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果然料事如神!”呂素望着眼前的場景,不由出聲道。
無論是聶人王與斷帥的決戰,還是二人跌入懸崖,生死不知,一切都在玄天機的預料之內。
不過,玄天機並沒有半點高興,反而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夫君?”呂素感知到玄天機的變化,輕聲開口道。
“有洪水將近!”玄天機一聲嘆息,一指指出。
場中畫面頓時一變,只見樂山大佛上游數裡外,青衣江畔江水滔滔,水漲潮高,像是一條凶煞巨龍,要把世間萬人萬物吞噬於其龍口之內,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摧毀。
“怎麼會這樣?”呂素頓時色變,將懇切的目光投向了玄天機,道:“夫君快去救他們吧!”
“既然見到了,就不能不救!”玄天機說着,身影變得模糊不清,片刻後,已然消失不見,只留下陣陣回聲在天機殿中飄蕩:“素兒且在殿中照顧明月,我去去就來!”
與此同時,樂山大佛之巔。
一人頭戴黑色斗笠,身着一身黑袍,似乎要將自己隱於無邊的黑暗中,面帶憂鬱地望着遠方,嘆氣連連。
“這裡即將大難臨頭,只可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黑衣人目光幽幽,似乎看到了數裡外的場景,語氣中帶着無比的悲哀。
他其實是天下最無奈的一個人。
因爲,縱然他洞悉天機,卻又無法違逆天機。眼見生靈塗炭,只得嗟嘆一聲愛莫能助。他知道,若自己忍不住出手對抗天命,勢必慘遭天譴,下場將會很慘。
他猶如一尊過江的泥菩薩,自身難保。
事實上,他就是泥菩薩!
“不知……實比知之更爲有福!”泥菩薩悲天憫人道。
話音剛落,他驀然神情一震。面露驚訝道:“天機竟又發生變化,不知是哪位要逆天改命,消除巨大洪災?”
他掐指算去,卻是不得其果。
玄天機自是不知泥菩薩的話語。在他與呂素說話之時,他就將肉身送入戰神殿中,隨即利用九空無界的力量,將自己的元神瞬移到了千里之外。
樂陽村。
玄天機負手而立,等待着洪水的到來。
在這剎那時間內。玄天機已從九空無界中得知,洪水來自岷江、青衣江與大渡河一帶,來時毫無先兆,突如其來,岷江彼岸早已淪爲澤國,不少平民慘遭殃及,而它的下一站便是這樂陽村。
玄天機神識向着樂陽村感應而去,但見整個村子裡一片熱鬧,村民們悠閒自在,孩童們玩耍嬉戲。絲毫不知自己已在鬼門關面前晃悠。
“無知者無畏!”玄天機搖搖頭,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句話。
就在這轉眼間,周遭傳來“隆隆”巨響,整個地面亦發生一陣地動山搖,一道滔天巨浪,疾向整條樂陽村涌來!
水聲隆隆,浪花滾滾,儼如水神之怒!
