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道血劍情不自禁的從口中噴出,沐飛的身體斜着飛了出去,一道身影快速跟上,擡手連拍,每一掌都帶着漆黑的巫氣,進入沐飛的體內瞬間化成黑色的蟲子在皮膚下面蠕動。
“蝕心蟲咒。”沐飛踉蹌着站了起來,看着在自己皮下不斷穿梭的蟲子神色變了,“這麼陰毒的巫法你也修煉了!你真的是變了。”
蝕心蟲咒,恐怖無比,能夠煉化蝕心蟲,將它們的魂魄收歸已用,不過培育蝕心蟲的過程太恐怖了,需要用童男肉身種植蟲卵,而後培養百日。
等到蝕心蟲孵化,整個童男也被撕咬而死,死前的怨氣進入蝕心蟲的體內,而後在轉移到另外的童男身上,如此九個童男可以培育出一個蝕心蟲咒。
此刻沐飛身體之內至少有十隻蝕心蟲咒,那也就是說至少有九十個童男慘死在自己親哥哥的手裡,沐飛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哥哥,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遙遠。
近五萬的騎兵一下子交鋒,整片天地彷彿都變了,煙塵揚起,迅速被濺起的鮮血沉澱了下來,石塊飛起,勇士的身上穿着厚厚的鎧甲,根本無法洞穿。
五個老者凌空而立,真巫出手太恐怖了,一個老者祭出一面黑色的骨幡,漆黑無比的頭骨一串串彷彿風鈴一般,陰沉壓抑的吼聲從骨幡之內發出,而後無數頭顱飛了出來,不斷的撕咬。
一頭幾千斤重的赤獅轉眼之間已經成爲骨架,上面冒着黑煙,鬼哭聲四起,這裡彷彿末日一般。
韓長老用劍撐起一道屏障,而後飛身而上,狠狠地揮斬,那黑色的頭顱立刻粉碎,可是更多的頭顱不斷飛出,撞擊那道屏障很快屏障碎裂。
越來越多的頭顱嘶吼着衝向了韓長老,一對黑色的巫氣瞬間將他們籠罩了起來,劍芒劃破巫氣,橫掃出來,韓長老肩頭,手臂都已經受傷,鮮血淋漓,持劍扶搖直上,一劍斬出!
咔嚓!
那骨幡碎裂,另外的一個老人立刻出手,指間飛出一柄飛劍對着韓長老而去,直取首級。
嘭!
另外一柄長槍飛來,將飛劍擊飛,一箇中年人渾身被巫氣籠罩,赤色的血氣彷彿火焰一般,擡手收回長槍。
“老韓,年紀大了,這些人還是交給我吧!”中年人大笑着衝殺了上去,手中長槍被血色的巫氣包裹彷彿一條火龍,不斷吞吐,橫掃,斜斬,直點,每一擊都帶着殺意。
“該死的老七,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我了!”韓長老一點也不領情,花白的鬍子都要豎起來了,持劍就對着另外的幾個人斬殺過去。
石猴是沐飛手下的一個騎兵,此刻他的臉上流血眼淚,很快和飛濺到臉上的鮮血混合在一起,一行眼淚瞬間變得血紅,打溼了地面上的塵土。
在他的身邊兩頭赤獅並列着倒在一起,它們的腹部被斬開,鮮血流淌,很快兩頭赤獅的身體已經冷卻了,彷彿火焰一樣的毛髮也一下子失去了色彩,變得灰紅無比。
石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中是一柄長刀,此刻已經被鮮血染紅,長刀深深地沒入一個人的腹部,這個人他認識,叫做石柱,是他的兄弟。
石柱是沐天手下的騎兵,此刻他的雙眼定定的看着石猴,嘴角艱難的咧出一個弧度算是笑了一下,而後慢慢的擡手似乎想要擦去石猴臉上的淚水,可是他已經流了太多的血,手僅僅觸及到石猴的臉頰便無力的垂落。
“石柱哥,你說以後我們會不會成爲敵人?”
“怎麼可能,我們雷獅部落是一個整體,永遠也不會有打仗的一天。”
“可是我聽一些老頭說沐天少頭領似乎已經等不及要做頭領了,也許他有一天會發起叛亂。”
“不可能的。沐天少頭領是個好人以後他也會成爲一個好頭領的。”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成了敵人怎麼辦?”
“笨蛋,我是你石柱哥,就算有那麼一天我們成了敵人,我會把阿大和阿二全部殺了,它們是兄弟,應當死在一起,我們也是兄弟,我是你哥哥,所以我不會向你出刀。”
“嗯,我們是兄弟,石猴也不會對石柱哥出刀的……永遠不會!”
