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目光微微一閃,深深看了王重陽幾眼,終是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前輩如此吩咐,那小子便不客氣了!”
說完之後也不待王重陽說什麼,便轉身來到丘處機等人面前,沉吟道,“爾等擅闖靈鷲宮,本該就地格殺,但念在全真教多年來爲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倒是可免一死!”
丘處機以及不少全真教弟子雖然心頭惱怒,但見王重陽只是饒有興趣的望着慕容復,並不做任何表示,他們也就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甕聲說了句,“多謝慕容公子寬宏大量!”
“不過,”不料慕容復話鋒一轉,卻是說道,“爾等上得山來,不但傷了靈鷲宮的人,還打壞了不少花花草草,這些自然是要賠償的。”
“這……”丘處機面色微微一窒,卻是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只好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
“嗯,這樣吧!”慕容復一手懷抱胸前,一手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說道,“看在王老先生的份上,我也不多要你們的,每個“處”字輩弟子賠償黃金五十萬兩,每個“志”字輩弟子賠償五萬兩白銀!”
此言一出,殿中衆人,包括王重陽在內,均是一臉古怪之色,蓋因江湖中人,殺人不過頭點地,若是真結下死仇,通常都是直接殺了對方了事,若是要化干戈爲玉帛,那就得說上一些漂亮的客套話,但像慕容復這般,明碼標價,花錢買命的還是第一次。
這些人自是不知,其實慕容復也不想放過這幫人,只是對於突然現身的王重陽,他實在難以判斷是敵是友,甚至都沒有把握能將王重陽留在此處,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當然一向雁過拔毛的他,自然要好好敲詐一筆了。
“難道他就不怕從此結下大仇,他日敵人捲土重來嗎?”天山童姥不禁如此想道。
“你……”丘處機登時大怒,伸手一指慕容復便要喝罵出聲,卻被旁邊的王處一急忙攔住,“慕容公子,你看這……我全真教上下都是一些山野道士,身無長物,兩袖清風,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銀錢來,可否……可否通融一二。”
“怎麼?”慕容復忽的眉頭一挑,“你是說你跟你師兄不值那五十萬兩黃金了?”
“不不不……”王處一連忙擺手,開玩笑,區區一百萬兩黃金怎能比得過師兄二人的性命值錢。
“那你是指這些弟子的性命不值區區五萬兩白銀了?”慕容復又問道。
“這……”王處一面色一黑,感情這小子擺明了是要敲詐啊,衆弟子的性命不值五萬兩白銀,這話他豈敢說出來,否則還不讓衆弟子寒了心。
“這什麼這!”慕容復臉色陡然一冷,沉聲說道,“爾等私自攻打我靈鷲宮,致使衆多弟子身亡,現在給爾等一個花錢買命的機會,爾等還嫌貴,若是不願意,爾等就永遠留在靈鷲宮吧!”
“哼!”丘處機與王處一臉色脹得通紅,卻又不敢發作,不由轉頭去看王重陽。
王重陽卻是哈哈一笑,“不要看我啦,你們的生死全由慕容小友做主,我做不得主嘍!”
師兄弟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又緩緩從衆弟子身上掃過,好半晌後終是咬牙點點頭,此刻王重陽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二人也摸不着頭腦。
至於跟慕容復翻臉,那也是不可能的,先前是因爲絕望,纔有了拼死一搏的決心,如今既然有了生存的希望,自然不能真個葬身於此,當下也只有捏着鼻子認了。
二人交換了幾個眼色,王處一開口道,“可以,不過這麼多銀錢全真教一時之間也湊不出來,慕容公子可否寬限些時日?”
“這個嘛!”慕容復一臉爲難之色,好半晌之後才十分勉強的點點頭,“好吧,就定爲半年吧,不過爾等回山之後,須得立即運一半的銀錢到江南燕子塢去,能做到嗎?”
丘處機二人面色微微一變,正欲開口拒絕,但這時王重陽的聲音卻是傳入二人耳中,“答應他!”
二人轉頭朝王重陽看去,卻見他神色古井無波,好似方纔的話根本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
二人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慕容復微微一笑,隨即轉頭看向華山派嶽不羣,“本來爾等也是罪不容誅,不過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倒也可以放你們一馬,只是你們華山派的人殺了我不少靈鷲宮的弟子,價錢自然要貴上一些。嶽先生六十萬兩黃金,其餘弟子六萬兩一個,可有意見?”
