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驚受怕兩天了加上凍了半夜,渾身的衣服也都是溼透的,趙慎三迷糊在沙發上不久,就覺得渾身發抖腦袋疼得厲害,他掙扎着睜開眼,覺得頭要劈開般疼痛,喉嚨裡火燒般乾渴,想喝口水卻發現渾身火炭般熱,根本挪不動身子。
可憐趙慎三一個人在沙發上動也不能動的發熱到天亮,渾身的溼衣服都被體溫給蒸乾了。一直在說胡話,不停地哀求鄭焰紅別離開他,還咬牙切齒的咒罵黎姿是個該下地獄的惡魔。期間也清醒過幾次,迷糊着哭泣着給鄭焰紅打電話,又一次好似對方接聽了,可是他卻嘶啞着說不出話來,神志不清的語無倫次的哽咽哭泣着,後來居然電話也不知道掛沒掛就又失去知覺了。還有一次是打給靈煙母親了,也是哭的那叫一個可憐,但靈煙急急詢問的時候他卻又睡過去了。
一直到上午,吳鴻打電話請示趙慎三回來沒?縣裡有急事需要他處理,趙慎三才在迷糊中接聽了,告訴吳鴻他病了很厲害,讓吳鴻趕緊趕到市裡照顧他。
雖然雪大路滑,畢竟雲都距離鳳泉不遠,吳鴻趕緊讓徐師傅送他一起來了雲都,好容易把門敲開,就看到趙總監臉色發紅,渾身發燒,給他們開個門就喘息不已。兩個下屬嚇了一跳,趕緊把趙總監送到了市第一人民醫院,醫生診斷爲感冒引發了肺炎,讓他辦理了住院手續,當即就掛上了吊瓶。
趙慎三高燒的迷迷糊糊,期間靈煙曾經打過來幾次電話,最終還是吳鴻看到他手機上不停出現的顯示爲“媽媽”的那個電話號碼,心想老太太擔憂兒子再聯繫不上,着急上火不舒服豈不是雪上加霜嗎?就奓着膽子私自接聽了,當聽到是一個柔美年輕的聲音時,很迷惘的說道:“您好伯母,我是趙總監的秘書小吳,趙總監昨晚高燒昏迷,現在正在是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醫生說是感冒引發肺炎需要住院,情況雖然不好卻也沒什麼危險,您別擔心,我們縣裡會照顧好趙總監的。”
那邊那個柔柔的聲音着急的囑咐了他很多需要如何照看病人,又說她要照看也不舒服的鄭焰紅,不能過來探望趙慎三,讓他照顧好他們正總監,吳鴻趕緊保證照顧好,那邊才掛了。
液體輸完之後,趙慎三就醒過來了,他吃了一碗吳鴻端來的米粥,覺得好多了。但在吳鴻的眼中,趙總監的狀態真的很差很差,平常炯炯有神的雙眼一片茫然跟悽迷,高燒的潮紅剛退,臉色就青黃青黃的泛着不健康的色澤。最要命的是他的精神狀態,居然跟遭到了莫大的打擊一般愣愣怔怔的,時不時的會打冷戰。
吳鴻自然不知道,從時不時昏迷開始,趙慎三就一直被可怕的夢靨左右着,他不停地夢到血淋淋的場面。一會兒是黎姿變成了一條可怕的、水桶粗細的巨蛇,只有一顆腦袋還是黎姿的,猙獰的吐着長長地芯子撲向了鄭焰紅,一口就把鄭焰紅吞進了血盆大口裡,一段段的蠕動着身子,鄭焰紅就一段段的消失在那個巨蛇口中了。趙慎三呼天搶地的哭喊着,拼命拽住鄭焰紅的雙腳往外拉,哪裡能拉的過巨蛇?他最後絕望的決定跟妻子一起葬身蛇腹,誰知黎姿吞沒了鄭焰紅之後,居然不屑一顧的對他獰笑道:“我偏不讓你們夫妻死在一處,更不想讓你死的這麼快,就讓你眼睜睜看着親人死去無能爲力,一輩子飽受痛苦的折磨。這就是我對你的報答!”
又一會兒,鄭焰紅如同觀世音一般雍容莊嚴,高高的站在空中就要飄走,他跪在地上哀求她不要拋棄他,可惜鄭焰紅不屑的笑着說道:“你覺得你對得起我嗎?配得上我嗎?別作夢了,我走了,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你的自由了。”
此刻趙慎三清醒了,人卻在夢中未曾掙脫,也就顯得迷迷瞪瞪了。
中午時分,縣裡得知消息的龔主任先來探望,隨即就是絡繹不絕的人羣了。趙慎三煩不勝煩,也懶得說話,索性假裝沒有清醒閉着眼不動。來人也就不敢大聲說話,悄聲跟吳鴻說了來意,送了心意也就離開了。
劉涵宇來的不算早,是因爲她今天來市裡替趙慎三參加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會上在她答應點名的時候說明了趙總監生病她來代替,黎主管很關切的在主席臺上說了句:“鄭總經理病了,趙總監也病,辦公室過去替我瞧瞧。”
王長江應聲去了,劉涵宇就記在心裡了。
散會後,因爲是年底的會議,開完會主管辦辦要招待各縣市區的一把手聚餐吃飯,劉涵宇不能不參加,就去了餐廳。在詢問王主任鄭總經理跟趙慎三的病情時,王長江感嘆的說鄭焰紅是安董事幫她請的假,說是在京開會雪裡滑了一跤引發了舊傷,現在省城療養。而趙慎三總監則是昨天急着趕回來工作,偶感風寒發了高燒,又誘發了肺炎在市裡住院,夫妻倆還鬧了個兩處生病。他下午會代表市裡到省城去探望鄭總經理。
劉涵宇聽了,吃完飯就趕緊去了市醫院,看到趙慎三短短兩日不見,居然成了這樣一副樣子時,她心裡說不出的心疼,看着看着眼睛就紅了。
吳鴻看劉常務來了,很知趣的避了出去,劉涵宇覺得只剩下兩個人了說話就隨意了,就跟以往一樣深情款款的帶着埋怨說道:“趙總監,你都這麼大人了,難道不懂照顧自己嗎?就算是鄭總經理傷到了你着急,也不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呀?你看你現在這樣子,讓我心裡……多難受啊!”
