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盤菜,搖壺酒,天南海北任我走。盤龍大棍挽在手,打遍天下咬人的狗。
朱原離開了“飄香院”,回到了泰安客棧自己的房間,合衣躺在了牀上,腦中消化着長樂公主和他說的話,天下的形勢遠比他想的複雜的多,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當東方破曉之時,朱原已經開始了習慣的練功了,內力走了幾圈大周天之時,丹田好似又開闊了不少,內力被洗髓經清洗的更加精純,內力凝結成氣團,洗髓經練得越高深,氣團凝結的越快越精純。凝結的氣團隨易筋經的運轉存於奇經八脈之中,在需要使用時,直接爆發開來,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雞叫三遍之時,朱原收了功,吃了客棧送來的早點,收拾好行裝,結了店費,飛身上馬,摸了下懷中的一萬兩的交鈔,腦中真有一刻想打馬真奔少林,但這念頭只是一閃,“信義”兩字大過一切,他毫不猶豫地向着真定府奔去。
一路的飛奔,朱原也沒有見到鏢隊的蹤跡,指望到了真定能夠找到永順鏢局衆人,但打聽了四門的守衛都沒有看到有永順字號的鏢車進入。這讓朱原很是不解,是自己跑的太快了,跑到鏢車前面了吧,也有這個可能,於是他也不多想了,找了個真定最大的酒樓,上了二層,找了個臨窗的桌子坐下,點了幾樣解饞的肉菜,要了一壺酒,看着窗外的大街,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街上一陣喧譁,在朱原窗戶的下方,一個老乞丐一隻手裡抓着一個白麪饅頭,一隻手拿着一個破了口的白瓷碗,口中還叼着一個饅頭。身後有四個廚師模樣的人,有的拿着擀麪杖;有的拿着小椅子;有的拿着掃把;在乞丐的身後追了上來,乞丐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大街上,口中還在死命地嚼着饅頭。
衆人追上乞丐,拳腳相加,對着地上的乞丐死命地招呼,口中還不三不四地道:“老不死的臭乞丐,叫你在偷饅頭,打死你。”
乞丐雙手虎抱頭,雙腿閉緊收起有意無意的護住了肚子,拳腳無情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卻無一人上前制止,朱原那見的了這個,氣血上涌,抓起桌上筷桶中的四支竹筷,一抖手向當街正打人的四個廚師模樣人的肩膀射去,四個人同時抱着肩膀哀嚎的倒地。
衆人都在仰頭找筷子是從那飛下來的,朱原慢慢悠悠地走下了酒樓,來到了大街上,看了一眼四個痛的滿地打滾的人,走到了老乞丐的身前,雙手去攙老乞丐,在雙手碰到老乞丐身體之時,一股渾厚的內力把他的雙手震了出去,朱原心裡一驚,這個老乞丐一定是位老前輩,自己出手是草率了。老乞丐也是一陣心驚,他本來是想扮豬吃老虎戲耍一下朱原,並看一下朱原的性情,但當朱原碰到他身體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吸力自朱原的掌心傳來,他身內的內力像泉水一樣涌向朱原的掌心,他不得已只能使出真功夫把朱原的雙手震了出去。
朱原躬身道:“老前輩在上,小可朱原失禮了。”老乞丐哈哈大笑翻身坐起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想吃口熱乎的饅頭都要被人追着打了,慚愧啊!慚愧,讓小輩看笑話了。”
朱原趕緊道:“前輩說笑了,是小可多管閒事了,前輩要是不嫌棄的話,請到樓上喝幾杯可好。”
老乞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懶懶的道:“人老了,身子被捶打了一陣舒服多了,來,來,朱後生,攙老乞丐一下可好呀?”老乞丐破舊的開花袍在地上滾得滿是塵土,油漬麻花的臉上花白的頭髮和鬍子都快擀氈了,烏黑的十指,如鷹爪般的指甲,伸向了朱原。
朱原趕緊停止身內易筋經的運轉,伸手攙起了老乞丐的左臂,身子貼着老乞丐的身子,向樓上走去。老乞丐黑黑的雙腳上拴着破舊的草鞋,邁着蹣跚的步子走向酒樓。朱原一點也沒有看不起,嫌棄老乞丐的意思,像孩子攙着老父親一樣,恭敬的前行,當走到酒樓門口時,他突然想起了那四個他打的人,想去處理一下他們的傷,老乞丐一拉他笑道:“小夥子,你的心太好了,不像咱們江湖之人,放心吧,我的徒子徒孫會處理他們的,你就安心陪我老乞丐喝酒就行了。哈哈。”
兩人上了二樓,朱原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焦溜肥腸、扒雞、乾燒黃河鯉魚,油燜大蝦四個肉菜和一瓶十里香。老乞丐看到了吃的眼睛就直了,快步走到桌邊,放下破白瓷碗,伸手就扯下一個雞大腿放到了嘴裡,一邊大嚼着一邊笑道:“小兄弟見笑了,老乞丐這是餓怕了,快坐快坐,吃呀!”
