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的會議當中,教皇坐在上位講述着什麼,而亞利歐斯一如既往的坐在長桌末尾的位置,不被任何人注意的聽取會議的內容,而以往儘量在爭取無關緊要發言的他卻異常的沉默,絲毫不復之前那樣的志得意滿。
當教皇從密室出來之後,只是簡單的向他詢問了一下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然後就在沒有對他多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句誇獎鼓勵都沒有,而亞利歐斯隨後又看到了教皇對於朱靈如同子嗣般的慈祥教導和呵護的時候,亞利歐斯陷入了徹底的憤怒當中。
倒不是他有多嫉妒朱靈,能不能得到教皇的注意亞利歐斯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多年的付出是否能得到回報。
身爲教會的第一審判者,給教皇當馬伕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這些職責本應該是一些低級神職人員去做的事情,而亞利歐斯主動承擔了下來,他的目的無非就是爲了引起教皇的注意。
當然,能爬到第一審判者的位置,亞利歐斯也並非沒有真材實料,只不過他早就意識到通往成功的道路不是靠一步一個腳印老老實實走下去的,就算是充滿宗教氣息的曙光帝國也一樣,官僚主義無處不在。
亞利歐斯也非常能認清現實,自己不太有可能繼任下一任教皇,這個位置很可能落在某一位主教的頭上,但是他不想就這樣放棄,還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拼搏一次,不過朱靈的出現卻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尤其是聽到那些主教的議論,再看到教皇對待朱靈的態度,亞利歐斯已經認定教皇會將自己的衣鉢傳給朱靈,儘管朱靈纔出現了12天。
亞利歐斯可以允許自己輸給他認可的對手,但是不允許自己輸給他不認可的對手,尤其是莫名其妙就出現的朱靈。
而在他看來,面對越發嚴峻的局勢,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夜晚。
當所有神職人員都已經去休息的時候,大教堂裡依然還有一個人沒有離開。
朱靈跪在生命女神的雕像之前,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臉上寫滿了恭敬和虔誠,如果要評選曙光帝國最虔誠的信徒,那麼冠軍絕對非朱靈莫屬。
這時教堂的門忽然被打開,接着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朱靈並沒有被後面傳來的腳步聲吸引注意力,依舊虔誠的默默祈禱,似乎誰也無法打斷他。
“喂,新來的。”一個有些熟悉但不怎麼友好的聲音在朱靈身後響起。
朱靈慢慢睜開眼睛,站起來轉過身。
亞利歐斯站在朱靈面前,臉上帶着不友好的冰冷神情,如果說亞利歐斯第一次見到朱靈之時有少許的厭惡的話,那麼現在他對朱靈已經近乎憎恨。
不過朱靈對他的態度卻和之前正好相反。
“亞利歐斯,我的朋友,有什麼事可以爲您效勞嗎?”朱靈禮貌的問道,臉上依舊寫滿了虔誠,還有那種聖典上記載的人類應該有的那種無私奉獻的美德。
亞利歐斯絲毫沒有被朱靈的態度所打動,只是冷冷的問道:“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可以去外面談談嗎?”
“難道有什麼事不能當着生命女神的面來說嗎?”朱靈疑惑的問道。
“呃……我知道我們之間存在一些矛盾,你或許對我也不放心……”亞利歐斯解釋道。
“矛盾?存在於你我之間?我的朋友,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朱靈帶着虔誠的表情奇怪的問道:“我們同爲生命女神服務,神的僕人之間只會團結和諧,怎麼會有矛盾呢?”
“誒?”亞利歐斯終於露出了除了仇恨之外的另一種表情,意外,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朱靈,因爲此刻的朱靈和12天前他遇見的那個張揚的朱靈判若兩人:“……這傢伙被徹底洗腦了嗎?”
