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鶴寧進來時,先看了眼襁褓裡的夏阮阮,小丫頭昨天哭了一宿,這會兒正睡的香甜,長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像他,“你大嫂可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陳淑香也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悅,急忙說道,“阮阮剛真醒了,餵了奶這才睡着,”
夏鶴寧側身看了她一眼,月子裡的女人真心不好看,更何況陳淑香原就不是什麼耐看的美人,又不懂保養,身上臃腫,臉上浮腫,比以前至少大了一號,臉上還有斑點未去,他別過臉去,不懂她們老陳家爲何這般自信,覺得憑這個女兒就能拿捏他和夏家,“有什麼話你趕緊說吧,我時間不多,趕不上今天的班車,這個培訓可就去不了,”
對上這副不冷不淡的臉孔,陳淑香就是有貼己話也說不出口,滿腔的怒火都飆到嗓子眼了,想起陳秀的話,硬是給忍了下來,這個時候跟他吵,萬一他真不去培訓了,後悔的是她!
“也沒啥要緊的事,就是讓你路上注意點,到地方別忘了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別讓我和阮阮爲你擔心,”
“知道了,還有事麼,沒事我走了,”
“等等……”
夏鶴寧眉眼一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你外出學習,短則一個月,長則二三月不定,阮阮還這麼小,我又是這樣,指着咱娘和小周兩人照顧,肯定忙不過來,過幾日還要給阮阮補辦滿月酒……”
“知道我娘忙不過來,你還把兩阿姨給辭了?”
夏阮阮昨晚哭了一整宿,值班大夫說可能是白天被驚蟄了,所以晚上纔會啼哭不止,打聽了白天發生的事,才知道爲了攆人家阿姨走,陳家人那是全家出動,連殺手鐗的陳老太都用上,又是攆又是拽的,好幾個新生兒都被嚇着了,要不是看在他姐的面上,人醫院就該直接攆人了。
這人丟的,他能有好氣纔怪。
陳淑香也心疼那幾個月的保姆費,可你讓她承認錯誤,她是萬萬不願的,梗着脖子先聲奪怒道,“保姆哪有家裡人照顧的仔細,給阮阮燙奶粉,水都不試,就拿給孩子喝,要不是我姐眼尖,時刻盯着,孩子燙壞了,我找誰去,”
“那你想怎樣?想讓你姐還有你娘照顧你坐月子,成,一會我跟我娘說,讓她找個車將你送回你孃家去,”
陳淑香被他不陰不陽地刺了幾句,也來氣了,尖聲喊道,“你見誰家媳婦在孃家坐月子的?”只有被休棄的女人才會在孃家坐月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樣?”
“家裡人多,照顧不過來,我想讓沅兒去我娘那住段時間,大丫她們都放假了,都是女孩,沅兒去了也有人玩,總比在家裡跟着一羣半大小子瞎跑來的強……”
她到底還是辜負了陳秀的叮囑,做不到曲回善誘,被夏鶴寧幾句話就逼着說出了留人的目的,語氣也是乾巴巴,冷硬硬的,夏鶴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錯了,指望這個女人安分守己是不可能的,她不僅沒有自知之明,還越發的得寸進尺起來,若是以前爲了阮阮,能忍也就忍了,可現在,他的人生還很長,他的人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已經爲了責任,賠了自己婚姻,不能再因另一個責任,陪了自己的一生。
有的人,有的事該到了了斷的時候,今天沒時間!
