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柴飛呆呆的看着齊俊，短時間內，齊俊給他說了太多他從未想過的東西，讓他的大腦暫時有些處理不過來。
“這是我的一個猜想，”齊俊平靜的說道：“還是關於主持人權利的問題，比如我們剛進入一級房間時被抹殺的那名光頭大漢，結合你講述的故事，他是我們所知的唯一一名被主持人親自動手抹殺的人，而且是在這個異空間內，而剩下的出局的人，尤其是強制要出局的人，都是在關卡當中，被關卡中的原因抹殺，或者是劇情人物，或者是劇情事件，雖然算是按照規則出局了……但並不是主持人動手的……”
“這又說明了什麼？”柴飛不解的問道。
“只是一個猜想，他們雖然擁有強大的實力，但是並不能在關卡中施展他們的神通，換句話說，他們無法將手伸入盒子當中，只能在盒子外通過改變某些條件來影響盒子內的事情。”齊俊解釋道。
“……呃，還是先解釋一下所謂的盒子是怎麼回事好嗎？”柴飛小聲說道。
“我不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通過生物盒觀察過螞蟻之類的生物，對於我們來說，這個觀察容器只是一個普通的盒子，但是對於這些螞蟻來說，這個盒子就是他們的全部，我們可以給裡面放置水製造出河流，放置木塊製造出森林，放置雜草製造出草叢，我們可以隨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這個盒子，然後去觀察盒子裡面的螞蟻的反應，但是我們不能控制的，則是這些螞蟻的行動，它們對於周圍這些環境改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所以我們在觀察它們，而它們則在努力的適應新環境並且生存下去……”齊俊看着柴飛，發現柴飛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於是齊俊伸出食指繼續說道：“我換一個更簡單的說法吧，《黑客帝國》，這是你在二級房間經歷的第一個關卡，那麼如果，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我們以爲是真實的世界，如果是一個巨大的虛擬程序呢？因爲它太過於真實所以我們以爲是真的，卻不知道真正處於真實世界當中的人其實在觀察着我們……”
柴飛皺着眉看着齊俊，忽然試着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痛……有感覺啊？”
“在matrix當中同樣會有感覺，”齊俊平靜的說道：“因爲它是一個無比巧妙的盒子，以至於在盒子裡面的人根本不會察覺到自己其實是身處在一個盒子當中，直到盒子外面的人進來干預……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matrix並不算一個真正的盒子，而墨菲斯也不算是盒子外的人。”
“這就是亞瑟那傢伙說過的……隱藏在《黑客帝國》中的遊戲的意義嗎……”柴飛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點了點頭說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我們這個世界，看似真實，但其實有可能只是一個設計巧妙的虛擬程序，但是我們並不知道，而且，有人很可能就在真實世界中觀察着我們。”
“不，我所指的含義更爲極端，”齊俊平靜的說道：“《黑客帝國》中，matrix裡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只是一道牆的關係，他們可以互相見面，互相影響……但是，我們，很可能就是一段程序……”
柴飛慢慢睜大了眼睛：“你是想說……”
“沒錯，我們很可能就是一段程序，一堆代碼，或者一本書中的一段文字，電影中的一個片段或者之類的存在。”齊俊平靜的說道，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也太扯了吧……”柴飛有些不信的搖了搖頭：“而且你這些都是怎麼推論出來的。”
“很簡單，因爲這個遊戲造神的本質。”齊俊平靜的說道。
“但是這一點不是你的推論嗎？”柴飛反問道：“結論現在又成了論據？”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關於兔子的那個寓言故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意應該是這樣的，”齊俊平靜的說道：“兔子覺得自己總是被地面上的猛獸襲擊，非常危險，於是去向上帝抱怨，要求變成鳥，結果它又被天空中的猛禽所困擾，去向上帝抱怨，要求變成魚，發現大海中也存在危險，於是再次去向上帝抱怨，要求變成能征服一切猛獸的人類，但是這一次他又被戰爭所困擾，最後一次去求上帝，要求上帝將他送到另外一個空間去，也變成上帝，但是這一次上帝沒有答應，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上帝只有一個，上帝多了也會打架。’”
“……說實話，你真的不適合講故事。”柴飛小聲說道。
