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七情六慾，方源能看透、看破，但不會將之摒棄。
對親人的眷顧，對配偶的愛戀，對子女的舔犢之情……人類的天性銘刻在基因之中，無法亦無需根除。
起碼方源自問並不能做到。
但也無所謂，反正“破碎虛空”這種事，又不是非得斷情絕欲才行。
那也許也算一條“路”，但肯定不是唯一的“路”。
方源經過幻陣煉心，再加上一日一夜的冥想，已經徹悟了自己的“路”。
可惜他並不能用語言準確得描述它。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道可道，非常道”吧……
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勉強可以稱之爲“空之理”。
這是一條獨屬於他自己的“路”，未來只需要沿着這條“路”不斷前進，遲早有一天可以打破仙凡之間的天塹與鐵壁，白日飛昇！
找到了自己的“路”，這是此行的最大收穫。
至此，“青雲梯”之行可以說功德圓滿！
但也不用急着離去。之前靜坐冥想之時，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那是另一種飛昇的途徑，而且可以說是一條捷徑，遠比開闢自己的“路”簡單無數倍！
也不知是否錯覺？不如……這就驗證一番！
方源閉上了眼睛，默然凝立。
看起來似乎在感受着什麼，但其實腦海中空空如也，只是單純地發着呆。
嗯，最初級的“空之理”，就是這麼的陋鄙（lowb），和內功中的入定差不了多少……
不知過了多久，方源雙眼猛然一睜，跟着一躍而起，一步踏出。
明明腳下只是一片虛空，他卻彷彿踩在實地上，一步、兩步……
並沒有運轉功力，也沒有施展念力，連體力都沒有動用半點，卻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託着他。
方源腳下踩着“虛空之梯”，身形不斷地攀升！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終於捕捉到了一絲玄之又玄的“契機”。
“契機”流轉不定，不可捉摸、不可名狀，境界不到那種高度，本來絕對無法感悟。
可在“青雲梯”上，“悟道”比其他地方容易了許多。
——也許，這纔是打造“青雲梯”的意義所在。
方源將將踏出第六步，身形忽然猛地一頓。
就在這一瞬間，他心中忽然有了某種預感：接下來這一步若是踏了出去，只怕立即就會飛昇！
不可避免，也無法逆轉。
七步登天梯！
這纔是“青雲梯”真正的秘密。
“青雲梯”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有機會挑戰的人不知凡幾。能安然度過五座平臺，來到這裡的人，屈指可數。
自己是否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的人？方源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宮衡應該並不知道這個秘密，否則他也不會滯留人間界這麼久了。
方源凝視着面前的虛空，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衝動。
當“白日飛昇”擺在面前，幾人能夠無動於衷？
“我就看看，不進去。”方源自言自語。
可惜的是，這種話十次有九次，絕對不能信！
而這一次……
方源忽然伸出手去，凌虛一劃，頓時，虛空應指而裂！
這就是“破碎虛空”。
若是換了其他地方，“破碎虛空”需要極高的境界與修爲。
即使身爲“至尊”高手，距離“破碎虛空”仍差了不知多遠！
可“青雲梯”就像一條橋樑，溝通了仙凡兩界，在這裡，“破碎虛空”對境界的要求變得極低。
一道五尺多長，三尺寬的時空裂縫乍現，絲絲靈氣傾瀉而出，隱約可見彼端的世界，仙意盎然！
“呵呵，那邊就是仙界，只要我想，就能進去！”
方源好奇地打量起來。
如果說“魔界”和“仙界”都是“隔壁”世界，那麼很明顯，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風馬牛不相及。
但不管哪一個，相對於神州武林，都是上界。
飛昇，多少人夢寐以求；仙界，又會是多麼的美妙？
成爲仙人，與天地同壽，從此不朽……有幾人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錯過了這個機會，日後再想飛昇，就只能憑藉自己的力量，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容易了。
方源還有心願未了，可是，當飛昇的機會擺在面前時，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沒走到這一步之前，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就要踏出這一步了。
但他終於還是壓下了衝動。
成仙的捷徑就擺在眼前，可他終究還是有太多的放不下！
也是他對自己特別自信，纔會選擇放棄這個機會。
即使只憑自己的力量，他遲早也可以修煉到至高境界。
到了那時，他想什麼時候“破碎虛空”，就什麼時候“破碎虛空”，又何必急在一時？
而且，他的終極目標可是帶上全家老小，一起飛昇！
方源哂然一笑，決然轉身，一躍而下。
就在這時，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忽然從虛空裂隙中探出，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
方源頓時身體一僵，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痠軟無力！
那隻小手輕輕一拉，就將他硬生生地拽了進去！
※※※
帝王殿頂，近百人聚集在這裡，焦急地等待着。
大家共同關注的對象，自然是獨自上了“青雲梯”的方源。
雖然在下面什麼都看不見，但不妨礙他們對方源這一次挑戰表示期待。
“已經上去兩天一夜了，方源怎麼還沒下來？也不知什麼情況……”雨奇皺着眉頭，自言自語。
“殿主，不知以前有沒有過這種例子？”
牧千秋謙恭地站在宮衡身後。只要主上在場，他絕少主動開口，但此刻也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宮衡搖了搖頭：“‘青雲梯’是仙界秘寶，具體我不能多說……”
但他還是撿能說的東西，稍微解釋了一下。
挑戰‘青雲梯’時，要經歷許多幻境，這些以仙靈力具現的幻境，對神識的壓力無比強大！
而凡人的識海，承受能力終究有限，所以一般來說，在“青雲梯”上不可超過十二個時辰，否則神魂就會受損。
“方源資質、悟性特佳，武道意志也足夠堅定，尤其是念力方面的修爲，就連我也不能望其項背……擁有這麼多天賦異稟，也許他能打破常規也說不定？”
宮衡對方源其實心底頗爲豔羨，這小子的天賦夠強，運氣也是真好，不到三十歲就修煉到了這種程度。
不過，身爲“帝王殿主”，且是將要飛昇，鐵定的預備役仙人，宮衡還是可以壓下這種豔羨，強行淡定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超過三十六個時辰，否則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可是……闖一次‘青雲梯’不需要很久吧？一般不到半天就能完成，他這次怎麼這麼慢？”宮羽糾結不已。
能破記錄，當然值得自豪，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
“按理說，以方源的本領，這一次絕無任何危險，可就怕有什麼意外……”
宮衡沉吟着，並沒有將心中所想訴之於口。
他想安慰女兒，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擔心？
畢竟他飛昇在即，日後能保護女兒的人，也唯有那個小子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
“爹，我想上去看看。”宮羽終於忍不住了。
她自然也有踏上“青雲梯”的資格，不過，“青雲梯”上的仙靈氣再多，終究也是有限的，多上去一個人，就多分走一份。
若非不得已，她寧願放棄這一次機會，反正以後再上也一樣。這一次的“青雲梯”，最好讓方源獨享。
可是……
宮衡對於這個要求，無可無不可。
“青雲梯”是有些危險，但並不會很大，而且哪怕挑戰失敗，也會獲益無窮！
宮羽纖細的身形，消失在了“青雲梯”上。
……
此時的神州大地上，一場醞釀已久的劇變，正在發生！
就在這一天，陰雲籠罩的天空忽然出現了無數裂縫，無窮無盡的黑霧武士鋪天蓋地，蜂擁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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