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漫天的流光消散，所有人都呆愣在原處。
自己是不是眼睛瞎了？
自己是不是耳朵聾了？
那可是神域七家的老祖級人物！
這哭泣模樣，跟個凡人有什麼不同？
“這，這，我看錯了吧……”羅神通嘴角抽動。
他感覺，瘋掉的不是自己。
鄭耀陽微微轉頭，看向神色澹然的韓牧野。
這麼看，當初自家師尊的表現，還算是正常的。
“起來吧，物是人非，不必如此。”韓牧野輕聲開口。
物是人非。
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
“峰主，是荀狂無能，未能完成峰主囑託，守護住天霜錘。”荀狂卻不起身，再次低頭。
韓牧野輕嘆一聲，搖搖頭。
也許，對於荀狂這樣的人，那個時代的榮光，纔是真正不能忘的吧？
那個輝煌的時代，已經刻在骨子裡，忘不掉了。
誰又能忘記，那個恢弘璀璨的時代呢？
……
因爲某些原因，荀家老祖荀狂來到天機城的事情被壓下，並未往外流傳。
不管是天機城還是荀家，或許都想保留一些顏面吧？
荀狂涕淚滿面，扯着人家褲腳喚峰主的樣子，說出來荀家和天機城都感覺有些丟人。
還有就是，讓荀狂跪拜的存在出現在天機城，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駭人。
如果這事情說出去，怕是整個神域都要震動。
天機城可不想成爲各方關注的焦點。
封口令是在賭鬥結束後半個時辰下的。
所有人不得外傳賭鬥後的事情，更不得妄議荀家老祖到來之事。
即便如此，天機城中依然是一片喧囂。
這一場賭鬥，展現出的煉器手段，乃是世間煉器一道的巔峰。
觀摩這一場，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此生最珍貴的財富。
荀狂在天機城逗留了三日，具體和韓牧野說了什麼，外人都不知道。
便是餘震他們，也沒人會詢問。
羅瘋子本來有些好奇，可是他沒在城中多久就被鄭耀陽請去鄭家。
對於鄭耀陽來說，飛梭的事情，比打聽關於韓牧野的事情更重要。
反正韓牧野如果需要他鄭耀陽，會直接以紫陽鼎的力量傳訊。
紫陽鼎中的神魂牽動，能遠隔無數萬裡，直接找到他。
一場賭鬥，煉器師聯盟的名聲在天機城中大震。
幾位核心長老連着舉辦了好幾場煉器演示，還有論道。
其實他們的水平不差，只是之前的鄙視鏈在，人家看不上他們。
現在，重新審視，再看他們的水平，似乎就極爲高明。
至於質疑煉器師聯盟的水平，誰敢？
煉器師核心長老韓牧野展現出的煉器手段，乃是此界巔峰。
十二位天機城頂尖神師都無法直面，鄭耀陽羅神通，乃至荀楚雲都甘拜下風。
一場賭鬥，煉器師聯盟重回煉器一道之巔。
韓牧野在荀狂離開時候沒有出關。
靜室之中，他面前兩件寶物並立。
一尊大鼎。
一面冰霜巨錘。
鼎是紫陽鼎，是貯藏世間神焰，傳承希望的寶物。
而這柄錘，該叫天寒錘。
伸手握住長錘，一道道的靈光灌注其中，韓牧野的雙目之中閃動精光。
他的腦海中，一幅幅畫面浮現。
“轟——”
山河崩碎，天地化爲碎裂。
一柄長錘在一位身高萬丈的巨人手中，每一擊，都將一片世界崩碎。
碎裂世界？
不是。
韓牧野雙目眯起，看着這巨人將一座座靈材之山砸碎，然後融入各方宇宙世界。
這巨錘之上透着的冰封之力，讓所有的靈材力量被凍結。
封存。
因爲世界崩塌，所以提前佈置。
巨人持着巨錘，走遍了無數宇宙，將各種珍貴的靈材封存。
這冰寒錘最大的作用就是封鎮。
封鎮一切靈物，讓其不被發現。
這種封存，是無形手段。
“封鎮於有形無形虛空之間，不會隨着世界崩塌而消失。”
“原來，這就是天寒錘的作用。”
“所謂的七寶，都是在爲下一個輪迴做準備。”
“火種，希望。”
這柄天寒錘在手上，就代表着無盡的資源。
當年封存所有靈材的記憶，都在其中。
神魂分身知道自己能看到天寒錘中的記憶。
這一切，都是爲自己準備。
記憶畫面之中，最後的靈材封禁，持着巨錘的大漢迴歸，然後將巨錘送到九玄峰。
之後，這柄錘交給荀狂守護。