“當然,如果你想要呼吸一下被月神淨化的純淨空氣的話……”朱靈禮貌的說道,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亞利歐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向外走去。
朱靈跟着亞利歐斯離開了大教堂,順着街道一直來到了郊外,而此時已經是深夜,城市的郊外異常安靜,除了偶爾的動物叫聲外,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亞利歐斯此刻有些漫不經心,他左手握着審判者專用的權杖,右手則緊緊握着教會賜予審判者使用的聖物之一,神聖十字架,看着走在自己側前方的朱靈,眼神中殺機閃爍,但是除了殺機,還有少許的猶豫和迷茫,似乎他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我想我們應該停下來了!”朱靈忽然停下了腳步一臉嚴肅的看着亞利歐斯說道。
“是麼……”亞利歐斯以爲朱靈已經察覺了他的意圖,也停了下來,不過身體卻緊緊繃住,似乎隨時都會失控暴走。
“沒有什麼需要猶豫的,我的朋友,”朱靈轉過身雙手搭在亞利歐斯的肩膀上說道:“既然你不能告訴生命女神,那麼就告訴我吧,憋在心理是最難受的,而且,喜歡同性沒有什麼可恥的,重要的是精神上……”
在朱靈雙手搭在亞利歐斯肩膀上的瞬間亞利歐斯差點忍不住想要爆發,但是當他聽到朱靈後半句話的時候卻差點失足摔倒在地。
“你說什麼?”亞利歐斯立刻大聲反駁道:“你以爲我是什麼?”
“難道不是嗎?”朱靈有些意外的看着亞利歐斯:“抱歉,是我唐突了。”
“沒錯,是你唐突了,你這個冒失的白癡!”亞利歐斯忽然加大了聲音,接着一道聖光彈突然亮起重重的轟擊在了朱靈胸口上轟然爆炸。
“噗————!”
毫無防備的朱靈直接噴出一口鮮血向後飛了出去,而亞利歐斯則將手中的權杖亮了出來,也提起了神聖十字架,此刻十字架上閃耀着耀眼的聖光。
“你在幹什麼,我的朋友?”朱靈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不解的看着亞利歐斯問道。
“朋友?你在看玩笑嗎?”亞利歐斯看着還是一臉虔誠天真的朱靈忍不住火氣更大,他自然聽說過那個關於越單純的人才越能成爲神的忠實僕人的說法,而看到此刻朱靈契合度越來越高的樣子,他自然越來越來氣:“朋友纔不會奪走屬於朋友的東西!”
“我奪走你的什麼了嗎?我的朋友?”朱靈奇怪的看着亞利歐斯問道。
“別再給我一口朋友、朋友的!我不是你的朋友!”亞利歐斯煩躁的怒吼道,又是一道聖光彈砸中了朱靈,而朱靈又噴出一大口鮮血,似乎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亞利歐斯喘着粗氣看着朱靈,他並沒有消耗的太多,會喘氣完全是因爲過於激動狂暴的情緒。
而朱靈又一次掙扎了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亞利歐斯問道:“你要殺了我嗎?亞利歐斯?”
“殺了你?當然不是,我只不過是代表生命女神審判一個邪教徒而已,”聽到朱靈改口稱呼他的名字之後,亞利歐斯似乎感覺舒服了很多:“你之前是一個什麼樣的地痞無賴相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現在卻在這裡僞裝神的信徒,難道你不怕遭到天譴嗎?”
“我的過去的確處於黑暗中,愚昧而無知,”朱靈開口說道:“而投身於生命女神的懷抱中終於讓我認清了自己,我已經將畢生都奉獻給了生命女神,我的信仰纔不是虛僞的!”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亞利歐斯又發射出一枚聖光彈,不過這一次朱靈沒有再站在原地捱打,而是敏捷的向旁邊一躍躲開了攻擊。
“既然你的信仰是真的,那麼你也能動用信仰之力吧?”亞利歐斯冷笑着說道:“這就是證明信仰的最好方法,只有信仰越虔誠的人,信仰之力也就越高,用你的信仰之力,擊敗我啊!”