趙慎三這會子倒很清醒,他看着劉涵宇對他又是這樣一副撕不開的柔情,心裡一陣逆反,居然口氣很是不好聽的說道:“涵宇同志,我是正總監你是常務,咱們倆也就是普通的搭檔,你幹嗎弄得跟我的女人一樣呢?讓下面同志看到了多不好。讓我妻子看到了,讓你家李先生看到了都會誤會的。作爲常務需要有清高孤傲的個性,你是個女士更要自重一點,水-性-楊-花的成何體統?你以後別這樣了。我沒事了,你趕緊回去主持工作吧。”
劉涵宇被趙慎三這番話弄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他,彷彿不相信這樣的話出自趙慎三的口中,半晌才臉色通紅的站起來說道:“趙總監,沒想到您這麼看我,那麼好吧,祝您早日康復,我走了。”
衝出門去,冷着臉上了車,劉涵宇的眼淚就下來了。她萬沒想到她最最敬愛的趙大哥居然這麼看她,看來在這個男人心目中,除了利用她打探消息的時候能對她假意好點,平常心中居然把她當成了水-性-楊-花的下賤女人!一路上,悲憤的眼淚一直沒幹,當黎遠航剛好打電話問她在哪裡時,急需男人撫慰的她就哽咽着說還在市裡,準備回鳳泉。黎遠航深情的說路太滑,讓她別回去了,現在就去兩人的小窩,她不假思索的答應了,囑咐司機掉頭去了。
趙慎三侮辱性的趕走了劉涵宇,腦子裡一點愧疚的情緒都沒有,彷彿趕走了她,鄭焰紅就會知道,就會諒解他多一分一樣。
靈煙又一次打來了電話,這次趙慎三親自接住了,他看着靈煙的號碼,心裡就騰起了一陣希望的委屈,叫了一聲“媽……”
從昨天失去鄭焰紅的蹤影起就吊在半天雲裡的心終於有了依靠般,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媽……紅紅……紅紅好嗎?我在機場弄丟了她……追到幾個家都沒找到……還以爲她回雲都了,我又追到雲都……雪那麼大,我撞車了去不了啊……”
靈煙耐心的聽趙慎三哭了一陣子,回答的時候口吻並不似往日那般柔和慈愛,雖然她是那種即便是發火也給人很和善樣子的女人,但趙慎三聽慣了她柔柔的語調,今天這種帶着提防跟譴責的口吻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小趙,你醒了就好。紅紅已經夠可憐了,你不要再給她增添思想負擔了。你是一個大男人,難道連保護的你自己不出問題的能力都沒有嗎?紅紅那麼剛強一個人,被你欺負的不成樣,還得硬撐着不倒下去,你再往她肩膀上壓擔子,難道真像逼死了她你才滿意嗎?我一向認爲你是一個明智的孩子,希望你這次也能理智的看待問題,不要再用這樣的苦肉計來折磨紅紅了,她真的一口氣上不來死掉了,你真能開心?你仔細想想,好自爲之吧。”
靈煙說完就掛了電話。
趙慎三傻眼了。
他黯然的放下了電話,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是呀,憑什麼靈煙要理解他的苦衷,替他勸慰鄭焰紅?若不是鄭焰紅是人家盧博文的乾女兒,他這個正總監跟人家有什麼關係?現如今他做錯了事害的人家女兒病痛纏身,人家不找他說道說道就已經夠寬容了,還能站在他的立場上幫他嗎?退一萬步說,就算靈煙因爲疼愛他跟鄭焰紅不分軒輊,願意替他做工作,他又哪來的苦衷可以取得鄭焰紅的諒解?難道跟黎姿鬼混的時候,不是他心甘情願的,是誰拿着刀子逼他上的嗎?逼一次可以理解,三天的癡纏,如何解釋?有多少不得已可以使得他癡迷在那個妖精身體上恨不能死在上面?一切都是他自願犯下的錯,還有何可憐憫之處?靈煙看着平時活力四射的鄭焰紅一片缺了水的乾菜葉一般回去,沒有痛罵他一頓已經很有涵養了,還想奢望人家的慈愛,簡直是無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