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爲什麼是你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跟着她,看着她長大成人,看着她愛上墨白,最後傷了自己。”黎若看着對岸說道。“那,爲什麼您不和她相認呢?”宮月痕問道。“呵,”她發出一聲輕笑,“她的記憶裡從來就沒有我這個母親,我突然告訴她我是她的母親,你覺得她會相信嗎?”“是HO。”宮月痕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黎若的眼裡有淚浮動,那個樣子,楚楚可人。“那您又爲什麼不和冷戀薰的父王和好呢?”宮月痕還是要點疑惑。“你一看就是沒受過傷的人,”黎若笑着看向他。“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從來就沒有,一直都沒有。”說完這句,黎若雙腳一點,朝天空飛去。留下宮月痕一個人站在原地思考,那句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迴盪“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從來就沒有,一直都沒有。”,忽然想到冷戀薰和他,他問自己:我真的是愛戀薰嗎?怎麼感覺......好像不是呢?

竹屋內,冷戀薰一邊喝茶,一邊用銀珠監視着殷月的一舉一動,準備等太陽下了山再去找他。她起身走向窗戶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漸漸習慣了站在窗邊看窗外的習慣,心裡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忽然感嘆,人生如戲,而她,一直在這場戲裡,沒有走出來,也不想走出來。她看着天邊被太陽照射的像火一樣的雲朵,心想,哥哥,你是不是也在那雲端之上呢?你有沒有想過薰兒呢?

無聲無息的,冷戀薰身後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是榮相宜。其實她已經在這裡很久了,只是沒有現出形來,她看着冷戀薰的背影,夕陽的光打在少女的臉上,那身影,顯得多麼地悲傷。你是不是一直這樣,安靜地,凝望着那日沉日落,心中最爲摯愛的人的死亡,榮相宜心裡也很不好受,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冷戀薰在想什麼,她當然一眼就能看穿。她走過去,也和她一起看着夕陽,輕聲嘆道:“夕陽雖美,但也很快就會消失,人,也是一樣,可能就在那一瞬間,他就會永遠消失在你的眼前。”“......”冷戀薰沒有說話,她早就察覺榮相宜在這,只是沒有說而已。

“薰兒,對於你哥哥的死,你還是放不下嗎?”榮相宜偏過頭來問她。

“......”冷戀薰又一次選擇了沉默。

“戀薰,不要不說話,你想想,我們都多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地說過話了,每次找你,你要麼是在部署,要麼是在和臣子討論,再要麼,就是出征,你說說,我們都多久沒見過了?”榮相宜淡淡地說。自從冷戀薰接任妖王之後,他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好不容易見一次,她卻那麼沉悶。

“相宜,我很迷茫,”冷戀薰還是看着窗外,緩緩開口平靜地說,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是比起以往的冰冷,還是好很多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他已經知道了我最深處的秘密,而且父王也說過,哥哥的魂魄很有可能在殷月身上,就算父王不說,我也知道。”

“那你想怎麼辦?”榮相宜問道。

“不知道,”冷戀薰低下頭,殘餘的陽光把她的頭髮染成了血一般的紅,“只要抽出哥哥的靈魂,再放入軀體,哥哥就可以復活,但是,如果那樣做的話,殷月必死無疑。”

“所以你就在這兩個人中間猶豫不決?”榮相宜笑着問道,“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呢,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以前,你肯定二話不說就把你哥哥的魂魄抽出來。”

冷戀薰點點頭,輕若遊絲地嘆了口氣:“對啊,我唯一顧慮的就是,若是抽出哥哥的魂魄,很可能只是一個不完全的魂魄,畢竟哥哥和殷月的靈魂早已融合,怕是會兩敗俱傷啊!”她擡頭看着天空,太陽已經落下剩下一點點陽光照耀着天邊的殘雲,紫色的眸子裡滿是猶豫不決。

“要不這樣,你今天晚上等他們吃完晚飯之後去殷家大宅找他們,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來幫你。”榮相宜笑着說道,卻在心裡想:你個冷戀薰,明明就是捨不得,還裝作不在乎,只是關心冷天逸的魂魄的完整,哼╭(╯^╰)╮,一點也不直接。

冷戀薰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往桌子走去,手一揮,桌上就已經出現了各種山珍海味,香氣四溢,榮相宜也跑過去,端起碗就開吃。而她對面的冷戀薰卻吃的無比優雅,心事重重,眸子裡是從未見過的猶豫和不安。

當天夜晚,冷戀薰和榮相宜隱身到了殷家大宅,聽到大堂裡一陣摔東西的聲音。

“我不娶她,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意見,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爲什麼你們要插手進來?”殷月大吼着,語氣裡都是滿滿的怒氣。

“婚姻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這樣做都是爲你好!”殷父也難得動了怒,柺杖敲得咚咚直響。“對啊,兒子,爹孃都是爲了你好,你娶了她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有什麼不可以呢?”殷母柔聲勸道,一邊說一邊拍着殷父的背,好讓他順過氣來。

“爲我好爲我好,你們哪次決定我的事不是說爲我好的?爲我好就應該考慮我的心情,我不愛她,那我爲什麼要娶她?我甚至認都不認識她,娶她幹嘛?就只是爲了家業?”殷月難得冷笑。他早就看不過這種戲碼,沒有愛的兩個人被所謂的婚姻捆綁在一起,那麼,那樣的婚姻還叫婚姻嗎,那只是一個沉重的枷鎖罷了。照理來說,婚姻是美好的,是兩個相愛的人結合的一種方式,既然沒有愛,那又何必在一起,弄得兩個人都很累。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你娶她也不是什麼壞事,又何必斤斤計較呢?”殷父順過氣說。殷母在一旁給他倒茶,沒說一句話。

