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宴席,傅天仇沒有再被關到囚車裡。
左千戶、縣令、趙師爺他們都去休息了。
傅天仇對陳彥至說道:“陳先生,你是心懷仁義之人,老夫多謝你能爲我說話。可惜啊,朝堂上已經沒有像陳先生這樣正直的人物了。”
陳彥至看似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偶爾表現出來的氣度,比他這個前兵部尚書的氣場還要強大。
直到今天,傅天仇才知道,原來鄉野間,還有像陳彥至這樣強大的讀書人。
陳彥至說道:“心懷正義的人,有不少。現在是奸邪當道,人們將心中的善意隱藏了起來。等到朝堂回到了正軌,人心就恢復正常。傅大人,早點休息吧,明天你和左千戶還要上路。請傅大人不要有其他心思,否則,我會很難做。畢竟,我是答應了左千戶,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傅天仇苦笑道:“老夫一個糟老頭子,雖熟讀兵法,但不懂武功。如何能在陳先生和左千戶兩位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陳彥至笑着說道:“那就好。爲了以防有意外發生,我今晚會住在縣衙。傅大人,我要休息了。你請便。”
陳彥至端坐在太師椅上,閉上眼睛,進入了“活死人”的休眠狀態。
傅天仇不會武功,但眼光還是有的。
陳彥至現在好似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就像是一具剛斷氣的屍體。
正躺在牀上休息的左千戶,突然睜開了眼睛,心中暗道:“陳先生的氣息忽然消失。陳先生不愧是超級強者,果然深不可測。”
……………………
傅清風身穿白袍,戴着厲鬼面具,在縣城內的房頂上快速跳躍,很快就來到了縣衙。
幾個捕快和衙役在守夜,可是他們的防守,對於傅清風來說,形同虛設。傅清風輕而易舉就進入了縣衙內。
縣衙防守之鬆懈,讓傅清風有些不敢相信。
任何事情,做起來太容易,就會讓人感覺不正常。更何況,傅清風是來夜探縣衙,想要在左千戶眼皮子底下救人。
傅清風腳尖着地,走着貓步,速度很快,但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進入縣衙大廳。
傅清風藉着月光,見到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陳彥至,頓時被嚇了一跳。不過她的心理素質不錯,來獨闖縣衙,知道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正當傅清風想要拔刀殺人的時候,她發現了不對勁。
進大廳的時候,傅清風沒有感知到裡面有人。這種情況,要麼就是大廳裡的人,武功高出了自己太多,要麼,就是死人。
傅清風當然是傾向於第二種情況。
陳彥至的相貌太年輕,就像是十八歲的少年書生。
不是對陳彥至知根知底的人,沒有人會覺得,他是一個絕世強者。畢竟,陳彥至一旦收斂了氣息,想要查探到他的深淺,可不容易。
傅清風心中怒道:“肯定是縣衙裡的狗官,害死了這少年。”
她輕輕走到陳彥至的跟前,用手指試探了一下陳彥至的鼻息。
果然沒有了呼吸。
傅清風小聲說道:“這麼俊美的一個少年書生,就這樣被害死。可惜了。希望你下輩子能活在太平盛世。”
寧爲太平犬。
不做亂世人。
生逢亂世,真的太苦了。就像活在地獄裡一樣。
陳彥至的眼睛,睜開了。他一雙眼睛閃爍着精光,好像將整個縣衙大廳都給照亮了。
傅清風心臟驟停,渾身的寒毛豎起,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後腦。
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
傅請風戴着厲鬼面具,按理說,她纔是來嚇人的。可是沒有想到,她自己卻被陳彥至嚇個半死。
傅清風后退了幾步,警惕地看着陳彥至。
陳彥至笑着說道:“姑娘深夜獨闖縣衙,是來救傅大人的吧?我念你心存善意,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不爲難你。你走吧。”
傅清風雖然戴着面具。可陳彥至的感知是何等敏銳?他光用鼻子嗅,就能聞到她身上的女人味道。
傅清風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心跳,小聲道:“沒想到你這少年,也是朝廷的鷹犬。該殺。父親我是救定了。”
傅清風手中刀化作一道刀光向陳彥至劈來。
這一刀,無聲無息。
她顯然是不驚動左千戶。一旦驚動了左千戶,她就走不掉了。只是她不知道,跟前的少年書生,是比左千戶更強的存在。
陳彥至暗自點頭,這一刀不錯,是宗師武者的實力。
沒有想到只會讀兵法的傅天仇,還有一個武功修爲達到了宗師境界的女兒。
宗師武者,在任何世界,都算是一方好手。
可惜,傅清風遇到了陳彥至。
陳彥至的心境修爲,超越了大宗師境界。武術宗師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孩童一樣稚嫩,毫無威脅可言。
唰唰唰……
傅清風一連出了七刀,連陳彥至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陳彥至坐在原地,好像沒有動過,可傅清風就是砍不中他。
其實,不是陳彥至沒有動,而是他的速度太快,移動的幅度有太小,每次都是貼着刀鋒避開攻擊。
所以傅清風纔會有陳彥至沒有移動過的錯覺。
忽然。
傅清風手中一空,手裡的刀不見了。
陳彥至指尖撥動着刀柄,讓刀快速旋轉。陳彥至的手指靈活性,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傅清風現在才知道,陳彥至是一個絕世強者,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想要救出父親,是不可能了。
傅清風拿下了臉上的面具,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們傅家的人,不會貪生怕死。”
陳彥至將刀還給了傅清風:“我們無冤無仇,我殺你幹什麼?”
傅清風以爲陳彥至的官員:“大人真的不殺我?大人,我爹傅天仇,是被冤枉的。他絕對不會謀反。”
陳彥至點頭道:“你爹的確是被冤枉的,這我知道。還有,我不是官場的人,沒有爲朝廷做事,你用不着叫我大人。我現在是在郭北縣教孩子們讀書。姑娘你可以叫我陳先生。”
陳彥至知道傅天仇是被冤枉的?
傅清風心中一動,跪在地上,說道:“陳先生,既然你知道我爹是被冤枉,那就請先生放我爹一條生路。只要陳先生願意放過我爹,我爲奴爲婢,也會報答先生。”
陳彥至嘆了口氣,說道:“我答應過左千戶,不會讓人將傅大人劫走。你爹是忠臣,左千戶也是忠臣。左千戶是奉了皇命行事,你爹要是走了,左千戶回去無法向皇帝交代。他將會必死無疑。”
傅清風的額頭接觸到了地面,乞求道:“我爹爲了朝廷,爲了百姓,操勞了大半輩子,小女子不希望他揹着謀反逆賊的惡名死去。求先生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