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久旱逢甘露?什麼是他鄉遇故知?
李欽表示這兩樣驚喜和自己眼下遭遇的比起來完全弱爆了。這一刻,他激動,他狂喜。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眼下的感覺的話,他會說:“這簡直就像是在絕望的地獄之中看到飛昇向天庭的曙光。”
嗯,是天庭不是天堂。畢竟,李欽表示自己是純粹的中國人。
只是對於破面斧的話,李欽不能淡定了……
“好不好,你不會感受麼?”李欽在心底咆哮道:“如此生死存亡之際,你再不幫我一把。我可就要被壓扁了。”
李欽說着只覺得自己雙手一沉,那玉印向下似乎又壓低了幾分。這一刻他的雙腳已然有些彎曲,似乎承受不住掌中傳來的巨力。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沿着他臉龐的曲線向下滑落。
他已是竭盡全力了,可就是這樣,他的身子也在玉印的重壓之下,一釐一釐的下沉。
“有沒有什麼讓我擺脫這個困局的?”李欽急切的詢問剛剛甦醒的破面斧。
在這個世界晃盪了快一年的時間,李欽與那些本該作爲自己目標的輪迴者也有了接觸。他大體明白那些資深者口中的主神空間是一個多麼強大的存在。
而“小斧”竟然能在此時現身,顯然他已經壓制了主神空間。這個事實,無疑說明小斧比主神空間還要強。
主神空間都能勾連萬界,令人不斷變強了。那比主神空間還要強大許多的小斧,只怕輕輕的勾一勾指頭,就能將自己頭頂的這塊大石頭給粉碎,進而滅掉對面那傢伙吧。
“只要稍稍給我一些幫助就好。”李欽如此期盼着。
他並不是一個不會拼命的人,只是在明明猶有餘力的時候,他卻不會傻乎乎的衝上去和人硬幹。在他看來,在明明能夠省力的時候還和人硬碰硬,那絕對是一種傻缺的行爲。
所以,他直接向破面斧求助了。
而破面斧給他的迴應也是相當令他振奮的,沒有任何的拿喬,沒人任何的傲嬌,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好啊!”頓時讓李欽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
當然,作爲一個大男人,李欽眼中的淚水不會當真滑落下來。可是他心中對破面斧的感激卻是絕對少不了。
“謝謝!”李欽哽咽着迴應。
破面斧沒有再說話,他沉默了。
但沉默並不代表不理會。很快,李欽就感覺到一股細微的力量從自己的丹田裡出,在自己意念的調動下,往自己的四肢涌去。
一瞬間,李欽覺得自己的腳變得有力了一些。原本的彎曲,此時竟有了些許挺直的改變。雖然只是一絲絲,可這個改變卻是相當令人振奮的。
而在雙腳變得更加穩定的同時,李欽覺得自己雙手也變得更加給力。旁的不說,至少李欽覺得自己手中的壓力似乎變得不那麼令人無能爲力了。
“我能行的!”李欽如此想道。從絕望到小有希望,這裡面的感覺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不過李欽覺得自己眼下很好,在他想來自己以後也會越來越好——只要那股力量源源不斷的支援上來的話。
只是……
“怎麼沒有了?”一波之後,力量斷絕,李欽卡在那邊依舊承受着來自頭頂的源源不斷的壓力,體會到不上不下究竟是一種何等坑人的感覺了。
“不是沒有……而是你必須有相應的心去調動這些力量才行。”破面斧那童稚的聲音在李欽的腦海裡清晰的響起:“任何一個有力量的人都是需要相應的心去匹配的。只有力量沒有心境,那樣的存在不是被力量所反噬,就是力量所吞噬。小孩子玩大錘是很危險的。”
“所以……”李欽揚了揚眉頭。
“用心去體悟這一切。事實上,你所需要的力量就在你的身體裡,你必須仔細的體悟它。這是你的危險,也是你的機遇。你必須自己渡過這個難關才行。”破面斧將話說得十分明白。
“明白了!”李欽點頭。他早已過了中二的年紀,自然不會以爲整個世界都要跟着他旋轉。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然要付出什麼。即使是小斧對自己的幫助也是一樣的。
