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有加工廠能夠製造,一般來說,購買火槍只有兩條途徑。
一個是到有火槍加工能力的鐵匠鋪去訂購,另外一個就是到有國際貿易能力的豪商手裡面購買。
能加工火槍的鐵匠鋪現在相對比較稀少,不但需要提前訂購,而且使用的火槍鑄造技術也相對粗糙。
於是高先達就開始自己聯繫堺町中的豪商,看看誰的手裡有火槍的存貨。他們手裡的大多是進口貨,質量相對好一些。
但是很遺憾,雖然高先達已經在拿到資金的第一時間,就開始與商人們聯繫,但是火槍畢竟不是大衆消費品,買的人很少,商人們的手裡也不會囤積太多的存貨。一般的商家手裡能有個十條八條的,已經算是不少了。
今井宗久算是擁有火槍數量最多的人了,但是他也就只有四十五條而已。而且其中有二十條還是受到鈴木家的委託,代爲購買的,鈴木家的人隨時可能回來取貨。
鈴木家雖然是小大名,但是卻以火槍戰法聞名的。家主鈴木左太夫和他的兒子鈴木重秀,也就是通常所稱的雜賀孫市都是使用火槍的名人。
而且這幫人非常擅長打游擊,正面迎敵的同時,往往還有人躲在林子裡面打黑槍,專門狙殺對面大將,實際戰鬥能力非常強大。
鈴木家的地理位置離堺町比較近,這裡也算是他們的勢力範圍。高先達以後還想帶兵上洛呢,這時候可不想沒來由地給自己樹立起一羣敵人,所以還是不要爲了二十挺火槍而打他們的主意了。
所以高先達在商人們之間尋覓了許久,也就只湊夠了五十多挺火槍,而且型號和規格都不太一致。高先達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織田信長這樣從一開始就着手培養火槍部隊的大名,手裡的火槍隊中就只有200人了。
“你既然手裡有錢,爲什麼不直接去找南蠻商人談一談呢?正巧最近有一個南蠻商人的船隊在堺町停靠。”今井宗久現在也知道高先達是個大金主,跟高先達的關係也非常融洽。他情知自己沒有滿足高先達的需求,對高先達還是抱有一絲抱歉的心。於是便透了一些信息出來。
“可是我沒有門路啊。”高先達道。
南蠻商人一般是指歐洲大航海時代,從海路到日本來做生意的人。他們大多數長得金髮碧眼,在當時的日本人看來,就好像是妖怪一般。所以日本人蔑稱他們爲南蠻。
他們可不像本地的商人,能夠將店鋪設立在街面上。他們因爲語言不通的關係,再加上需要到各地跑貿易,根據地就在船上,並不能長久地停留在一個地方。
所以他們如果想要將船上的東西快速賣出,只與能夠進行大宗商品交易的豪商打交道,然後這些豪商們再進行轉賣。
今井宗久等豪商們知道這種壟斷是能夠賺取高額的利潤,所以對南蠻商人的貿易信息,一般都是藏着掖着的,不讓外人知曉。
但是這次不一樣,高先達在今井宗久這裡花了不少錢,跟今井宗久的好感度已經滿格了。而且高先達要的東西比較特殊,而且需求量較少,屬於買方市場。今井宗久從中拼縫,並沒有太大的利潤。還不如直接將高先達推薦給南蠻商人,還能賣高先達一個人情。
於是今井宗久說道:“你若是這麼說,就顯得大家好像不是朋友了!有我在,還怕聯繫不上嗎?”
說罷他立刻拿出紙筆,寫了一張條子,蓋上了他的印信,然後讓下人帶着高先達去找最近前來的南蠻商人。
“你也不用太高看他們。別看他們金頭髮藍眼睛,其實也沒什麼厲害的,有時候連算數都算不明白。”今井宗久囑咐高先達道。
“多謝!”高先達點頭道。
高先達跟着納屋的工作人員,沿着碼頭一路走,來到了一艘大船旁邊,大船的下面,設有一個小帳篷。
“就是這裡了。有什麼事情,你就跟他們的船長說吧。他們的船長叫拉菲耶魯,其他的人你就不要理他了。”說着,他還瞥了一眼坐在帳篷當中一個壯碩的年輕男人。
高先達不明所以,所以對他們還是很有禮貌,道:“您好,我是豪商今井宗久介紹過來的買東西的人。想見一下你們的船長拉菲耶魯。”
但是那個壯碩的男人明顯日語不怎麼好,沒有反應過來高先達說的什麼。
高先達只得慢慢地又跟他重複了一遍。那個男人還是一知半解。
高先達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這些南蠻商人只能跟豪商們做生意了,他們沒有翻譯,是真的沒辦法賣東西給普通的老百姓。
不過這個人既然是歐洲人,高先達腦子靈機一動,便用英語問道:“你們會說英語嗎?”
這個男人明顯眼前一亮,知道高先達說的是英語,於是他用簡單的英語說了一句:“你稍等一下。”然後轉頭高喊了幾聲。
沒過多久,一個健壯的老頭走了出來,跟這個年輕人抱怨了兩句。
然後這個年輕人又跟老頭解釋了兩句,那個老頭便轉過頭來對高先達用英語說道:“怎麼,你會說英語?”
“當然。”高先達點頭道。作爲一個洛聖都出身的土著,英語是他的母語。
那個老頭看樣子是在英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但不是倫敦,所以他的英語有一股很濃郁的蘇格蘭北部郊區的味道。而高先達因爲常年在洛聖都跟黑人們混在一起(包括布拉德),所以高先達的英語則是濃重的美音加上一些略微的黑人口音。所以兩個人的口音,在當時的英國人眼中,都稱不上地道。
好在兩個人的英語基礎水平都很高,就好像一個山東人和一個河南人在一起聊天,雖然各自都有口音,但是慢慢說並不影響交流。
因爲高先達是標準的黃種人面孔和日本人打扮,所以老頭跟高先達說了幾句之後,還由衷地稱讚了一下高先達的英語說得非常地道,就是口音還需要加強……
很快高先達就搞明白了,他們這是一支葡萄牙的商隊,而這個老頭和這個年輕人都不是這艘船的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