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只見宋缺一刀劈下,彷彿烏雲之中一道閃電。
這一式‘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乃是出自於屈原天問之語。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乃是發出對世界的思考。
遠古開始之前,誰傳出的天地道法?天地尚未形成之前,又是從哪裡產生的呢?
這一招已經不僅僅是一式刀法,完全是手中無刀,心中也無刀的境界,張玄心道,沒想到天刀宋缺已經完全步入了大宗師的行列。
當下也是雙手合十,全力斬出一道火焰刀來,只見張玄手中一道紅線擊向宋缺的刀芒,兩道刀氣樸一接觸便爆炸開來。
“轟”的一聲巨響,雲玉真等人只覺得一股熱浪襲來,臉上更是感覺炙熱無比,好似無數細刃刮過,當即便再退十步!
“沒想到退了這麼遠,還會被他們的刀氣所傷!”
雲玉真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她雖然在長江之上被張玄順手擊敗,心中知道張玄武功極高,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的武功這麼高!
“好刀氣!”宋缺也是狂喜,多少年了,他終於碰到了可以論刀的高手了,手中刀勢一變,第二刀便辟出來。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張玄只見這一刀刀氣分轉陰陽,卻又交融分割,一陰一陽兩種刀氣變換之間,更顯凌厲。
‘明明暗暗,惟時何爲?陰陽三合,何本何化?’,意思是天地晦暗,不知時間空間,陰陽參合多變,演化宇宙,哪個是本哪個是變?
“好刀法!”張玄大笑一聲:“孤陽不長!”
說着手中的火焰刀從線狀化爲塊狀,直擊宋缺陽剛刀氣,這陰陽刀氣便瞬間失衡不攻自破!
“地方九則,何以墳之?”
“增城九重,其高几裡?”
宋缺手中不停,接連斬出兩刀。一刀橫斬,一刀上挑,形成一個十字刀氣,此時宋家大寨裡面也竄出幾個人來。
正是宋智宋魯,宋玉華宋玉致宋師道幾人也是緊隨其後,他們正見到了張玄跟宋缺兩人的比試。
他們雖然是宋閥衆人,但也是久不見宋缺動手,不知宋缺到底如何實力。
但見一橫一豎丈許刀氣,心中更是大爲震驚。
“哥哥的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嗎?怎麼張玄還顯得從容不迫?莫非他真的是破碎虛空的實力?”宋智心中震驚不已。
宋玉華宋玉致宋師道三人也是目瞪口呆,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全力出手,沒想到竟然如此威勢赫赫!
“小李飛刀!”
張玄眼見這宋缺刀氣襲來,心知火焰刀恐怕不能建功,當即手中化水成冰,凝結出一個薄壁冰塊。
宋缺只見張玄手中一道纖毫閃過,自己的兩道刀氣便被張玄擊破,但他不禁反喜,他的天刀八訣練成一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從容接下他的天問四刀!
“好好好!”宋缺大笑不已:“焉有虯龍,負熊以遊?”
衆人只見這一刀只取中宮,迅若游龍,壯若負熊,一道龍形刀氣直奔張玄而來。
張玄心道,看來宋缺已經可以將自己武道信念融入武功之中,故而可以產生龍形刀氣!
當下手中‘小李飛刀’再次射出,這大龍即將撲倒張玄身前便被張玄一刀擊潰!
“這?這怎麼可能?”宋智大驚,即使是寧道奇當日也不能正面擊破大哥宋缺的第五刀啊!
宋玉華見到張玄破開父親的刀氣這才放鬆下來。宋缺手中不停,臉上更是狂喜不已:
“一蛇吞象,闕大何如?”
張玄只見這一刀刀氣極細,但是真氣卻極爲凝練,想必若是接觸到了,必然是瞬間膨脹開來。
一蛇吞象,想必便是如此。
“還給你!”張玄大笑一聲,對於這種碰到就爆炸的東西,當然是扔回去了。
衆人只見張玄雙臂虛抱,周身便出現丈許真氣,宋缺的刀氣被張玄一個牽引便激射回去。
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斗轉星移’!
宋缺眼見張玄瞬間便將自己的刀氣原路打回,當下便打出第七刀,
“天式縱橫,陽離愛死?”
天地法式,有縱有橫,變化萬千,但陽氣離散,便面臨死亡,這第七式天問刀法,其中炎陽刀氣席捲而出,瞬間便把張玄倒射而回的刀氣消融。
只見兩道刀氣爆炸開來,方圓數十丈皆是一片熱浪席捲,青草枯萎,落葉燃燒,青煙嫋嫋,地上也是一片焦黑!
“這真的是人能做的嗎?”宋師道喃喃自語道,他一直被教導說父親宋缺存在,宋家在嶺南便堅若磐石。
往日他心有疑慮,父親即使武功再高,幾個宗師圍上去也不見得有生機,況且宋家門生衆多,盟友遍佈,自家也是立寨自守,可謂是兵多將廣聲勢赫赫。
相信即使父親不在,宋家在嶺南也是巍然不動!