荀狂乃是九玄峰的守衛弟子。
荀狂與天霜錘一起被封鎮，等他醒來時候已經是另外一番天地。
這些有的是畫面中看到，有的是之前荀狂告訴韓牧野的。
荀狂本來是守護這天霜錘的，可後來陸月劍神斬碎星河，手持天霜錘的荀狂也被擊敗。
“當年陸月持着天霜錘往各處世界尋找什麼，但最終一無所獲。”
“後來陸月離開神域，我以爲他帶走了天霜錘。”
這也是荀狂這麼多年無比自責，在荀家閉關不出的原因。
外人只當他是與陸月劍神一戰時候重傷，卻不知是因爲自責自己沒有守護好天寒錘。
“陸月劍神，他到底是誰。”
“他出現在每一個重要的地方，卻似乎又是事外之人。”
韓牧野自己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此方宇宙世界，與陸月關係就很深。
那道能讓宇宙級強者都不敢直面的劍光，也與陸月劍神有關。
天寒錘的記憶之中，陸月劍神拿到了此錘之後，周遊各處宇宙。
其中，甚至有洪荒宇宙。
洪荒宇宙當中，曾有一位界外劍道大修遊歷而至，劍挑五位洪荒霸主的傳言。
那位最終還將自己的隨身佩劍留在了洪荒。
這麼看，或許就是當初陸月劍神在洪荒留下的傳說。
“他想解開天寒錘的隱秘，但神魂分身沒有告訴他。”
“這般說，神魂分身並不信任陸月劍神。”
這樣一位強者，如果是自己人，那完全可以將一些秘密告訴他。
但是沒有。
“或許等再見到陸月劍神時候，他會親口告訴我吧。”韓牧野身上透出一絲濃烈的戰意，然後站起身，走出靜室。
靜室之外守護的屠神戰傀轉身，低聲道：“那個上官家的人來尋過你。”
上官家，不管是上官青還是上官鴻，都代表着上三家。
不只是上官家的人來過，天機城的明童等人也來過，朱元神師也來過。
韓牧野稍微修整一下，便去見上官鴻。
“韓先生，這是與你約定的賭注。”
上官鴻很乾脆，將一個玉盒捧出，送到韓牧野面前。
這一次的賭鬥，賺的最多的恐怕就是上官家了。
上官鴻的賭局賺的連上官青都有些眼紅。
天機城的修行者大多身家豐厚。
特別是壓荀楚雲勝時候，一個個都恨不得將家底掏空，好好薅一把上官家的羊毛。
可是誰能想到，這一次是扒他們的皮。
韓牧野面前的玉盒之中，有各種洪荒級的戰傀，戰傀靈材，零件，總共差不多能組裝出八百多尊。
還有各種其他等級的靈材，各種寶物。
光是這一場賭鬥，就讓韓牧野手上所需的洪荒級戰傀戰甲數量衝上一千之數。
當真是人無橫財不富。
不過這樣的機會，往後恐怕很難有了。
畢竟以後在神域之中，怕是再沒有誰會找他韓牧野賭鬥。
就算天機城下了封口令，該知道他韓牧野之名的人，還是會知道。
“我家大長老的意思，等韓先生什麼時候有空，可往上官家做客。”
上官鴻又拿出一個玉盒。
這其中放着的各種寶物等級比之前盒子裡的更高。
數量少了些，但價值卻不一定少。
這是上官青留下的禮物。
上官青設的那一局賭局，最終賺的可也不老少。
“好，有空一定去一趟。”
韓牧野點點頭。
他自然是要去的。
畢竟他現在要在神域之中推行的煉器之法，還有改變神域之中格局的手段，都需要一些大勢力在背後推動。
離開上官鴻所居的小樓，韓牧野在半道上遇到了朱元神師。
按照朱元說的，他是來請韓牧野的。
天機城中十二位頂尖神師，除去五位閉關和遠遊，其他八位都來見韓牧野。
當中有幾位，還是有着一些上古時代記憶的存在。
“上古時代的煉天宗，雖然不是我天機城中的傳承延續，但在一些典籍中，煉天宗乃是上古煉器一道最強存在。”
“按照朱元所說，韓先生你該是上古時代煉器一道當中最煊赫的人物之一。”
說話的老者名叫孫之，是天機城中輩分最老，見識最廣，修爲或許也最精深的神師。
孫之甚至曾經歷過天機城最輝煌時候。
當初的天機城，可是擁有萬神殿的樞紐。
“我們也知道韓先生來天機城的目的。”
看向韓牧野，孫之雙目眯起，面上帶着慈和笑意。
每一位真正的煉器強者，來到天機城，都是爲了觀摩和感悟天機城的大陣。
韓牧野點點頭，沒有開口。
他自然也是想觀摩一番那天機城的大陣。
他很好奇，這掌控萬方宇宙的大陣，還到底能不能動用。
如果能用，那麼，還有沒有可能聯繫上洪荒宇宙？
知道韓牧野想要去看大陣，孫之轉頭輕笑，向着明童等人點頭。