“我所要說的重點就在這裡，”齊俊平靜的說道，絲毫不在意柴飛的話：“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造物超出自己的控制範圍內，更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一個會威脅到自己地位存在的生物逐漸崛起直到超過自己，除非……這個生物根本威脅不到自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結合我剛纔的推測，這就不難理解了，一個在遊戲中擁有極品裝備戰無不勝的遊戲角色對於電腦屏幕前的玩家不會存在任何威脅，因爲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對等的位面之上，所以無論那個最終生命體究竟會成長到什麼地步，恐怕都不會威脅到盒子外觀察的人。”齊俊平靜的說道。
“現在我們又成了遊戲人物。”柴飛無奈的聳了聳肩：“我真有點迷茫了，這個遊戲想要造出一個凌駕於所有生命體之上的神，而這個神識無法威脅到盒子外的觀察者的……但是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麼？”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很多文學作品中描述的主角功力臻至化境，或者說能量積累到一個可怕的地步的時候，有可能達到破碎虛空或者說渡劫飛昇之類的境界，去另外一個空間當中，按照我的理解的話，就是突破了盒子，或許，這就是觀察者的目的。”齊俊平靜的說道。
“突破……盒子……”柴飛小聲重複道：“等一下，按照你的推論的話，如果一個擁有極品裝備的頂級遊戲角色出現在現實世界，那豈不是會引發一場災難？還是說觀察者擁有遠遠凌駕於其之上的實力？”
“不一定，遊戲角色的無敵不代表控制遊戲角色的玩家也是無敵的，他或許在現實中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許也擁有一定的實力，這一點我們不得而知，但是重點是，你爲什麼認定突破了盒子的終極生命體也會在盒子外是無敵的存在呢？”齊俊反問道：“還是拿《黑客帝國》來說，主角尼奧在matrix系統中幾乎就是超人一樣的存在，但是在現實中呢？一名叛徒就可以弄瞎他的雙眼，或許，終極生命體的遭遇也會是這樣，或許他在盒子裡面是無敵的存在，但是到了盒子外面，或許也只會是一個普通人。”
“好吧，突破盒子的終極生命體或許不會威脅到觀察者，但是，這麼做的意義又在哪裡？”柴飛攤開雙手問道：“只是爲了憑空捏造一個人出來？”
“或許，這種突破行爲的本身……就是目的……”齊俊平靜的說道：“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無論多麼不可信，那一定就是真相，如果這樣的結果沒有什麼可以想到的意義，那麼或許這種突破行爲本身，就是意義，觀察者，或許是在驗證突破盒子的可能性……”
“呼——————”柴飛長舒了一口氣，和齊俊的一番談話，讓柴飛感覺醍醐灌頂：“不愧是齊俊，總是能從少量的信息當中分析出大量的情報……這算是法醫的特徵嗎？”
“當然，這些只是我個人的猜想。”齊俊最後開口道：“具體的情況還要根據隨後收集的情報數據進行修正分析，通往真相的道路是用無數的證據鋪墊而成的。”
“是這樣嗎……不過貌似無所謂了……”柴飛聳了聳肩說道：“畢竟這個遊戲的意義暫時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不是麼？”
“就是說，你已經做好了將這一級房間作爲最後一級房間的準備，並且隨時打算停下腳步了嗎？”齊俊平靜的說道：“你應該已經很清楚了，這裡有很多的房間，有很多的生命體在進行碰撞，而最終只有一個房間，甚至可能只有一個生命體……能成爲這一切的盡頭，換句話說，如果不打算成爲那唯一的一個，就要做好被別的生命體終結碾碎的準備。”
“呃……”柴飛愣了一下，隨即陷入了沉思當中，片刻之後，片刻之後，柴飛擡起頭看着齊俊，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了。”
齊俊平靜的點了點頭：“那麼接下來是關於……”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柴飛忽然開口問道。
齊俊停止了說話平靜的看着柴飛，示意他請便。
“既然你早就想通了這一切，而且進化又不一定是肉體力量的增長，憑你的智慧一定會更好的在遊戲中生存下去……既然如此，你當初爲什麼要將生的希望讓給我？”柴飛看着齊俊平靜的問道：“看起來好像是我幸運的選中了無毒的那一瓶藥，但實際上這個結果你早就猜到了吧，你在故意用語言激我盲目的將面前的藥吞下去吧？”
齊俊平靜的看着柴飛，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道：“爲了，驗證一些猜想吧。”
“果然是這樣。”柴飛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說道。
“雖然我們剛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就有人死掉，但是隨後異空間裡各種強大的兌換和出乎意料的功能讓我產生了疑問，尤其是關於復活這一點，既然能復活，那麼有沒有可能死亡只是一個幌子，死掉的人其實會結束遊戲被送回現實世界，並抹消記憶之類的……”齊俊隨口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你的驗證不是完全沒有意義了麼……連自己經歷了什麼都不記得了……”柴飛無語的說道。
