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婧原本不太明白木小蓮她們爲什麼提到鬼差之後會是那樣的表情,而且三緘其口,任由她怎麼問都不肯說。不過,等她自己親眼見到之後,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天陶婧他們照例在烤東西吃,這回烤的是生‘花’生,還帶着一點水汽的生‘花’生烤出來之後味道香甜爽脆,比炒出來的好吃了n倍,一把‘花’生放上去,你一粒我一粒很快就吃光了。
紅衣‘女’鬼照例過來蹭吃的。
陶婧不知道她的故事,她平時也不會出來,只有在聞到食物香氣的時候,纔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出現。爲此陶婧她們最近準備的食物,都特意多了一份。
反正,她大概也吃不了多久了。
對於這個紅衣‘女’鬼對食物的執着,陶婧表示很囧。她甚至懷疑,這‘女’鬼死去的時候,是不是餓死的,或是正準備吃什麼結果沒吃到,居然對食物這麼執着。
會這麼想,是因爲從佟香香她們那裡,陶婧已經知道了,人死之後的執念千千萬萬,但實際上都不出“生前最強烈的願望”或是“自己死亡的原因”這兩點。所以,這麼執着於吃的,佟香香她們也是頭一回見到。
咳,扯遠了,總之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吃‘花’生的時候,陶婧只覺得一股冷風撲面而過,下一瞬原本蹲在她身邊的紅衣‘女’鬼就不見了。
“怎麼……”她纔要開口問怎麼了,就聽到‘門’口的風鈴一陣叮咚‘亂’響,簡直……陶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就像是老鼠見了貓,那聲響之大之‘亂’,讓陶婧相信,它絕對不是因爲進‘門’的人是好人才響的。
她順着聲音看向‘門’口,就見兩個人正推‘門’往裡走,而掛在‘門’口的風鈴無風自動,搖晃得一片凌‘亂’,像是受到了絕大的驚嚇。
陶婧:“……”
雖然她也覺得剛剛進‘門’的這兩個人有點奇怪啦。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個,嘖嘖那是個什麼打扮啊,上衣是一件‘豔’俗得要命的‘花’襯衫,下襬被撈起來在腰間打了個蝴蝶結,下身是一條……緊身的牛仔‘褲’,上面縫着各種非主流的符號也就算了,還破了好幾個不忍直視的‘洞’,搭配上一雙蹭光瓦亮的皮鞋,真是……閃瞎眼。
一時間就連他頭上戴着的帽子和墨鏡都顯得不那麼顯眼了。
陶婧看了一眼就默默的轉開臉,看向同樣沉默的小夥伴們。
“喲,吃着呢?”‘花’襯衫進了‘門’,惡劣的伸出手抓住叮咚‘亂’響的風鈴,笑眯眯的擡手打招呼,“你們家這風鈴真有趣,真的不考慮賣給我嗎?”
“放手!”秦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站在工作間的‘門’口,淡淡的開口。
‘花’襯衫戀戀不捨的鬆開手,“哎喲,我說秦老闆,你就是太吝嗇了,所以你們安隱齋的生意總是做不大……”
“總比利用公款吃喝,利用職權謀取灰‘色’收入的人好。”秦焱絲毫不買賬,反‘脣’相譏。
‘花’襯衫卻是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我們來人間一趟也不容易,當然要好好享受一下嘛!嘖,其實我最不喜歡來你們安隱齋,什麼好處都沒有不說,還要搭進去一點。”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陶婧她們這邊,蹲下來動作麻利的開始剝‘花’生吃。
吃了兩粒,他擡頭看到陶婧,眼睛一亮,“喲,有個新來的?我看看……嚯,秦焱你什麼時候這麼重口味了!居然‘弄’了個人到安隱齋來,小妹妹跟這一羣不是人的傢伙住在一起壓力大嗎?”
他一臉真誠的看着陶婧,以手握拳做話筒狀伸到陶婧面前,朝她挑眉,“發個言?”
陶婧無奈的轉頭去看秦焱,用眼神傳達自己的意思:這是哪裡來的蛇‘精’病老闆你真的不考慮收了他嗎?!
“好好說話!”秦焱走過來拍開他的手,若有所思的問,“在你看來,阿婧真的是個人?”
陶婧的嘴角‘抽’了‘抽’,“不是人”這三個字真的不是什麼好話啊,而且老闆你爲什麼對我是個人這件事感到那麼驚訝?我本來就是個人啊,還有爹有媽,出生時間地點可考,究竟是什麼讓你覺得我不是人啊摔!
