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紋彷彿有自己的意志。
蘇漸想着要用自己的念力去阻攔那些血紋的擴張,可是,念力想要在體內產生作用,必要走過經脈。然而,那些詭異的力量卻在一瞬間,將蘇漸的力量全部避開,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蘇漸的肩頭爬來。
更加可怕的是,蘇漸感受到,那些力量經過的瞬間,自己的手臂,正在變得極爲虛弱。血紋交錯,割裂的範圍裡,皮膚都變得乾枯、萎頓,彷彿沒有了一點點的生命力!
蘇漸驚慌地想要掙脫,卻發現那些力量根本就無法掙脫。他的手無法離開楚清秋的肩膀,只能感受着那種萬蟲噬體的痛苦,卻無法可想。
他不再觀察那處河底的變化,立刻伸手,想要把那隻手給拽回來。
更加可怕的事情,悄然發生。
血紋瞬間將蘇漸的兩手佈滿,虛弱的感覺,在蘇漸的體內如幼獸般生長,速度之快,令蘇漸咋舌。
可是,如今,蘇漸卻沒有辦法壓制它們。
這招,並不是簡單的血殺!
如果只是血殺術,蘇漸完全可以壓制住那個詭異的力量。可是,這個術顯然不是簡單的血殺,而是比血殺更加可怕的某種道術。蘇漸對這個道法毫無印象。
蘇漸就在這時,一個人破水而出。
那個人破開了水面,身如游龍,飛上了半空之中。
那個熱,正是莊玄青。
蘇漸神色一凜,暗道: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可怕,不僅沒有被“七星”碾殺,居然還能有這麼多念力,實在是厲害!
莊玄青的身子在空中略一遲滯,然後出現在了蘇漸的面前。
她漠視着蘇漸,彷彿並不介意蘇漸剛剛的攻擊。
“七星”,是將七個“青峰意”化作星辰,並且利用神殿道法凝聚力量,將它們凝爲一體的可怕道法。這個道法曾經瞬間擊殺了燕無計和慕容羽,一度被蘇漸封印,下定決心不再使用。
可是,這一招,居然無法對莊玄青造成任何的傷害!
莊玄青怒容滿面,望向蘇漸,原本精緻的面容陡然間殺氣騰騰,往蘇漸二話不說,便是可怕的一擊!
她的右手五指如鉤,往蘇漸的肩膀襲去!
就在這時,蘇漸和楚清秋突然同時消失!
“好小子!”
莊玄青冷笑,怒笑,身形亦消失。
她是逍遙境,蘇漸如果比速度,根本比不過她;她是逍遙境,如果想要在整個荊山裡,找一個坐忘巔峰的小子,也只是輕而易舉之事。更何況,蘇漸的傷勢很重,再加上他的念力已經將盡,此時此刻,根本逃不了多遠,便被莊玄青追上。
他和楚清秋出現在一片草地上,狼狽無比。
楚清秋的臉上,已經佈滿了血色。
蘇漸也沒有更多的力量來阻止那血紋的侵襲。他絕望地看着那些血紋漸漸爬上了自己的手臂,然後,一股子麻木感覺便佔據了他的全部意識。
他的臉上,也瞬間爬滿了那些血紅的紋路,似乎,那些力量也要將蘇漸,一併封印!
莊玄青站在不遠處,看着蘇漸,怒容轉爲怒笑,驟然又變了神情,道:“被血殺之術侵蝕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夠活命。小子,你既然是書院的弟子,就和你的師叔一起死吧!”
蘇漸的全身都是麻木和冰冷,無法動彈;他的念力被什麼東西擠在一起,無法往外擴展分毫。他只能感受着那力量在自己體內慢慢蔓延,然後,深深地進入了他的心房。
蘇漸連皺眉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他只得立刻進入冥想的狀態。
如今,只能利用最後的一點念力,保住自己的念宮不損。
蘇漸的意識,來到了自己的念宮裡。
念宮裡,天空變得血紅,可怕的氣息自天而降,在蘇漸的念宮上方,形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紅霾;血腥氣和冰冷的死亡氣息四處蔓延,神殿模樣的念宮四周,青草依依瞬間變成了枯枝敗葉,在蘇漸的面前,化爲了飛灰!
蘇漸站在念宮裡,知道那些血氣只要吞噬了念宮,自己就會死亡。
他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只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無法躲過。
他看着那些血染紅了地面,然後往自己的雙腳慢慢地爬來,一寸寸地蔓延,雖然慢,卻不可阻擋。
他看着那片天空緩緩下沉,似乎要壓垮他的念宮,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絕望地看着念宮外那片海洋逐漸變得血紅——那是他的氣海,他的元氣、念力,都在那一處,卻都已經被腐蝕。
蘇漸仍然想不到半點辦法。
這是逍遙境的大修行者施展的法術,完全可以碾壓蘇漸的任何意志。蘇漸毫無反抗的可能和力量,也是自然而然的。
可是,就在蘇漸放棄了的時候,那些血紅,突然停止了蔓延。
它們訥訥不敢前,在蘇漸的神殿外,那座念宮外,停止了攻擊。
神殿裡,十個棋局陡然發亮。
它們神聖的威嚴,令那些邪祟的力量不敢往前;它們在神殿裡大放光明,令那些血紅駐足退縮。
……
莊玄青看着蘇漸入定,輕笑了一聲。
這個血殺之術,她已經研習了多年。就算是同爲逍遙境的楚清秋,都無法壓制自己的力量,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蘇漸?一個小小的坐忘?
坐忘,或許在人間,是巔峰的存在。
但是,在早已經脫離了人間,來到了仙境的她來說,蘇漸還只是一個孩子一般的弱小存在。
她沒有多說什麼,因爲她知道,無論怎麼說,怎麼發泄,這兩個人,都聽不見。
她笑了起來,然後往楚清秋走去。
“你知道嗎?那一天我跟隨師門長輩,去追殺顏清霜和她的孩子,我本以爲,只要殺了她,你就會跟我走了。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出現。”
“我更加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會出手傷我——我本以爲,就算你想救他,你也會對我手下留情。可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出手傷我,只是爲了一個與雪族人苟且的女人!”
莊玄青的笑容越來越冷,話語間,滿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