“或許，我只是想嚐嚐，死亡，是什麼味道吧……”齊俊露出一個少見的微笑，不過這抹笑容一閃即逝。
柴飛皺了皺眉，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之前復活齊俊時自己看到的畫面，那個在太平間當中，面對無數的屍體時發出的疑問。
“……生命……究竟意味着什麼……”
柴飛忽然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看着齊俊，心中思索道：“這傢伙不會是見慣了死亡，所以對死亡產生好奇了吧……要是在現實世界當中完全就是有自殺傾向的精神病患者吧……”
齊俊看了一眼柴飛，隨口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實中我從沒有過類似的想法，因爲不存在復活的可能，根據資料記載，死亡之後很可能會失去一切感覺，其他的感覺無所謂，如果不能仔細思考體驗死亡的話，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在這個有無限可能的空間裡你就大膽的試了一把，”柴飛接嘴道：“我說當時你就不擔心嗎？那個房間活着走出來的人是我，換句話說只有我有復活你們的權利，如果我掛了，你們就永遠都復活不了了。”
“事實上，在此之前我推測有6成可能你會在復活我之前掛掉，”齊俊平靜的說道：“你在四級房間復活我的確讓我有些意外。”
“……其實，有時候做人不用那麼誠實的……”柴飛小聲說道：“那麼怎麼樣，死亡的感覺？”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瀕臨死亡時會感覺四肢無力，眼皮沉重，和疲倦的感覺很像，至於死掉以後……看不見、聽不見、感覺不到……和睡着了差不多吧，只不過從來不會做夢。”齊俊平靜的說奧。
“這些貌似在現實世界就聽過了吧。”柴飛無語的說道。
“因爲那是正確的結論，”齊俊平靜的說道：“我只不過是加以驗證了罷了。”
“好吧，你又贏了，”柴飛無語的說道：“差不多已經花了3個小時了，基本上你的情報收集工作已經結束了吧？”
“基本結束。”齊俊平靜的說道。
“那麼我可以繼續復活其他人了。”柴飛鬆了口氣，轉向查詢臺：“那麼……”
“關於這一點，我必須和你仔細說清楚。”齊俊平靜的開口道。
“果然……”柴飛聳了聳肩：“好吧，怎麼了？”
“既然你明確說明了小隊成員各司其職的問題，那麼關於決策上的錯誤我就不多指責你了。”齊俊平靜的開口道。
“拜託從進入這個房間到現在我只做了復活你這一件事而已。”柴飛大聲喊冤道。
“這就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齊俊平靜的說道。
柴飛面無表情的看着齊俊：“那個，不好意思，我有些不太懂，你的意思是讓你自己去死嗎？”
“一個優秀的小隊除了需要有優秀的人才之外還要儘可能的保證職責不會重複，精簡也是優秀小隊的特徵之一，但是前提是先保證每個職位上的人是最優選擇，根據你的講述，那個叫天草的人的智商明顯在我之上，所以他才應該是你作爲智者的首選人選。”齊俊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
柴飛看着齊俊，此刻他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講求利益最大化的齊俊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切都已‘走的更遠’爲準則，他說這些話語氣說是在批評柴飛，聽上去更像是自我貶低。
“既然你可以完全的組建一支自己的小隊，那麼復活人選應該首先考慮到儘可能的優秀，如果潛力接近的話就要從距離最近的通關房間裡尋找，比如此刻我們在四級房間，復活的最佳人選就應該來自三級房間，因爲他們已經經歷了3個房間，所積累的獎勵點數、強化兌換和經驗都要高於前面房間的人選，你的經歷的確特殊，造就了你總是一級房間當中最弱的存在，但是這樣特殊的經歷並非沒有好處，比如你所在的3級房間人才儲備量是普通房間的2倍，不過可惜的是他們忠於另外一個人，否則剩下的復活人選可以完全來自三級房間，這樣隊伍的實力暫時就有了保證。”齊俊又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我答應過那些夥伴的，我們一定會再聚首在這裡的！”柴飛見勢不妙連忙說道。
“再聚首在這裡然後被團滅嗎？”齊俊平靜的說道：“搞清楚，我們在玩的，可是一個殘酷的叢林遊戲，適者生存，不適者註定要被淘汰，生命體的對抗的勝者只有變得更強更聰明的一方，如果你還抱着過家家的天真幻想的話，那麼我們已經可以止步於此了。”
“唔……”柴飛沉默了下來，就如同齊俊所說的那樣，大團圓之後是大團滅，這樣的結局不是他所希望的。
“但是至少……要復活他們中的部分……我，不想失約。”柴飛小聲說道。
“這一點要取決於上限，還有我們能接受的危險程度，”齊俊平靜的說道：“不過事實上，你認識的那些人當中的確有一些潛力非常不錯的人，他們也是復活的首選……那麼，我們來確定一下復活名單的順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