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和諧美滿的磋商,白楓谷二人與小室孝一方盡皆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頗爲滿意地相視一笑,正要回會客廳。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小室孝卻是突然駐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有些尷尬地說道:“兩位,恐怕那些實驗資料暫時還不能給你們。”
白楓谷皺眉,有些不悅地看向了這位反抗軍的首領,原來青澀的少年成爲“航空母艦”的首領之後,竟然已經學會了玩弄這種手段,還做出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樣子,明顯是早有預謀。
而皇甫青青雖然也有些不滿,但還是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小室孝說道:“說起來,這件事與你們都有關係。你們還不知道,現在基地裡除了兩位,還有兩位你們的同伴。昨天晚上,他們抓着我派去伏擊他們的士兵,主動找到了這處基地。”
說着,小室孝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冴子,你猜他們找來基地的目的是什麼?”
毒島冴子莫名其妙,只能是發出一聲輕笑,露出了戰鬥之中從來不會表現出的溫柔笑意,“我怎麼知道,孝,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說吧。”
“他們兩人自稱來自異鄉的劍客,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向你挑戰!如果你贏了,他們就會主動放棄與實驗室的約定,不再幫助實驗室對付我們。而他們贏了,則要我們所有的實驗資料。”
聽完這些,毒島冴子微微一笑,沒有說些什麼,反而是轉向白楓谷和皇甫青青,問道:“在你們的家鄉,也有這樣四處挑戰,磨礪自己的真正劍客麼?”
白楓谷爽朗一笑,目光之中泛着一絲澎湃和堅定,“英雄戰場彙集了無數位面的天之驕子,他們之中有着各式各樣的天才和精英,在其擅長的領域盡皆可以稱之爲大師級的存在。真正的劍客在那裡也是不足爲奇,只有能夠永不駐足地前進,直到踏上雲端的一刻,才能說是真正的英雄!”
說話間,提及真正的劍客,白楓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弗蘭肯研究所見到的那兩名白衣佩劍,古裝打扮的男子,下意識地就認爲,所謂的挑戰者,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兩個。
毒島冴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憧憬和遺憾,至於來自轉生者的挑戰,自然是毫不畏懼的迎戰了。
對於這種來自不同劍道流派的挑戰,或是爲了純粹劍道的交流,或是爲了踏着被挑戰者的失敗而登高揚名,自懂事開始,毒島冴子就見識過太多太多,只是,那個時候,代表毒島流劍道迎戰的都是記憶之中那個永遠不會失敗的父親。
現在,作爲毒島流劍道的傳承者,自己就要代替並不在日本的父親,迎接這一場人生第一次的挑戰。
興奮,激動,顫抖,種種情緒在心中醞釀,毒島冴子突然綻放出一片明媚若陽光的笑容,“就現在吧,告訴那兩個挑戰者,我在道場等他們。”
說着,毒島冴子當先離去,走向了道場方向。
轉過拐角,毒島冴子心湖之中因爲高翔而產生的洶涌殺意揚起滾滾波濤,沙啞的喃喃聲若隱若現,迴響在無人的樓道內,“正好想要殺人呢。希望你們的劍道,不會讓我失望。”
半個小時之後,白楓谷、皇甫青青兩位轉生者,還有小室孝、南里香、宮本麗等“航空母艦”的首腦,盡皆來到面積廣闊的道場,安靜地跪坐在佈置簡潔的場地內,靜候挑戰者的到來。
“嗒~嗒~嗒~嗒~”
近乎以同一個節奏的步伐踏着,前來挑戰的兩位轉生者隨之拉開道場的大門,氣勢沉穩而又莊重的走了進來。
兩人都是一襲白衣,腰佩長劍,做古代劍客打扮。爲首的一人看面容與白楓谷年紀相仿,雙目之中隱隱透着一股鋒銳之氣,卻被其很好的掩飾下來,就像是一柄尚未出鞘的神劍,鋒芒內斂,而有朝一日拔劍而起,必將寒光徹骨,一劍霜寒十四州。
在他旁邊的那人年紀稍大,大約已近而立之年,一頭灑脫隨意的及肩長髮,面上卻是極爲冷峻,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山,誰也不知道湛藍的冰雪之中到底冰封着什麼。
或許,是極於劍。
或許,是極於情。
之前見面時並沒有表露姓名的冷峻男子直接走到東側的觀戰席,與白楓谷等人相對而坐。
而印象之中應該是叫做風禪的年輕男子,則是入鄉隨俗地跪坐在毒島冴子的對面,率先開口,如同鋒銳的長劍一般直來直往,“風禪前來討教毒島流劍道,望不吝賜教。”
毒島冴子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裝扮,額前劉海兒淺淺綴在娥眉上方一點,身後及腰長髮柔順如瀑布般披下,另有兩縷長髮自額前分開,順着胸前的飽滿一直垂至腰間,藍紫色的和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朵幽雅而寧靜的紫羅蘭,默默地綻放,安靜地守候。
如果不是腰間斜掛着一柄隱含鋒芒,殺人無數的武士刀,看着這個眼神寧靜的女子,誰又能會認爲她不是一個默默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呢?