……
兩個人很久之前的對話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向着石猴的耳中傳入,他的眼前浮現了兩人騎着赤獅遇見的一刻。
石柱狠狠地從赤獅身上飛起,他身下的阿二吼了一聲立刻衝向了石柱身下的阿大,而後一道刀光閃過,阿二的腹部出現了一道可怕的傷口。
阿大吼着衝向阿二,這是它的兄弟,很快它的吼聲也停止了,一道同樣的傷口也出現在它的腹部,兩頭赤獅倒在地上,慢慢蠕動到了一塊,而後停止呼吸。
石柱手中長刀不斷的向着下面滴血,那是一對兄弟的鮮血,他衝着石猴微笑,而後目光猛然危險起來,手持長刀對着石猴衝了過來!
“石柱哥……我們是兄弟啊!”石猴想到了他們的誓言,面對衝過來的石柱,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噗!
聽到了刀子入肉的聲音,石猴心很疼,石柱的修爲比他高,他們交手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自己到底是被自己的石柱哥……殺死了啊。
臉上一片溫熱,還有刺鼻的血腥,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他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旁邊,那是一柄長刀,被扔在一邊,那是自己的長刀,而自己手裡的長刀,此刻刺入了石柱的體內,鮮血順着刀刃流淌,一些沾染在他的手上。
這是他兄弟的血,自己的刀也是他兄弟的。在沐天反叛之後石猴偷偷和石柱見面了,石柱將自己的長刀和石猴交換了,兩人說好永遠不刀劍相對。
石猴一步步的後退,拼了命的擦拭自己手臂上面的鮮血,可是鮮血越擦越是塗抹的面積越大,彷彿是一個魔咒,石猴看着那鮮血,彷彿組成了一個笑臉,此刻正咧着嘴衝着他笑着。
吼!
一頭雪虎咆哮着,一道破風聲響起,戰矛被一個勇士投了出來,狠狠地刺進了石猴的胸膛,恐怖的慣性甚至將他帶着後退了十幾步!
咳咳……
石猴大口的咳血,而後倒在地上,一步步的爬向了石柱的屍體,兩個人的鮮血很快混合到了一起,而後仰面倒下。
天空已經陰暗了,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快要一整天了,天快要黑了……
噗!
兩頭赤獅爭鬥,很快踏碎了石柱和石猴兩人的屍體,越來越多的騎兵碾過,他們的屍體很快成爲肉泥,混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兩面的人升起了火把,整片天空都被火光照亮,獸油燃燒起來,升騰起高高的火焰。
三萬人的力量不可小覷,無論如何沐飛這邊處在劣勢,後方的消息此刻還沒有被傳來,沐飛處在絕對的劣勢,自己的一萬多騎兵僅僅剩下幾千人,而對面卻還有將近兩萬騎兵!
韓長老和老七戰力超羣,可是在五個真巫的圍攻之下也受了重傷,對面的五個真巫隕落了三人,剩下的兩人也受了傷,不過依舊在衝殺。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屍體一具具,鮮血早已經變得粘稠,腳下是肉泥,無數的屍體被踩在腳下,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幾千人此刻圍在一起,赤獅和雪虎被鮮血的味道刺激的更加暴動和不安,低着頭髮出嘶吼和粗重的鼻息。
而在對面同樣慘重,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染血,赤獅和雪虎同樣不安,沐天站在前面,只要他下令,很快就會發動新一輪的攻擊,而且他相信這也將是最後一輪攻擊。
沐飛受了不輕的傷,他的身後是同樣受了傷的勇士,他們手中的武器早已經變得不再鋒利,甚至拿着武器的手也已經開始輕輕地顫抖。
沐飛擡頭看了看天空,繁星滿天。
“梵塵,我們快堅持不下去了啊……”沐飛喃喃的說道。
“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
不知道誰低聲的吟唱,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高歌,後來是幾千人同時高歌,聲音衝破了雲霄,震盪漫天星辰!
“豈曰無衣……”沐飛高歌,遠處衝鋒的號角再一次被吹響,一陣疾風掃過,帶着無邊的殺氣,近兩萬騎兵發起了他們最爲猛烈的衝擊!
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幾千人轉眼之間就剩下了不到兩千人,他們圍在一起,渾身是血,嘴裡的歌聲卻是越發的嘹亮!
“……修我矛戈……”
“今日一戰,唯死而已,死而同歌,快哉痛哉!”沐飛大吼,而後揮動手中的寶劍再一次衝了上去!
嗚……
一聲嘹亮的號角吹響,戰鼓擂動,不知從何處響起,整個戰場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停頓了一下。
轟隆隆……
地面不斷震顫,一聲怒吼之後一個巨大的身體出現在沐飛等人的後方,那是一頭巨大的赤獅,身體如同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