亞利歐斯一揮權杖,一枚比剛纔要大一些的聖光彈再次出現飛向朱靈。
朱靈眼皮一跳,連忙向旁邊躍去,聖光彈貼着朱靈的身體飛過去,轟擊在地面上發出轟然爆炸,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又將朱靈推了一大截。
落地之後朱靈習慣性的翻滾俯身站了起來,皺着眉頭看着亞利歐斯,但依舊沒有動手反擊。
“來啊,爲什麼不攻擊我呢?”亞利歐斯大聲叫囂道,不過卻看見朱靈開始用信仰之力召喚出聖光治療自己的傷勢,卻沒有動手反擊自己。
“啊,我明白了,”亞利歐斯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一樣大聲說道:“教皇只傳授了你神聖的部分,沒有傳授你戒律的部分吧!”
朱靈皺着眉不解的看着亞利歐斯,而後者忽然又開始興奮了起來:“對於光元素的運用分爲兩種方式,用於治癒和支援的神聖部分,和用於懲罰神的敵人的戒律部分,教皇只教給了你神聖的用法,但是根本沒有教給你戒律的用法,哈,什麼狗屁教皇傳人,連這一點都沒有教給你,你怎麼可能是下一任教皇?”
“亞利歐斯,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你好像誤會着什麼,”朱靈看着亞利歐斯說道:“首先,我從來沒有謀求或者試圖謀求教皇的位置,他是我的導師,是我除了生命女神之外最尊敬的人,就算他有一天不是教皇了,我也對這個位置沒有任何興趣,默默的服侍生命女神纔是我的夢想,第二,現在只是休息階段,導師說第二部分的學習將在一星期後開始,我想那時他會教我關於戒律的部分……不過我能感覺到你對於導師的位置的那種強烈的怨念,像你這樣的人是不配稱爲最接近生命女神的人的!我會告訴導師你今天在這裡的一言一行。”
亞利歐斯聞言慢慢收了起笑容,眼神中透出了瘋狂和殺意,如果說之前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殺了朱靈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做出決定了。
“嗯?”朱靈也在一瞬間感覺到了亞利歐斯的變化,他看見亞利歐斯慢慢舉起神聖十字架舉過頭頂,而聖光元素在迅速的向他聚攏。
“啊~哦……”朱靈感覺到不妙的一瞬間連忙轉身向後逃去,同時擡起頭看着天空,因爲本能告訴他威脅並不是來自於亞利歐斯的方向,而是來自於天上。
朱靈剛轉身沒有跑出多久,天空中一道聖光柱筆直的落下,如同異空間中進入劇本戰的光柱一般,聖光柱精準的籠罩住了朱靈的身體。
在被聖光柱擊中的一瞬間,朱靈竟然感覺到一絲溫暖,那種感覺差點讓他徹底放鬆下來停止抵抗,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當中,但是緊隨其後的,卻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正在被什麼東西分解着,並不是那種類似於大卸八塊的分屍,而是類似於身體徹底分解成分子、原子的感覺。
“在聖光中被淨化吧,邪教徒。”亞利歐斯看着朱靈,冷冷的說道。
“什麼?”被聖光柱籠罩的朱靈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似乎已經無法逃脫聖光柱,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進行分解前最後的掙扎,再過片刻,自己會瞬間變成粉末消失於世間。
“不,不要這樣……我要將我的生命奉獻給生命女神……”朱靈大聲說道,同時瘋狂的掙扎道,但是怎麼樣做都無濟於事。
“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
朱靈反覆唸叨道,身體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瘋狂,忽然,他的雙眼又變得一片茫然,不過這一次卻少了幾分宗教狂熱的感覺。
“開什麼玩笑?就算想弄死老子,老子也要拖你下地獄!”朱靈忽然大聲說道,體內的氣瞬間凝聚於朱靈的右手掌心,在純潔神聖的聖光柱中,朱靈的右手竟然迅速凝聚起一大團金色的氣功團,本身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但是此刻氣功卻和聖光能量完美的兼容在了一起互不侵犯。
“呀!”