幾人起身，陪着韓牧野走到城中最中心位置。
中心位置，是一方祭壇，祭壇上的神光交織。
這與那萬域祭壇有些相似。
都是通往虛幻之地。
也是，如果天機城的大陣封鎮在此地，不可能毫無所覺。
“嗡——”
孫之一掌拍出，神光閃耀。
其他幾人都是跟着出手，身上的神光與大陣力量牽連，引動周圍的天地動盪。
這一刻，整個天機城似乎都落在虛幻之地。
原來如此。
天機城外根本就是與神域隔絕。
這才能讓各方大能無法探查到天機城中事情。
也只有真正大能掌控之地，才能這般做。
或許，天機城看上去只有十二位頂尖神師，其實背後還有那些萬神殿強者牽連。
只是因爲目前局面，萬神殿的人不會再輕易出現在天機城。
天機城作爲尋常交易之城的話，其中的各種寶物，依然還是會受到各方的關注。
“嗡——”
韓牧野面前，一道金色的臺階出現。
他一步踏上臺階，感覺自己的身軀被道道光暈籠罩。
每一道光暈，就是一方世界的隔絕。
這臺階，遠在無盡遙遠的世界。
如果沒有掌控足夠的空間力量，觸摸到空間規則，這臺階上一步都無法前行。
怪不得那麼多的煉器師強者想觀摩這大陣而不得。
光是這道臺階，就能攔住九成九的頂尖強者。
這十二位城中頂尖神師，能有本事踏上臺階的，怕不過半數。
“空間。”
“有趣。”
韓牧野雙目眯起，身上一道道玄奧的力量涌動。
周圍的空間力量在他身周諸位七彩，好似一身戰甲。
一步一步，他的腳下速度不停。
因爲速度快，那七彩的流光戰甲震盪，在背後拖出一條七彩的光痕。
伸出手，他掌心壓在前方的空間。
一道七彩的門庭被推開，他的形消失在臺階上。
“他真的踏入天機空間！”孫之口中低語，看着前方消失的韓牧野，面上露出一絲驚異。
“正常，他這種人若是都不能得到認可，進入天機空間，那還有誰能進入呢？”明童輕語，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期盼。
“不知道，他能不能見到師尊……”
其他人雙目之中，也有同樣的期盼之色。
此時，韓牧野面前已經有無數的金色光球旋轉。
這裡，就是天機城的樞紐空間。
“果然，以萬界之力相互牽引，最終引動天地力量交錯。”
“這也不是真實世界的輪轉，而是時間與空間力量的交匯。”
韓牧野慢着面前的無數金色光球，身上透出的七彩力量與之相映。
他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之中有一道道光球碰撞，然後又散開。
“通過不同的空間力量摺疊，從而達到瞬間與無數萬裡之外的世界通連的過程。”
“因爲時間太短，所以要借用時空之力。”
“設計這樣一套陣法的人，是個天才。”
空間摺疊，時空疊加。
以一種無盡偶然的碰撞，來完成所有世界之間的通連。
原本，這種偶然是在無數碰撞之中的必然。
但後來因爲萬神殿抽離了核心力量，封鎮了空間之力，所以，此地的空間力量觸碰成了偶然。
“那麼，要想讓這種偶然重回必然，只需要計算出所有光球碰撞的概率。”
“只要計算出所有的空間力量聚合，就能保證每一刻，都有空間疊加。”
“這樣，就算是重新開啓了這座陣。”
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金色的流光。
他探出手，手掌壓在一顆光球之上。
無盡的神魂力量灌注，他的腦海之中，有無數的空間與時間力量交錯。
“十萬九千五百四十一年後，第五十九萬三千六百一十三顆光球會與旁邊的一顆光球觸碰。”
“三十五萬八千年後，第一百六十四萬八十二顆光球會連續與旁邊三顆光球相碰。”
“那麼，現在我只要加快這個進程，然後再破壞空間力量的運轉，就可能讓整個大陣運轉。”
韓牧野手掌之上，金色的神光亮起。
“轟——”
這一刻，所有的光球亮起，然後聚合爲一道虛影。
“大師，我這陣怎麼樣？”
虛影聲音響起。
“我早該想到是你的。”韓牧野緩緩收手，輕笑開口。
“徐傲當時讓我猜，我就該猜到，你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