陳淑香被他看的心裡直髮慌,可這話題既然開了頭,就沒有後退的道理,遂一鼓作氣道,“我大嫂剛說了,她想接沅兒過去住段時間,家裡有丫頭多,可以陪沅兒玩,再有,假期結束,沅兒也要回鎮上上學了,咱家裡地方就那麼點大,以前就轉不開轉身,現在多了個阮阮,就更擠了,我媽就想幫咱分擔點重擔,她雖沒啥大本事,但做個飯接個孩子還是能的,再者沅兒去我娘那,還可以跟三妞四妞作伴上學,”
除了要隔開夏沅跟夏家外,她更想隔開的是顧元琛和夏沅,顧傢什麼身份,她不清楚,但能跟公公稱兄道弟能搞到很多貢菸貢酒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她後悔當初顧元琛渾身是傷的躺在他們家門口,被老爺子救下時,她應該對他好點,而不是以爲他是乞丐,在他養傷期間,揹着夏家人,讓他傷好後趕緊滾,別以爲夏家人好,就想賴在夏家。
她其實是怕公公心善,憐他身世可憐,會像收養夏沅一樣收養他爲養孫,女兒也就罷了,真收養一個兒子,以後會繼承屬於她兒子的財產,就算沒有財產,養兩孩子也得不少錢啊。
早知道顧家這麼有背景,她當初該認他爲義子的,有了這層關係,她在夏家也不能這麼憋屈,現在倒好,顧家爺孫對夏沅這麼好,萬一顧老真的起了兩家聯姻的心思,到時候夏家還有他們母女啥事啊!
二姐說得對,不能讓夏沅找到這麼一個靠山,小孩記性不大,必須趁早分開兩人。
夏鶴寧忽地笑了,“陳淑香,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傻是吧,就你們老陳家那孩子窩,打量着讓沅兒過去給你老陳家當免費保姆呢,別瞎琢磨這些沒可能的事,好好做你的月子纔是正經,我閨女哪兒也不去,她就跟這家裡呆着,再者她去哪,也由不得你說的算,她是我閨女,沒住你家,沒花你半毛錢,沒讓你喂一口飯,沒穿過你買的哪怕一雙襪子,你有啥資格決定她的去留,省省吧……”
這話說的有點重,陳淑香的心裡有些崩潰,“她夏沅是你閨女,那阮阮呢?阮阮是你啥,你把別人的孩子當個寶,含在手裡怕摔了,捧在手心怕化了,卻把自己的親閨女當根草,夏鶴寧你才腦子沒毛病,親疏遠近都不分……”
夏鶴寧覺得跟這女人真是說不清,又不願就這個事跟她廢話囉嗦,“我疼沅兒礙着我疼阮阮什麼事?阮阮這麼小,你怎麼就看出我不疼她了?她們兩我一樣疼,”
“一樣疼?夏鶴寧,你說這話時摸着自己的良心沒有,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說你對夏沅和阮阮是一樣疼愛,你們老夏家敢不敢摸着自己良心說你們對夏沅和阮阮是一樣疼愛,夏鶴寧,阮阮可是你親閨女,你們老夏家的親骨肉,你們抱着夏沅叫寶貝乖孫肉疙瘩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阮阮的感受,你們一家人和和美美,親親熱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阮阮,我纔是你老夏家明媒正娶的三媳婦,阮阮纔是你們老夏家嫡嫡親的孫女兒,你心心念的女人已經死了,她夏沅再漂亮,再聰明,再懂事也跟你們老夏家……”
“你要是非在這個時候給我找不痛快,我就坐下來陪你好好嘮嘮,反正這個培訓、進修什麼的,我也不想去,”
“……”要是別的男人,就算放狠話,她也會說,你嚇唬誰啊,不去就不去,反正升職加薪的又不是我。
對夏鶴寧,她不敢,因爲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
只是夏鶴寧這次還真是虛張聲勢,嚇唬她的。
夏奶奶在門外喊,“寧子,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走了,有什麼事回來再說,多大的人了,輕重緩和分不清啊,”
夏鶴寧走後,陳秀走了進來,怨怪道,“你怎麼回事,讓你好好地跟他說,你咋又給嚷嚷了出來,”
陳淑香一臉頹喪和後悔,“我也不想的,我也想好好跟他說話,可是……”她捂着臉痛哭出聲。
村裡房子不隔音,聲音稍微大點院裡人都能聽到,更何況她剛剛還是喊出來的,婆婆語氣裡的不滿和惱意,她如何聽不出來。
村裡人還不知道怎麼跟她後面戳脊梁骨呢?