“這……這是洪水的聲音!有洪水來了,大家快逃啊!”年老的一輩立刻想起了祖輩的說法,大喝了起來。
“怎麼會。現在天氣晴朗,哪有什麼洪水,真是愛開玩笑!”年輕的一輩卻是根本不相信,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而大多人則是一片茫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左顧右看,想看看別人怎麼做,到時自己跟着做就是了。
“洪水來了!”小孩們唸叨着這句話,卻沒有理會,玩的更加愉快。
“愚蠢!”玄天機道出了這兩個字後。將目光投向了洶涌前來的洪水。
就在無邊洪水到達玄天機身前十丈之時,彷彿受到了一股冥冥之中的巨力,竟猛的停頓了下來,隨即飛向了高空之中,懸浮不定。
洪水繼續涌來。
玄天機紋絲不動。
洶涌無匹的洪水似乎無窮無盡,不斷從上游飛來,又不斷向着高空涌去。
漸漸的,整個高空中黑了下來,因爲它已被無邊的水浪遮掩。
而樂陽村的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幕永遠不能忘記的場面。
只見高空之上,有着一個如神如魔的道人,在他前方,洶涌澎湃的洪水涌來,似乎不將樂陽村覆滅,決不罷休。
而在他的上方,亦有着一條河流,卻是被道人的仙力硬生生托起,阻擋了天空。
“神仙啊!”一些人紛紛大叫了起來,跪了下來。
緊接着,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顫抖着,一臉崇拜地望着玄天機。
“你們還不離去,更待何時!”玄天機看着不成器的衆人,驀然發出了一聲轟隆聲響。
“對對對!我們這就去避避!”村民們如初夢醒,這纔想起自家村子還面臨着洪水的威脅,頓時一片慌亂,急匆匆離去。
“慌什麼,這不是有神仙在麼,真給我樂陽村丟臉!”卻是村中的族老大喝了一聲,將衆人心神穩住。
“是啊!”族老這一聲喝頗有幾分作用,不少人鎮定了下來,有條不紊地往高處去,以防萬一。
玄天機神識噴薄掃去,突然道了一聲:“去!”
只見高空中河流突然化作一道水龍,在玄天機神識牽引下向西北而去。
他竟然一心多用,一邊將洪水阻住,一邊要將天上的水移向他處。
樂山大佛百里外,一片荒漠上空,突然天色黑了起來,緊接着,一場瓢潑大雨而至。
西北邊陲,土地荒無,十年九旱,生活在這裡的人,真是苦不堪言。
只是,這一日,人們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天邊飛來的物什,嚇了一跳。
不過,片刻後,他們大喜過望,互相擁抱在一起,隨即對着天跪了下來,狂喜道:“老天爺,你終於開眼了,我們的糧食有救了!”
話音言罷,天空中下起了雨,滋潤着乾涸的農田,拯救了數以萬計的窮苦百姓。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而玄天機亦在樂陽村站了三天三夜。
“這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玄天機彷彿能夠聽到衆民的呼聲,不由感慨道。
這三天裡,他以大法力將洪水移開,又將它們運送到極度缺水的地帶,正好兩全其美。
摩訶無量,扶桑神樹,陰陽之道,三者的結合使得他做到了別人很難做到的事情,不僅逆轉了洪水,更造福了數以萬計的百姓。
“總算是洪水退去了!”玄天機終於道了一聲,看向了旁邊一個隱秘角落,道:“泥菩薩,看了這麼多時候,你應該看夠了吧!”
“果然是你!”黑影一閃,泥菩薩出現在了場中。“這個世界中,若是有人不在我的推算之內,你一定算一個!”
“那是自然!”玄天機漠然道。“你我皆是看了天哭經的存在,推演天機,易如反掌,至於阻礙別人推算,也是小事一樁!”
玄天機頓了頓,又道:“泥菩薩,你來這裡做什麼?”
泥菩薩幽幽一嘆,苦澀道:“我雖然推演出有洪水將至,但自身卻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不料在最後關頭,得出天機已變,所以過來看看!”
“哦!”玄天機輕咦了一聲,道:“除了我,誰又能做成如此偉大之事!”
“道長雖然功德無量,但怕是牽涉因果甚多啊!”泥菩薩眼中驟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幽幽道。
“泥菩薩,你不懂!”玄天機冷哼一聲道。“身在紅塵之中,哪能不沾惹因果,然而,只有弱者,纔會忌憚因果,做事畏手畏腳,而強者不怕結因果,就算有,直接斬斷便是!像你這樣的,知道很多,卻什麼也不能做,真是無用!”
泥菩薩聽罷,沉默不言,半晌,他才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我此次來,是有一件事來拜託你!”
“說吧!”
“這兩個孩子很是可憐,你可以將他們收留嗎?”泥菩薩指着身後兩個沉睡的男孩,緩緩道。
“聶風,斷浪!”玄天機微微一怔,片刻後笑了起來,道:“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