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高先達的一番折磨,這人終於招了。
此人名叫瑞棟,是大內侍衛的副總管,從三品,主管後宮的安全保衛,也算是個大官了。他在江湖上也有個名號,號稱“鐵掌無敵”。他身強體壯,又將鐵掌的功夫修煉到頂,對付尋常江湖人物自然是手到擒來,倒也名副其實。
順治皇帝病逝時年紀尚輕,又專愛董鄂妃一人,後宮那些豔麗的妃子自然無人疼愛。現在的皇帝年紀又小,尚未娶妻,後宮的事物全由皇太后來掌管。
皇太后爲人憊懶,對這些先皇嬪妃的管理並不嚴苛。而且近年來不知爲何,更少拋頭露面,那些先皇嬪妃自是無人管理。
瑞棟於是便借職務之便,勾搭上了其中一個年輕貌美的妃子,名爲恪妃。
此女是吏部侍郎石申的女兒,是後宮中唯一的漢人妃子。獲賜平時可以着漢裝,與其他嬪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加之年輕貌美,對瑞棟形成了很大的吸引力。
兩人一拍即合,隨即乾柴烈火了起來。
瑞棟武功高強,又有職務之便,常與恪妃偷偷幽會,一直以來無人發現。
瑞棟方纔便是剛剛與恪妃幽會出來,沿路躡足潛蹤準備離開。正巧來到了海公公的門外,撞見了一個作江湖裝扮的漢子。
他若是見到普通的侍衛和太監,憑他的身份,呵斥兩句也無人敢問。
但是這人不知是誰,手裡還抓着一個小太監,擺明了不是宮中之人。他若是裝作沒看到,可能會對皇帝不利,到時候便是大內侍衛的失職。可若是呼叫其他人來幫忙,即使抓到了這個刺客,後來有人問及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瑞棟也不好解釋。
所以瑞棟只有默不作聲,直接出手。只是沒想到對手竟然比自己武功更高,這才栽了這個跟頭。
說來說去,瑞棟覺得自己與先皇嬪妃私會是大不敬的行爲,終於會有被發現的一天。今天有此一難也是報應,他現在只希望能夠死得乾淨,不要累及家人。
高先達殺人從不手軟,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放過瑞棟。他見瑞棟既然肯配合,便滿足了他的心願,一刀捅在他的心臟上,讓他死了個乾脆。
高先達擦了擦刀上的血跡,便重新準備帶着韋小寶離開。
孟焱卻出聲道:“茅大哥,留步。”
“你的穴道解開了嗎?咱們一起走?”高先達問道。他如果能夠行動了,帶他一起出去也無妨,還能借此認識一下天地會的英雄。
“那倒沒有,”孟焱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什麼主意?”高先達看了看他。
孟焱看了一眼韋小寶,說道:“韋兄弟,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侍衛和茅大哥長得有幾分相似。”
韋小寶聽了之後,仔細端詳了一下高先達和已經躺在地下的瑞棟,道:“你別說,他們無論從身形還是樣貌,真的有幾分相似之處!”
高先達看了一眼地上的瑞棟,心道:“我怎麼會與這個滿臉鬍子的傢伙長得相似!這兩個傢伙分明是在諷刺我!”
但是韋小寶比較機靈,知道高先達有可能不信,這時候已經從裡屋端了一面鏡子過來。
高先達對着鏡子照了照,又端詳了一下地上的瑞棟,不由得嘆了口氣:“坑爹啊!”
高先達的臉還是自己原本的那張臉,身材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只不過高先達所替換的茅十八原本生了一臉虯髯,在身份替換的時候被保留了下來。而且高先達的髮型也被替換成了標準的清朝月亮背大辮子頭。
所以大體上來講,高先達和瑞棟還真的有幾分相似。都是高大強壯,顧盼生威,還都留了一臉的鬍子。只不過高先達的鬍子比較散亂,而瑞棟的鬍子則修剪得很精緻。
“你想怎麼樣?”高先達問道。
“您現在倒是可以找片矮牆,翻牆出去,一走了之。但是這裡畢竟是皇宮,明哨、暗哨極多。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又碰到巡邏的侍衛。若是他們這次呼喊起來,想要脫身,只怕未必那麼容易吧。”孟焱說道,“但你要是扮成他,明天我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扮成他?”高先達奇道。他倒是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不過現在想來,這也是個不錯的方法。這個瑞棟既然是御前侍衛副統領,在宮中應該也有些地位。
韋小寶現在穿着小桂子的衣服,孟焱也與老太監的體格相差不多,可以穿上他的衣服。這樣讓他們扮成兩個小太監,跟着高先達一起出去公幹,倒也不容易有人問起。
高先達便試着將瑞棟的衣服扒了下來,穿在了身上。
這衣服是從屍體上直接扒下來的,倒也不費什麼力氣。這是一套外觀,名叫“御前侍衛”,只是宮中侍衛的制服罷了。這套制服頂子、翎子、腰牌都配的很全,但是隻是好看而已,也沒什麼其他的特效,和高先達原本的警服意義差不多。
高先達與瑞棟身材差不多,穿上之後倒也合身,看起來頗有幾分威勢。
高先達對着鏡子轉了兩圈,覺得自己現在最不像的地方反倒是鬍子。他一臉散亂的虯髯,看起來好像是個獅子。
他乾脆用疾風之刃在臉上颳了幾下,但疾風之刃畢竟是長刀,而且過於鋒利了些,用起來很笨拙。高先達差點將自己的腦袋割下來。
韋小寶便道:“茅大哥,你不會是想自殺吧……哦,刮鬍子啊!若想刮鬍子,我幫你便是。我當初也學過幾天刮鬍子的本事,只是這裡少了把趁手的剃刀。”
孟焱說道:“你們搜搜那個小太監。他若需要幫我們解綁繩,可能會用到匕首。”
韋小寶過去摸了摸,果然發現了一把匕首。
韋小寶自小在底層長大,各種雜活沒少幹。給有錢的老爺洗面刮臉也是個討賞的好活計。雖然稱不上擅長,但是手也不抖,幫高先達刷刷刷就將多餘的鬍子修剪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