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抑揚頓挫的聲音再次響起,葉楓站起身,作爲一家之主,他得走到前面去迎駕。
一堆人的萬歲萬歲暫且不提,就在這時姚崎也到了,看着皇上等人這架勢,再看那地上虛弱的女人、哭泣的孩子,腿一時沒勁兒,差點栽個跟頭。
百里墨軒看這個架勢,皺着眉頭,問:“逍遙王,怎麼回事,不是令公子今日過壽嗎?怎麼現在烏煙瘴氣的。”
“臣也在納悶中呢,正好皇上來了,就幫臣也順道做個主吧,今日我兒週歲生辰,太后、皇后給我兒來慶祝,實屬我葉家榮耀,可沒想到……”
葉楓夾槍帶棒的把太后給數落了一頓,說來說去,就是太后誣賴他,他又添油加醋了一些,反正臺階已經給了,就看這墨軒怎麼做了。
百里墨軒心裡自然清楚大舅子的意思,爲難的皺着眉頭,說:“竟有此事?母后,怎麼回事啊?”
“皇上,你該相信哀家爲人,我以潛心修道……”
“不是說道家人慈悲爲懷嗎?太后剛纔那句話可知,一旦坐實我家王爺的罪,只怕現在我們已經株連九族了吧。”
楊樂文懶得聽她白話,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能折騰多大就多大,正好把他們都收拾收拾,省的麻煩了。
“王妃,賣朕個薄面,今日是處理那個許氏婦人的事情,至於太后……到底是朕的母后,皇后,扶母后回宮休息,這幾日母后也累了,就安心在宮裡陪父皇修身養性吧。”
百里墨軒這話一出,姚閣老倒抽了一口涼氣,畢竟混在官場那麼多年,這點事情他還能猜不到,太后一走,只怕他今日……
太后還想再說什麼,不過叶音竹聰明,來到她面前屈膝行禮,“恭送母后回宮!”
“恭送太后回宮!”
楊樂文帶着衆人也是這麼一句,讓皇太后真的是下不來臺,這就相當於趕人,多有意思的畫面,葉玲瓏在一旁看着,笑得不行。
“你們——哼!”終究還是不知道說什麼,甩袖離開。
葉楓引着百里墨軒回到正廳,將人讓到主位,說:“玲瓏,這姚閣老帶着斷腸草進來,我很納悶,爲何他沒事兒,而許鑰兒卻出事。”
“回父親的話,許婦人這些日子身子弱,自然不比姚閣老,想來姚閣老應該也不知道這個斷腸草,它跟金銀花長得的確很像。”葉玲瓏走上前解釋着。
“逍遙王啊,這個事情就賣朕一個面子,既然郡主都說長得像,或許姚閣老真的不知道吧。”百里墨軒就是來要面子的,這個也讓賣面子,那個也讓,葉楓倒也不鬧,點點頭,說:
“好,就聽皇上的意思,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可有一件不可以,您也知道我這個人的性格,我不喜歡管閒事,可沒辦法,我的王妃好樂於助人,所以我派人去了趟鐵陽城。
在許鑰兒曾經生活的村子裡,帶來了兩個人,您必須要過問一下。”都到了這個時候,正菜該開始了,他沒想到女兒的這招偷龍轉鳳,這麼厲害,竟然把皇太后都給收拾了,相信竹兒回去之後,應該會好過一段日子了。
“哦?逍遙王爺居然出手,那朕豈能坐視不理,宣!”
一句話,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四十上下的歲數,二人跪在地上,說:“草民落霞村裡正許大海\/草民落霞村族長周長福,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姚崎跪在父親身旁,看着那倆人,身子頓時瑟瑟發抖,他沒想到自己派去的殺手,竟然沒有得手,這……
“你們兩位,可認識地上跪着的年輕人?”百里墨軒開口直接問。
“回皇上的話,認識,此人曾在六年前去過我落霞村,就是被許鑰兒這姑娘救得,她的父親懂醫術,是我們村裡的大夫,後來許大夫去世,落霞村的大夫就由鑰兒擔任。
當日,這姚公子受傷,是許鑰兒救得,至於後來……”里正沒有繼續說,不過這就已經足夠了,證明姚崎曾經在落霞村生活過。
“姚崎,你可認?”
“回皇上,臣真的沒有去過落霞村,六年前,臣去過鐵陽城,不過也是替家裡,去那邊給一個除了服的親戚送東西。”
“哦,這樣啊。”百里墨軒倒是沒有難爲他,點點頭算是瞭解,看着地上的姚閣老,那老東西居然也是鬆口氣,葉楓諷刺的笑了一下,拍了兩下手——
姚峰從外面走進來,跪在上地上給皇上等人見禮,姚崎一看他,當下就堆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姚峰會來。
衆人都看見了姚崎的樣子,百里墨軒更是心裡暗爽、十分的開心,問道:
“姚峰,你可認識姚崎?”
“回皇上的話,草民認識,是一個遠房的堂弟。”
“六年前他說去過你那裡,可有此事?”