對於這嶽不羣,慕容復先前本來已經做好殺無赦的準備了,只是如今全真教的人殺不得,這些人自然也得放過,畢竟華山派也是正道門派之一,若是傳揚出去,慕容家在武林中的聲望將一落千丈,儘管這些江湖中人對他的大事起不了多少作用,但也不能讓這些人來添亂。
本以爲嶽不羣還要討價還價一番,不料慕容復話音剛落,嶽不羣便立即答道,“此間貿然闖山,實乃嶽某的過錯,更不該的是還傷了貴宮弟子,能夠通過些許黃白之物彌補一二,嶽某怎敢多說二話。”
“難道是我開價太低了?”慕容復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尋思是不是要再提一下價格。
慕容復猶豫半晌也就暗暗搖了搖頭,畢竟這麼多人看着呢,當即笑道,“既然嶽先生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華山派的銀錢務必在一個月之內,運至江南燕子塢!”
嶽不羣臉色微微變了一變,終究是緩緩點了點頭,其實心中已經是在狠狠滴血了,旁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慕容復先前明顯是對自己產生了殺心的,他真怕一旦自己開口還價,便立即遭到誅殺,到時即便傳到武林中,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師伯!”慕容復揮了揮手,喚了一聲天山童姥。
不料這“師伯”二字一出,立時引起一陣騷動。
“原來新尊主是姥姥的師侄!”
“怪不得武功這般高強!”
“這慕容公子的師父到底是誰,居然能教出這樣的徒弟?”
……
天山童姥微微白了慕容復一眼,來到慕容復身前,卻是一言不發。
“你喚幾個弟子前來,將這些人的名單一一統計下來,並寫成欠條,讓兩派掌門簽字畫押,我怕他們跑路不認賬!”慕容復一副嚴肅的口氣吩咐道。
嶽不羣與丘處機二人同時眼前一黑,差點就一頭栽倒下去,好在旁邊的弟子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這兩個掌門。
“慕容公子,我全真教好歹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名門正派,豈會做出這等不守承諾之事,這簽字畫押,我看還是免了吧!”丘處機沉聲說道,“名門正派”四個字咬的極重,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已是極力的壓抑着心中怒火。
嶽不羣雖然沒有開口,但臉上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那可不行,若是邪門歪道我倒不怕他們反悔,最怕的就是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反悔了!”慕容復卻是搖搖頭,臉上只差寫着“我就是不相信你們”幾個字了。
“哼,不就是籤個字麼,我籤!”丘處機雖然心中怒極,卻也只能咬碎牙吞進肚子裡,憤然答應下來。
丘處機一答應,嶽不羣自是不敢再說什麼,也只能認了。
慕容復滿意點點頭,這一番敲詐下來,立時便有了近兩千萬兩白銀入賬,當真是應了那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啊!”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門派都這麼有錢的嗎?要知道那可是五十萬兩黃金,折算成白銀都有五百萬兩之巨了,兼之近百名弟子,那可就實打實的一千萬兩白銀了,區區一個江湖門派,居然能拿得出這麼多錢?
慕容復心中驚訝不已,不禁生出了“以後要不就去搶劫門派算了!”的念頭。
這想法一旦生出,便怎麼也扼制不住,不過眼下卻不是想這事的時候,身後還有一個“活化石”王重陽呢,當即朝一靈鷲宮弟子吩咐道,“準備一間雅廳,我要跟王老爺子詳談!”
慕容復與王重陽在弟子的帶領下,往靈鷲宮走去,至於欠條的事,就交給天山童姥去忙活吧,相信此刻的丘處機與嶽不羣也不敢再做出什麼愚蠢的決定來。
片刻時間過去,慕容復二人在一個精緻典雅的客廳中落座,弟子奉上香茶便退了下去。
“小友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便是,老道知無不言!”王重陽一臉淡然的開口道。
慕容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吟半晌才問道,“還是那個問題,聽說前輩早已作古,爲何突然又活了?”
王重陽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臉色,口中說道,“其實當年老道並非有意期滿世人,而是這其中發生了一個小小的誤會。”
“什麼誤會?”慕容復不由好奇道。
王重陽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緩緩說道,“事情還要從歐陽鋒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