陳秀對她真是恨也不是,怨也不是,再聯想剛剛大嫂的行爲,又是滿心憋屈,這都是什麼家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爲了掩人耳目,夏鶴寧還是上了開往C市的小巴車,車上客人不多,當地人去城裡辦事的,一般都趕上午的班車了,下午多是些返城的學生或來鄉下辦事的城裡人以及來往客商,遇到熟人的概率很小,出了鎮沒多遠就以忘拿證件下了車,將帽檐一拉,就貓着腰鑽進了山裡,這小山峰前不靠村,鎮里人沒事也不會來這裡溜達,從行李包裡摸出一把斧頭,一邊砍樹枝,一邊等夏沅過來跟他匯合。
當夏沅藉口要睡覺甩開夏淙他們趕來時,已經四點多了,“爸爸,”
夏鶴寧看見寶貝女兒還挺高興的,之前他一直擔心來着,雖然她有神行千里的法術,但到底還是個孩子,見到人安全到達,還沒來及將心裡的大石頭放下,就看到尾隨而來的顧元琛,就知道不該放心這麼早,再聰慧的孩子也是孩子,你指望着她能保守秘密?
將人抱起來,小聲問道,“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哥哥也是修士,他也會法術,”夏沅小聲說。
這是她跟顧元琛商量好的,他是修士的事瞞也瞞不了多久,等老爸引氣入體後,早晚會知道的,與其兩頭瞞着,不如攤開說了,沒準以後三人行,還有我師呢?
“他也是?”夏鶴寧震驚不已,現在的修士都是大白菜麼?還買一送二!
這麼說來,他是有意接近他們,接近沅兒的嘍?雖然商婉沒說,但從她的話裡得知,沅兒應該很早就開始修行了,之前就不止一次見過她打坐,問她,這是幹嘛,沅兒說,這是媽媽教我的,每天堅持,就不用吃苦藥藥了。
商婉住在他家時,他也曾見過她這般盤膝打坐,只是因爲不熟,就沒問過,誰還沒幾個秘密來着。
他也跟着打坐了一段時間,沒啥效果就沒繼續,商婉說是心法不對。
如果他是修士,那麼他肯定早就知道沅兒也是修士,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就能倒在他們家門口,被老爺子救了。
“對啊,他說他是媽媽的徒弟,”這是顧元琛逼她說的。
她猜他是想借機去看美娘,但他說,只是不想老爸對他心存戒心,防來防去。
“啊……”
“你是商婉的徒弟?”夏鶴寧看向顧元琛,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的,夏叔叔,不過我沒有正式拜師,只是師傅看我有仙緣,才引我入道的,我來秀水也是爲了找師傅,不曾想竟陰差陽錯遇到沅兒了,您知道沅兒跟師傅長的很像,且她還有一對跟師傅同樣材質的桃花玉鐲,所以我才每年都來秀水,一來等待師傅出關,二來也是替師傅照顧小師妹,讓師傅能安心養傷,”
夏沅看向他,真能編啊,編的跟真的似的,不就以爲就算見了美娘,美娘也不會拆穿他的謊話,幸虧老爸還沒正式入道,還不知道用心魔發誓這招!
不過他仍是一臉探究和警惕。
“我沒必要騙您,一會見了師傅,什麼謊言也兜不住,”顧元琛一臉誠懇。
夏沅哼哼,狐狸還是露出尾巴了!
顧元琛乾咳兩聲,“時間不多了,咱們是不是先去辦正事啊,”
夏鶴寧以爲他說的正事是去見商婉,指指身後堆的老高的柴,“沅兒,你將柴收起來,然後你們跟一旁站着等會,我再砍點,”都是些幹樹枝,不經燒。
“夏叔叔,你那樣太慢,還是我來吧,”
說完,顧元琛又往裡走了走,將靈氣化爲薄刀,朝樹枝上砍去,唰唰唰……麻利地將百米內的樹木都修剪了一遍,將靈氣弄成風捲,捲到一起,堆成一堆。
夏沅覺得挺好玩的,也操着靈氣當起了砍柴夫,這個比打獵容易,乾枝是死物,一個靈氣刀過去,就給削掉了,後來她還玩起了花樣,最厲害的園藝大師還厲害,一點都沒傷及樹幹,又
因怕有人看見,夏鶴寧鑽的比較深,要不是炸山或者火燒山林,不會將人引來。
夏沅拿出儲物袋將柴收起,神神秘秘地說,“爸爸,時間還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弄點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