但是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叔叔們說的一點不錯,這樣的武功,天底下誰人能擋?
“也接我一刀!”張玄笑道,他這七招都是被動防禦,也是見獵心喜,要看看宋缺的第八式刀法!
“神刀斬!”
張玄大喝一聲,隨即整個人便衝向宋缺,宋缺見張玄想要近身,當即便揮出了天問八訣的第八式。
“女媧有體,孰制匠之?”
張玄只見宋缺這第八刀,刀意鋪天蓋地而來,彷彿一隻無形大手捉來。
‘女媧有體,孰制匠之?’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女媧的特殊形體,是誰將她造成這樣的?
當然是用刀的宋缺!
“神刀斬!”
張玄見狀也不再保留,只見一道黑光斬出,這鋪天蓋地的刀意便被張玄的神刀斬斬破。
衆人只感覺身上一涼,但是卻不知道其所以然,急忙看向場中,只見宋缺張玄二人站立其中。
“好!”張玄讚道:“你的武功還在傅採林之上!你已經達到心中無刀的地步,傅採林心中還有劍,遜你一籌!”
傅採林的最強一招‘天元’,是強行提高自己的功力,想把天地當做棋盤而定天元,但是卻拘泥於功力,立意與天意爭執,雖然威力極強,但是境界卻又低了一籌。
宋缺的‘女媧有體,孰制匠之’,把天地放在手中,彷彿自己是造物主一般,掌控天地,故而境界上更高一籌。
“是嗎?”宋缺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還留有最後一招,是送給寧道奇的,就不與你品鑒了!”
張玄這纔打量着宋缺,宋缺今年約莫五十來歲,但是外貌卻只有三十多,他年少成名,較之三大宗師跟邪王祝玉妍梵清惠等人更年輕,二十歲左右便擊敗了當時天下第一刀‘霸刀’嶽山。
而且他生的頗爲俊朗,身材高挑,劍眉星目,氣質清冷,彷彿一汪幽泉,雖然是用刀高手,但是身上卻沒有多少殺氣,氣質非常乾淨純粹。
張玄打量着宋缺的同時,宋缺也打量着張玄,只見他身材健壯,眉目清秀,只是氣質懶散,顯得頗爲無聊。
但就是這樣的青年,卻是一個破碎虛空的高手,擊殺了四大聖僧和了空和尚,更是覆滅了高麗傅採林一脈,從此高句麗便再無扛鼎之人。
莫非是高手寂寞,留在俗世只是因爲大仇未報?故而才顯得非常無聊?宋缺心中也是猜測起來。
見到二人鬥罷,衆人再才上前,宋玉華更是忍不住道:“你來啦!”
張玄點點頭道:“恩,我來娶你!”
聽到此話,宋缺等人也是一喜,沒想到張玄真的要娶自己的女兒。
而云玉真也是激動,張玄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有爭霸天下的資本了!
“好!好!”宋缺笑道:“死了一個解文龍,來了一個張聖君,實在是可喜可賀!走走,我們進去說話!”
衆人進了寨子裡,宋玉華身邊一個姑娘卻是上下打量着張玄,張玄偶爾看她一眼,她便躲到宋玉華身後。
“這是我妹妹宋玉致!”宋玉華笑道,說着又點着宋玉致的腦袋道:“平常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麼這麼一會就怕見人了?”
這宋玉致較宋玉華更加精怪,長得一張俏臉,雙眉好似柳葉細裁,丹脣外朗,皓齒內鮮,肌膚白玉無瑕,令人過目難忘。但張玄撇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衆人落座,宋缺才道:“我聽聞你已經收服了杜伏威跟李子通?更是在大海寺震懾了瓦崗寨十萬人馬?”
“杜伏威我雖然收服,但是沒人去接受,仍舊歸杜伏威主管江淮軍,李子通我找了李靖跟張須陀部下接手,瓦崗寨只是一羣土雞瓦犬,內部不和,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會火併!”張玄道。
“上次我問你,你還說沒有興趣爭奪天下,沒想到這次你便回心轉意了!”宋魯笑道,宋玉華也是美目漣漣的看着張玄。
“因爲慈航靜齋的人跑了!”張玄道:“我在等着慈航靜齋的人重注下場,脫不開的時候,在一舉將他們撲滅!”
說着張玄又道:“故而我接受了楊過的國師冊封,等着有一天楊廣死後便去接手禁軍,打服杜伏威跟李子通,收服李靖等人掌軍執政,統一魔門以張耳目,到現在爲止,計劃還算順利。”
“不僅如此,聖君還收服了巴陵幫跟我巨鯤幫,以做財源!”邊上雲玉真急忙道。
“這位是?”宋玉華早就見到張玄身後的這個漂亮女人,只是一時之間沒找到合適機會。
“哦,路上碰到的,丫鬟而已。”張玄道。
宋魯笑道:“莫非是有‘粉紅幫主’之稱的雲玉真雲姑娘?”宋魯慣走江湖,對於這些幫派倒是知道的清楚。
雲玉真笑道:“什麼幫主啊,我現在只是給聖君鋪牀疊被端茶遞水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