“回皇上的話,確有此事,那次他是給草民的祖母送東西,後來有一天他說要爬山,草民告知他去處,不想他一走就是半個月,等他回來時,跟草民借了銀子,借據還在這裡。”
姚峰說完,把借據拿出來,雙手呈上,葉楓撇着那個數目,說實話不多,就一百兩銀子,當然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讓姚峰幫忙,去落霞村照顧一個叫許鑰兒的人。
百里墨軒看完那個,微眯着眼睛,問:“既然你這堂弟讓你幫着照顧許鑰兒,那麼跪在地上的,你可認識?”
姚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誠實的搖搖頭,說:“回皇上的話,不認識,姚崎走後的一個月,我去了落霞村,可是沒見到她。”
“哦?爲什麼?”
“回皇上,是草民的事情,那許鑰兒未婚先孕,我這個做族長的沒有辦法,只能把她安置在山裡,她父母早亡,我不能讓孩子浸豬籠,所以……”
族長說完磕頭認錯,一旁的許鑰兒倒是特別的平靜,看着姚崎,虛弱但不失態度的說:
“姚公子,你這話不是前後矛盾嗎,那日在街上,你說不認識我,玉佩丟了,今日在這裡,你先是不承認去落霞村,現在證據全在,你……你……”
“你別激動,有皇上在,你跟孩子會有交代的。”楊樂文到底是心疼她,走過去將人扶起來,安置在方老夫人的身邊。
百里墨軒一臉惱怒的看着姚博賢,呵斥着:“好好地一個生辰宴會,就被你們姚家給攪合了,人家許氏已經不打算在找你們,爲何今日鬧得如此地步。”
姚博賢也是鬱悶啊,來者送賀禮也能遇到這個事兒,帶個荷包,裡面居然是斷腸草,養個小兒子居然也不爭氣,爲今之計只有——
“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老臣的錯,是老臣教子無方,攪了王爺幼子的好日子,老臣該死,可大錯既然已經釀成,老臣……斗膽,請皇上賜婚給吾兒,娶那許氏過門。”
姚崎聽了這話,剛要反駁,腿被掐了一下,也跟着父親一起跪在那裡磕頭,楊樂文看着真切,這父子倆是以退爲進呢。
許鑰兒抱着兒子,親了一口,說:“和瑞,你記住了,日後如果遇到好姑娘,不能給人家幸福的時候,就不要空口說話,男人,要言而有信。”
“是,瑞兒明白!”小傢伙認真的點頭,許鑰兒又抱了下兒子,起身衝着大廳的柱子就撞了過去——
“孃親——”
葉玲瓏離得最近,趕忙出手將人救下,沒有讓其血濺當場,百里墨軒皺着眉頭,冷聲的問:“許氏,你這是何故,爲何尋死?”
“爲何?皇上問的真好,您要是下旨賜婚,您覺得我還有活路嗎?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去拘泥那一時三刻呢。
我們村落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當今皇上沒斷奶,靠着老臣過日子,得過且過,今日姚閣老家這樣,您都要替他們出頭,一碗水端不平,我又能如何。
可憐了我的兒子,今日您就是誅我九族,我也認了,反正就是我們娘倆,我無所謂,我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許鑰兒這席話可是夠狠得,不僅把姚博賢一家推上風口浪尖,更把百里墨軒架在了昏君的位子上,楊樂文心裡這個膽顫心驚啊,葉楓到底想什麼呢?
只聽“砰——”的一聲,桌上的茶杯跳了好幾下,百里墨軒的氣的渾身顫抖,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又看一臉無所謂的許鑰兒,半天沒有說話。
他這一個桌子拍完,屋子裡所有的生物,除了許鑰兒、葉楓,其他人全部跪在地上,說:“皇上息怒——”
百里墨軒指着遠處站着的許鑰兒,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最後大大的嘆口氣,說:“御史言官張大人何在。”
“臣在!”
“記好了朕現在說的話,從今日起,太上皇、太后下達懿旨的權利收回,以後朝堂之事,全憑朕的玉璽爲主,姚閣老教子無方,罰俸半年,閉門思過三個月。
姚博賢之子姚崎,言而無信,妄爲男人,即日起削去官位,永不錄用,發配南疆一年,以觀後效,至於許鑰兒,一個村婦目無規矩,交由逍遙王妃管教三個月。”
“微臣謹記,皇上聖明!”
“皇上聖明!”
就連原本站着的許鑰兒,也跪在地上,說起了那四個字,楊樂文心裡暗爽,終於算是整了一把老匹夫,可她沒想到的是,後來差點栽在他身上。
事情結束之後,衆人全部散去,原來還熱鬧的逍遙王府,頓時又迴歸了平靜,葉玲瓏帶着許鑰兒母子出了正廳,此時裡面就剩下了葉楓夫妻。
楊樂文大大的嘆了口氣,看着摟抱着自己的男人,說:“這事兒算是完滿了嗎?”
“你覺得呢,居然玩偷龍轉鳳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女兒掐了我一把,我差點就把那冒充你的丫頭,扔出去了。”沒人了,葉楓也該秋收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