但是在場衆人之中,“航空母艦”一方的首領們與毒島冴子朝夕相處,早已察覺自己這位夥伴平靜之下隱藏的殺戮慾望;皇甫青青轉生之前就已多年遊走在生死邊緣,對危機極爲敏感;前來挑戰的兩位,更是通過一種劍客之間特有的感應,感受到了對方身上隱隱透露出的一絲鋒芒。
即使是對於戰鬥就像小白一般的白楓谷,也是憑藉天賦異稟的精神力量,直覺般地察覺到毒島冴子平靜安然的表面下,隱藏的洶涌暗流。
場上,風禪已經是以莊重虔誠的語氣開始了這一場劍決的前奏,只見他將佩劍橫於身前,繼而緩緩抽*出,冷森森的劍氣立刻迫人眉睫而來,那閃動的劍光竟是碧綠色的。
“風禪,持佩劍綠柳,以家傳達摩劍法,巴山顧道人所傳七七四十九手迴風舞柳劍,討教閣下高招。”
與他南北對坐的毒島冴子面對這一番極爲正式的請求,卻是出乎意料地沒有立刻按照約定俗成的禮儀迴應,反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東側觀戰席上閉目無言的冷峻男子,語出驚人道:“我原本以爲,會是這位先生向我挑戰。”
風禪默然,而觀戰席上,冷峻男子亦是睜開雙目,恍然之間虛室生電,似乎有白光劃過道場,一縱即逝。
雙眼鋒芒如劍,冷峻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毒島冴子,似乎下一瞬間就要拔*出腰間那柄與身上如雪白衣形成鮮明對比的烏鞘長劍,向其邀戰,但最終他還是靜靜地闔上雙目,彷彿將自己置身於整座道場之外,飄飄然似雪中寒梅,凌寒獨自開。
風禪出言解釋道:“我的這位朋友,名爲西門吹雪,是一位絕世的劍客。我與他約定,一起闖蕩無限位面,二人輪流向路途之中的劍道高手挑戰,以淬鍊自己的劍道。不巧的是,西門兄之前已經在三國志位面與劍師王越一戰。”
話中之意不言而喻,這次挑戰只會是發生在風禪與毒島冴子之間,即使,她對西門吹雪抱有再濃厚的興趣。
氣氛一時冷寂下來,風禪目光微動,又是說出了一番直指人心的話語。
“西門兄與你一樣,練得皆是殺人的劍法,享受着一劍刺入敵人咽喉的盛景,眼看着血花在劍下綻放,欣賞着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那種美是世間萬物都比不上的。但是,當你們吹落劍上的血花時,目光之中不是勝利的喜悅和興奮,而是難以名狀的無奈和哀傷。你們,本就不是輕視生命的人。”
“從這種意義上說,西門兄是你真正的知己,他纔是應該向你挑戰的人。”
“但是,約定不容違背。”
風禪言語稍作停頓,目光之中再次呈現出心誠於劍的堅定,“風禪,持佩劍綠柳,以家傳達摩劍法,巴山顧道人所傳七七四十九手迴風舞柳劍,討教閣下高招。”
毒島冴子似乎感受到了風禪的堅定與執着,亦或是風禪的一番心靈剖析令她深深共鳴,腰間名爲村田的寶刀不知何時已然橫於面前,一抹冷鋒離鞘而出,寒光森然。
“毒島冴子,佩刀村田,代表毒島流劍道,接受你的挑戰。”
擲地有聲的話語在空曠的道場之中來回激盪,而場上衆人,盡皆爲此時的氣氛裹挾,一個個表情靜默,凝神盯着風禪和毒島冴子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