李欽明白這一點,當下便沉下心來。
在危急的時刻冷靜,這是他早已學會的。而且他並不擔心,在自己沉下心來的時候,外界會生什麼變化。
一來,即使是冷靜的專心致志起來,他也依舊保留了幾分對外界的感知。
二來,李欽相信在自己真的遇上危險的時候,小斧還是會幫自己一把的。
這當然是有些賴皮了,但李欽就是認爲他不會見死不救。因爲在某種程度上,破面斧和自己已是一體共生的關係。
“總之,搏一把就是了。”李欽想着將自己的心放下,把自己意念探入丹田之中,尋找小斧所說的存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強大的力量。
尋找,體悟,那是需要時間的……而對於眼下的李欽來說,時間,他並不怎麼缺乏。
別看他和破面斧交流了這麼許多,好像花費了不少功夫。其實,這些功夫對於外人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交錯。
而這點功夫的僵持對張角來說根本就沒有多少意外。或許,在他看來以李欽這樣的人應該能在這塊玉印的重壓之下,堅持一段時間吧。
反正,自己也沒有用全力不是,權當和他玩玩吧。
玩弄自己對手,聆聽對手的哀嚎,這本就是相當美妙的事情。
在某種莫名的心境變化之下,張角也變得邪惡起來了。
“看來你還有一點力氣麼。”他看着依舊在堅持的李欽,嘴角翹起邪魅的笑容,將自己的腦袋輕輕的偏了偏。
“呼……”玉印的重量又增加了幾分。
那沉甸甸的感覺,讓李欽再次體會到了自身的渺小。
“力量……我需要的在哪裡?”李欽一邊奮力頂着,一邊感受着丹田裡的一切。
突然,他注意到了盤踞在自己丹田裡那稀薄的白色霧氣之中存在的一坨灰色的而凝實的煙雲。
“這是什麼?”李欽並不能理解,但李欽知道他絕不尋常。畢竟萬白之中的一坨灰,那簡直就像是黑夜裡的螢火蟲一般鮮明,哪裡會簡單。
“這並不是我修煉而來的。”李欽依稀有些疑惑:“這究竟是從哪裡來得?”
疑惑之中,他又覺得這東西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自己在哪裡見過一般。
“究竟有沒有見過呢?”李欽回憶不起來了。只是,他也沒有在意,因爲他曉得這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而已。
“或許,這就是小斧所說的力量了。”李欽想着將自己的意念往前探去,沒有任何猶豫的,將自己的念頭投入其中。
之後……
一股劇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如針扎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只覺着自己的經脈像是被萬根灼熱的利刀切割捅刺,劇烈的疼痛由丹田而起沿着經脈向着四周擴散,猶如錢塘江大潮一般朝在經脈中涌動,一波又一波,好像永無止境一般。那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糟糕。
如果可以,李欽最好自己就此暈倒。
但,眼下顯然是不行的……
因爲在這個時候暈倒,就等於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李欽還不想死。所以他強撐着。
這一刻,他臉上的肌肉扭曲得好像麻花一般,緊緊的糾做一團。他的眉頭皺起,中間的肌肉像是一個山丘似的突起,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從其中山川穀地之中冒了出來,令人感受到他的難過。
“這就忍耐不住了麼?”張角的嘴角微微的翹起,面上的邪惡已是毫不保留了,只是他還有些遺憾:“原本還想玩你更長一些時間的。但現在……算了,你還是給我壓扁吧。”
張角說着,再次偏了偏頭。一道明晰的意念傳出,卻是將玉印之上的力量全部解放開來。
這一下,玉印帶給李欽的壓力卻是比剛纔還要沉重許多。
張角是不想繼續玩下去了。他想把李欽壓死。
但李欽可沒有就此放棄的想法。