朱原微笑道:“老輩說笑了,來喝點酒,慢慢吃。”說完朱原恭敬地拿起酒瓶給老乞丐斟了一杯,老乞丐酒倒杯幹,嘴手卻時刻未停,好一陣風捲殘雲,不一會兒桌子上只剩下雞骨頭魚刺了。朱原把酒瓶內最後一杯酒給老乞丐倒上,老乞丐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下來,打了個飽嗝,滿意地揉了揉肚子道:“小兄弟,老叫化子吃飽了,謝謝你賞的飽飯呀,來你也坐下,咱們聊聊吧。”
朱原陪笑道:“老前輩真是說笑了,前輩面前那有小子的坐位呀!”
老乞丐笑着搖搖頭道:“你我江湖中人,不要學那些文人多禮客套,你不坐下就是看不起我老叫花子,不想交我這個朋友呀!老叫化子走了。”說完站起來就要往樓下走。
朱原趕緊攔下老乞丐,攙他重新落坐,自己也在他對面坐下道:“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老乞丐大笑道:“這就對了嗎!不知小兄弟是那裡人呀?來中原有何貴幹呀?”
朱原不加思索地答道:“小子朱原,生在中原,長在蒙古草原,這次初來中原,一是想上少林尋師,二是想遊歷天下長一長見識,不知老前輩是誰呀?怎麼稱呼?”
老乞丐笑道:“老叫花子是丐幫幫主池萬里,江湖上不喜歡老叫花子的都叫我吃萬里,哈哈。不知朱小兄弟師傅是那位,可否相告呀?”
朱原收起笑臉鄭重的道:“家師是少林的悟心大師,不知池幫主可曾聽過。”
池萬里頭點道:“真是名師出高徒呀!老叫花子一生佩服的人不多,只有四人,悟心大師就是其中一人,只是他現在身困少林,不是外人不救他,而是他無心離開少林。達摩祖師在達摩洞壁觀九年,他學問淵博,既爲有部宗匠,又精通大乘兩派宗義,三藏五明,無不博通。但是,他傳授的禪法卻極爲樸實簡練,返璞歸真,又附有《易筋經》與《洗髓經》二經相傳,纔有了現在禪宗的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的大好局面。我等凡夫俗子,身在世俗,不知悟心大師所想,但願九年壁觀後悟心大師也有所悟,能救萬民於水火吧!”說到這池萬里也是感慨萬千。
嘆了口氣池萬里接着道:“朱小兄弟實不相瞞,自從你在張家口一出現我們丐幫就注意到你了,特別是在中都你與玉女宮主會面之後,玉女宮加大了對你的監控,我們也對你更注意了。你的所作所爲都沒有逃過我丐幫的耳目。若論收集天下情報,我丐幫稱第二,沒有那個勢力敢說第一。朱小兄弟的功夫、膽識、氣節都很讓老叫化子欽佩。不知朱小兄弟可有意加入我們丐幫呀?”
池萬里不等朱原說話就接着說道:“天下乞丐是一家,我們抱團取火,把一盤散沙的力量凝聚成拳頭,除暴安良,滅金復宋,還我漢人天下。不知朱小兄弟有意否?”
池萬里見朱原蹙眉搖頭剛要說話,就又接着說道:“我丐幫幫衆遍天下,武功也是獨步天下,老叫化子有四項絕技傲視武林,這第一就是這一身的硬氣功,“天花寶蓋閉氣功”可以和少林的“金剛不壞神功”比肩。這第二就是輕功,老叫花子被狗追怕了這逃跑的功夫自是相當高的。這第三就是“奔雷掌”三十六路奔雷掌氣勢磅礴,聲如奔雷快似閃電。這第四項絕技就是我丐幫鎮幫的絕技“盤龍棒法”。”說着在腰間一按,一條烏黑的木棒已經在他手中,只見一米六長的木棒上盤着一條烏龍活靈活現。池萬里雙手託着盤龍棒臉上沒有了那種嬉笑人生的神氣,鄭重地道:“這個盤龍棒是我丐幫幫主的信物,也是使用“盤龍棒法”必備的武器,不知朱小兄弟對我老叫花子的這四項絕技是否感興趣呀?”
朱原恭敬地道:“小子何德何能使池幫主如此擡愛,小子心中惶恐,池幫主的絕技人人想學,何況我是愛武之人,但小子已經拜過悟心大師並深受悟心大養育栽培之恩,此生無以爲報,池前輩恕小子不能另拜師傅。”
池萬里搖頭嘆息道:“這事老叫花子也不強求,日後再說吧。不知朱小兄弟下步有何安排?”
朱原答道:“小子來真定府是爲了找永順鏢局的吳老鏢頭,只因小子答應爲他們保一支鏢去洛陽,可找了一天也不見他們,不知池幫主知道他們的下落嗎?”
池萬里大笑道:“朱小兄弟太小看我丐幫的勢力了,永順鏢局的吳老鏢頭這一路鏢車及衆人被鬼王宗所截,朱小兄弟不要着急,今天先找個客店休息,明日老叫花子陪你去鬼王宗要人就是了。”
朱原甚是感謝,剛要說幾句客氣的話,突然一箇中年乞丐跑上了酒樓,一眼看到了池萬里,快步跑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池萬里先是一愣兒,然後默默的點了下頭,對朱原抱歉的道:“真是對不起,老叫花子幫中瑣事太多,不能陪朱小兄弟同去鬼王宗了,不過明日我一定派幫中兄弟陪朱小兄弟同去,還請諒解。”說完就帶着來人大步離開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