‘花’襯衫顯然也沒想到秦焱會這麼問,但他居然沒有趁機諷刺,而是又認真的看了陶婧一眼,然後眯着眼睛掐指一算——真的是掐指一算,那一瞬間他簡直神棍附體,甚至‘露’出了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絕不會錯,這位小妹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人。”
陶婧:“……”總覺得自己被人罵了怎麼破?
“不過,”‘花’襯衫收回自己的手,一邊將陶婧剛剛烤好的‘花’生拿走,動作神態自然的吃掉,一邊說,“她投胎的時候沒經過地府。”
語氣十分篤定。
秦焱聞言皺了皺眉,又看了陶婧一眼,點頭,“多謝。”不管怎麼說,從發現陶婧的不對勁到現在,總算是找到了一點端倪。雖然線索很少,但總算不是無跡可尋。
她說完轉頭看向貨架角落,“你的時間到了,出來吧。”
紅衣‘女’鬼怯生生的從陶瓷罈子上伸出了一個頭,見似乎的確沒有危險,這才小心的走了出來,拘束的站在一旁。——平時如果秦焱出現,她一般都會選擇躲起來的。
秦焱指着‘花’襯衫跟他身後的人說,“這兩位就是地府的黑白無常,這回是專‘門’來帶你的。去吧。”
陶婧在一旁聽得瞪大了眼睛:黑白無常?!!
說好的一黑一白呢?眼前這個‘花’襯衫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後面那個……呃,陶婧這才注意到,當時明明看到進‘門’的是兩個人,然而自打‘花’襯衫進‘門’之後,她竟然就沒有再注意到另一個人了。
直到剛纔秦焱指出來,她才注意到,‘花’襯衫身後還跟着另一個人,而且相對於‘花’襯衫那不合時宜的‘騷’包,他的打扮就正常多了,簡簡單單的白‘色’t恤配淺藍‘色’牛仔‘褲’,黑‘色’短碎髮,眉清目秀,一眼看去就像個還沒畢業的學生。
這兩個人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白t恤見陶婧看向自己,朝她羞澀的笑了笑,簡直萌哭。然而下一刻,他就動作自然的掏出一根鎖鏈(陶婧:不要問我他是從哪裡掏出來的,對於這些不是人的傢伙不能要求這麼多,我根本就沒看見!),朝紅衣‘女’鬼一甩。
然後紅衣‘女’鬼的身形就漸漸淡去,最後連着身上的鎖鏈一起消失無蹤了。
然後一直在剝‘花’生的‘花’襯衫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又到了這個我最不想面對的時候了。”
他說着從身上‘摸’出了一隻皮夾(陶婧還是沒看出是從哪裡‘摸’出來的),打開拿出一疊人民幣遞給秦焱,然後一臉生無可戀的說,“我走了,希望再也不見!”臨走了,還不忘伸手在電爐上抓了一把烤‘花’生,然後動作迅捷的拉着白t恤閃身出‘門’,躲過了忍無可忍的佟香香扔過去的金屬塊。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陶婧從頭到尾都有一種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感覺,只能直愣愣的坐在那裡看着一切發生。
最後,等人走得看不見了,連剛纔響得人心慌的風鈴聲都平息下來,她才終於開口,問出了一個非常有內涵,將她此刻複雜的心情完全表達清楚的問題,“這就是黑白無常?”
佟香香和木小蓮同時嘆息,“這就是黑白無常!”木小魚也在旁邊默默點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屋的陳甲走過去將佟香香丟出去的金屬塊撿了回來,“這兩位使者的‘性’情與品位似乎頗爲……獨特。”
佟香香突然大笑出聲,伸出手在陳甲身上拍了拍,“哈哈,老陳,我以前錯怪你了。你根本一點都不笨,也絕對不木訥。那句話說得好啊,天然黑纔是真的黑!”
這句話實在是太太太貼切了,關鍵是沒有任何侮辱和貶低的意思,真正罵人不帶髒字,內涵!
陳甲有些無措的看了她一眼,閉了嘴。
陶婧問,“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
秦焱:“愛過。”
佟香香&木小蓮&木小魚&陳甲&陶婧:“……”
面對不約而同看向自己的五雙眼睛,秦焱淡定的咳嗽了一聲,“咳,開個玩笑。你問吧。”
“他們兩個到底哪個是白無常,哪個是黑無常?”陶婧囧了囧,但好奇心最後還是佔了上風,問道。
秦焱說,“‘花’襯衫是白無常。”
佟香香突然冒出來一句,“媽呀婧婧你不問我都快忘記了,‘花’襯衫還有個名字叫白無常啊!”
……看來“‘花’襯衫”這個藝名不是陶婧一個人想出來的,果然羣衆的眼神是雪亮的,往往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
但是等等……身爲白無常穿着‘花’襯衫,身爲黑無常卻穿着白t恤,你們兩個真的沒有走錯片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