遍佈全身的痛,在他的感知從持續着。他扭曲了容顏,迫着嗓子出低沉的嘶吼,那聲音充滿了不甘的意味。
好像,他是真的撐不住了。
可,這只是他的表面。
事實上,在他感到疼痛的同時,源源不斷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裡涌出,迅的充實着他隱隱有些虛四肢百骸。這一刻,他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強大,即使張角解開了玉印裡的封印,將其原有的重量完全釋放開來,李欽也沒有任何吃不消的跡象。
對於融合了某個灰色氣團的李欽來說,他的力量已經膨脹到了一個極爲驚人的地步。他之所以表現得那樣痛苦,完全是因爲那個氣團裡蘊含的力量太過爆裂了一些,令被改造的他覺得不適而已。
這只是暫時的,是終究會過去的。
這樣的認知,李欽一開始還有些懵,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知道張角此時變態的想法,爲了讓他能夠暫時的忽略自己的種種異動,他在面容扭曲的同時,很是合真的不行的模樣彎起了腰,低下了頭,裝作一副自己好像真的不行了一般。
裝模作樣,這就是李欽眼下如此痛苦的實質。
那團氣流對李欽的改造是很快的。在李欽裝模作樣爭取數十息的時間過去之後,痛苦終於緩緩的消失了。充實的感覺涌上李欽的心頭,他已經完全感受不到那玉印帶來的壓力。
回想起幾乎要把自己痛死的幾十秒,李欽的心裡充滿了暴虐衝動。
“給我開!”李欽低沉的聲音嘶吼着,一層濛濛的黃光從他的身上泛出,他身上虯結的肌肉“嗡”的一動,撐着玉印的手臂向上一用力,卻是在張角詫異到了極點的目光中,生生的將玉印頂飛起來。
“什麼?”張角不敢相信:“這傢伙怎麼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這黃光……他是土靈附體的人麼?”張角眼角抽動,他覺得事情似乎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
不過就算是這樣,張角依舊堅信自己最終能夠獲勝。
“被土靈附體又能如何?你這樣子也不過是剛剛覺醒了靈脈……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對手?我說過要把你砸死,就絕不會讓你失望……來吧!受死吧!”張角暴虐的狂吼,他掐了一個簡單的法訣,將那顆玉印高高的揚起,然後迅了砸落。
重量,高度,兩者通過公式計算而帶來的勢能,卻是比原先單純重壓擁有跟前的威力。
張角堅信,只要這一擊下去,絕對能要了李欽的性命。
“小斧!”張角的用意李欽也明白,感覺到危急的他大聲的吼道。
這一擊,他必須要設法破解,否則他就沒有未來可言。
“放心!”破面斧童稚的聲音在李欽的腦海裡響起。只是簡單的兩個字,李欽的心便真的放鬆了。
“交給我吧!”小斧如是說道。
隨着他的話語聲落下,李欽只覺得一股莫名的氣流在自己身體裡攢動。這股氣流可比李欽自己修來的內息要強大許多,其性質,也大不一樣。兩者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可比性。
在氣流的引動下,李欽的手緩緩的舉了起來。他雙手虛握,彷彿抓住了什麼,而後用力的虛劈。
“轟!”一道清亮無比的斧光閃過,整個大地都劇烈的晃動起來,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了,包括半空中的玉印和須賁張的張角。
“咔……咔……”的聲音不斷響起,翻滾的灰霧和震盪的空間最終化爲玻璃狀的碎片崩裂開來,其中的一切都散落在真實的祭壇頂上。
李欽、張飛、蘇珊,以及那些被轉化爲喪屍的士兵們的屍體都在。
唯一消失的只有猙獰了面容的張角和那塊巨大的玉印。
之後,一道粗大的銀光從蒼穹上刺破了厚重的雲層直接投射下來,將早已脫力的李欽和昏迷不醒的蘇珊都收入,其中化爲光點升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