朱靈大喝一聲一拳砸出,那團氣功團筆直的飛向了亞利歐斯,不知道朱靈是不是動用了信仰之力,氣功團幾乎是在發出的一瞬間已經來到了亞利歐斯面前,重重的轟擊在了亞利歐斯胸口上,發出轟然爆炸。
本以爲大局已定的亞利歐斯顯然沒有想到朱靈竟然還有能力反擊,猝不及防之下被氣功團重重的轟擊在了身上,看似中正平和的氣功團擊中亞利歐斯爆炸之後竟然發揮出了比聖光彈更大的威力。
亞利歐斯狂噴一口鮮血直接飛了出去,摔落在地上的他掙扎着擡起頭看着朱靈想要爬起來,但是這一擊實在是過於嚴重,再加上他沒有準備,沒有防守,一擊讓亞利歐斯暫時不可能爬起來。
“這是什麼鬼招……數……”亞利歐斯輕聲喃喃道,接着躺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而隨着亞利歐斯的倒下,聖光柱也消失不見,朱靈從聖光柱中脫逃落在了地上,眼神也從迷茫恢復了清明。
趴在地上喘了幾口粗氣,朱靈慢慢站起來,帶着虔誠的表情走到亞利歐斯身旁,開口說道:“這纔是神對於異教徒的懲罰……”
說到這裡,朱靈臉上虔誠的表情漸漸退去,變得面無表情,片刻之後朱靈忽然大聲說道:“該死!老子這麼多天都在幹些什麼白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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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維拉雙眼微闔站在湖邊,肩膀上的小提琴在琴弓的碰觸下不斷傳出優美的旋律,湖中央的金色柳樹的柳枝隨風飄揚,看上去溫和寫意,如同畫中的風景。
湖邊,除了森林中的大型危險的魔獸,還有很多小動物也都跑了出來在飲水,不過此刻這些動物卻好像沒有那麼放鬆,而是在飛快的伸出舌頭貪婪的飲用湖水,彷彿下一秒湖水就會乾涸一般。
當一曲快要結束的時候,所有的動物忽然停止了飲水,轉身向後狂奔而去,當它們剛剛跑到安全線附近的時候,奧利維拉的琴聲也剛好結束。
“嗚…………”
龐大的怨氣在一瞬間又充斥滿了整個湖泊,無數的精靈族先祖的靈魂從柳枝中跳了出來,重新佔領了湖泊。
奧利維拉放下肩膀上的小提琴,臉上露出了疲憊的表情,似乎他這樣做已經很長時間了。
“在這樣下去我會死的,”奧利維拉帶着疲倦的神情說道:“必須要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否則我不是被累死就是被這羣大傢伙當做午餐吃掉。”
奧利維拉擡起頭看着湖邊的衆多動物,比起最開始,他的聽衆多出了許多,這些動物似乎都知道只要奧利維拉拿起小提琴演奏起音樂,它們就可以安心的喝水了。
“給我等一下……”奧利維拉忽然開口說道:“音樂可以讓靈魂暫時安歇,這一點是沒錯,但是在最開始,這羣大傢伙是怎麼知道音樂是對付靈魂的好辦法?”
奧利維拉記得那羣魔獸聽完自己演奏之後徑直將自己逼了過來,但是他們是怎麼知道這樣會管用的。
“啊~~~~~~”
就在這時,一個優美的女聲忽然從樹林中傳出,優美、動聽,如同天籟之音。
周圍的動物在一瞬間全部都安靜了下來,視線都轉向一個方向。
“是誰在歌唱?”奧利維拉也轉過頭尋找聲源,這如同仙女一般的聲音任誰聽了都會想要一睹芳容,看那個人是否和自己心目中的神女一樣。
不過隨着聲音逐漸臨近,奧利維拉卻沒有找到一個人影,他順着周圍動物的視線望去,卻看見所有的動物都在看着半空中。
奧利維拉擡起頭,卻看見一隻藍色的小鳥,扇動着美麗的翅膀劃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