將我拖在此處，是想說宋金兩國國運，自憑手段麼？”陸明皺了皺眉頭，冷笑道。
“閣下擊殺金主，耗去金國百年氣運，於我漢人卻是千秋之功。無論如何，老夫本都不該與閣下爲敵，但天心不可逆，老夫也不得不出手，還望閣下見諒。”陳摶露出個抱歉的眼神道。
“嗯，那又當如何？”陸明點了點頭，問道。
哪怕是次神的神域，對於半神的領域也是碾壓的對局。除非正好被魔道剋制，否則便是陸明也極爲頭疼。
大不了用掉上個世界得到的祈願神符吧。
畢竟那神符是跟精神境界掛鉤的，陸明此時來用，依舊堪比八星巔峰大許願術的威能。
無論是直接默想個卡薩斯封神術，或者召喚箇舊神，甚或來一道坍縮炮。
除了畫風不太對，但以陳摶的次神修爲，恐怕應付起來也麻煩的很。
陸明認真思索起來。
“呃，打打殺殺太過無趣，不如你我手談一局。老夫當年跟趙九重一局棋賭過華山，跟老夫下棋，也不算辱沒了你。”陳摶沒來由的有點心慌，連忙提議道。
“下棋？”陸明也有點受不了這種神展開，微微一呆。
陳摶不答，只是揮了揮手，地面上驟然出現九條平行的豎線和十條平行的橫線相交組成的棋盤，中間空白之處書有“楚河漢界”四字，三十二枚棋子對壘而立。
北宋當時的象棋分爲大象戲與小象戲，小象戲便爲近代象棋的形式，同樣有 32 枚棋子，盤大小定爲縱十路橫九路，將帥待在九宮之正中，只是沒有士而有偏、俾兩棋子，卻也出入不大。
“……你們當時下的是象棋？”陸明一怔，望着面前的紅色帥子，臉頰也抽動了一下。
“當然不是，不過圍棋不是太花時間了麼？”陳摶理直氣壯的回答。
“輸贏又當如何？”陸明沉默了片刻，問道。
“無論輸贏，你都可以離去，老夫絕不出手。”陳摶大笑起來。
“哦？那試試吧。”陸明若有所思，盤膝坐下，輕輕撿起“象”，飛向了中央位。
棋盤猛然閃爍起來，幽深的光澤佈滿了整個空間，無形的旋渦將他捲入其中。
陸明睜開眼睛，發現身在一頂巨大的帳篷裡。
帳篷原本應是華美異常，但此時來看卻有些蕭瑟的破舊。遠遠似乎有怪腔怪調的歌聲響起，如同鬼泣一般。
“嗯？這是……”陸明怔了怔。
半神巔峰的魔道真元涓滴不存，但離開了魔道的壓制，原本地仙巔峰的武道卻隨時有突破的跡象。
“大王！”容顏傾城的女子一曲舞罷，見陸明睜開眼睛，悽然一笑，橫劍向咽喉割去。
“虞姬？嗯？怎麼是你？”陸明信手一指點出，將對面女子掌中寶劍盪開，看着對面女子熟悉的面目，陸明心中微微一動。
一道記憶隨之涌入他的腦內。
秦末，楚漢相爭，韓信命李左車詐降項羽，誆項羽進兵。在九里山十面埋伏，將項羽困於垓下。項羽突圍不出，又聽得四面楚歌，疑楚軍盡已降漢，在營中與虞姬飲酒作別。
虞姬自刎，項羽殺出重圍，至烏江，感到無面目見江東父老，自刎江邊。
“嗯？大王？你怎麼了？”虞姬長劍脫手，她怔了怔，身軀微微一顫，原本握劍的柔荑也輕輕垂了下來。
“果然如此！”陸明輕輕笑了起來。
“大王，你在說什麼啊？妾身怎麼聽不懂？”虞姬跺了跺腳。
她連死都不在乎，自然也不算什麼柔弱女流。
“別死了，殺出去，斬了劉邦和韓信，本王再跟你說點事。”陸明望着應該是自己腦海中映射出的女子身影，輕輕笑了笑。
“好！妾身便再隨大王出戰一次。”虞姬面露歡笑，盈盈拜倒。
“不止這一次，以後還有機會的呢。”陸明搖了搖頭。
“是！”虞姬歡聲道。
“霸王別姬，烏江自刎！區區次神，也想亂我心神麼？”陸明扶起虞姬，突然冷笑起來。
“南柯一夢，一夢百年，這便是老夫的神域啊。”陳摶望着陸明閉目失神的面容，輕拂鬍鬚，笑意卻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