“慢慢培養?笑話,既然是爲了家業,那你也可以娶她做小妾啊,”殷月不由得譏諷道,“還有我告訴你,我的心早已被另一個人偷走了,不可能再裝下另一個人,你們好自爲之,哼!”說完,拂袖就走。

“孽畜,孽畜啊,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把他撿回來,真是孽畜!”殷父又用柺杖重重的敲着地面,臉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就像一個瀕死之人。殷母在一旁邊給他順氣邊勸道:“你也真是,兒子不願娶就由他去,他都這麼大了,你也不能再逼着他,好了好了,彆氣了!”

冷戀薰和榮相宜顯出形來,互相看了一眼,往殷月的房間走去。

她們往房間裡微微施了一點法術,使得殷月順利的暈了過去,她們又用法術讓他躺到榻上。

冷戀薰看着榻上的人,眼裡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捨與猶豫。“薰兒,我們必須儘快動手,若是被別人發現就不好了。”榮相宜在一旁拿出鎖魂壺提醒她。“那你就把所有人都迷暈好了。”冷戀薰毫無感情的吐出這句話。一想到殷月馬上就會變成一個魂魄殘缺不全的人,她的心不知爲何很疼、很酸澀,就像被人緊緊揪着一樣。

榮相宜點點頭,走到花園裡,開始施法。

冷戀薰蹲在榻旁邊,看着殷月的臉龐,就想要刻在心裡一樣。今晚過後,她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下來,或許可以,但是永遠會昏迷不醒。

“薰兒,都好了,”榮相宜走到她身邊說,“你如果捨不得的話......”“我沒有捨不得!開始吧!”冷戀薰掩住心裡的情緒,恢復了往常的冰冷。

她們開始施法。冷戀薰眼瞳突然驟縮,爲什麼,這種感覺那麼熟悉。

突然,鎖魂壺炸裂開來。“我去,這什麼鬼東西?”榮相宜一瞬間震驚了,這鎖魂壺是由上古仙人所鑄,融入了大量的靈魂力量,還設下了層層封印,從來沒有失敗過,爲什麼,用在這卻炸裂了。

冷戀薰冷冷地看着榻上的殷月,爲什麼,哥哥的靈魂力量沒有這麼強大,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冷戀薰想走上前去看個清楚卻被一股極其純淨的氣息攔住,冷戀薰皺眉,殷月只是一個凡人,爲什麼會有這麼純淨的氣息,關鍵是,這股氣息那麼......熟悉。

忽然,殷月的周圍泛起點點星光。冷戀薰心中一怔,彷彿猜到了什麼,劃過一絲疼痛。

“薰兒,是你嗎?”一道聲音傳來,冷戀薰彷彿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倒在她身後的榮相宜的懷裡,嘴裡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是你......”冷戀薰的眼眶泛紅,爲什麼會這樣,儘管自己一開始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當它真真正正地發生在她的面前時,她還是接受不了。

忽然,那些星光匯聚成一個人象,緩緩朝冷戀薰走來,一身白衣,還是像以前一樣。冷戀薰緩緩開口:“墨白,爲什麼......爲什麼是你......”她閉上眼,兩行清淚流下。

他走過來,想要撫摸她的臉龐,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孔,哪怕他被註生娘娘強行和冷天逸一起轉世,他還是忘不了她,五百年前他把她傷的徹徹底底,讓她心灰意冷,但是,又有誰懂他的傷痛,有誰能夠知道,當他做那些事的時候,他的心痛,不比她的痛要少。

“滾!”榮相宜沉聲說道,“墨白,你給她的傷害已經夠了,真的夠了!”榮相宜看不下去了,五百年前的事她目睹了全過程,她看着冷戀薰頹廢,看着她沮喪,卻什麼都不能做,那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所以,她不會再讓墨白傷到冷戀薰分毫。她剛想說什麼,只見冷戀薰睜開眼,冷冷地問道:“爲什麼會是你?”

墨白沒有回答,冷戀薰輕笑一聲,那笑聲裡,有悲傷,有心痛,有憎恨,有無奈,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她揚起一抹鄙夷的笑,“墨白,曾經,你,愛過我嗎?”她不知道爲什麼事到如今還要問他這個問題,或許只是想要知道爲什麼吧,又或許只是想要知道她付出的到底值不值得吧。

“沒有。”墨白毫無感情的說。“哈哈哈......”冷戀薰突然站直,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榮相宜一臉心疼的望着她,那笑聲裡,有着一股濃濃的、化不開的悲傷,還有不可言喻的心痛,但更多的還是令人窒息的絕望。榮相宜聽見這笑聲,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啊,明明他們曾經那麼相愛,究竟是爲什麼會走到這樣一步啊,爲什麼墨白要背叛她啊,爲什麼!!!

突然,冷戀薰雙眼一瞪,墨白的靈魂頓時消散,重新回到了殷月的身體裡。榮相宜接住冷戀薰那下墜的身體,“薰兒啊薰兒,你這又是何苦呢?”她也忍不住落淚。

“既然結束了,就不要再糾纏了。”冷戀薰強忍住心痛,緩緩閉上眼,“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再看見他了。”如果註定要孤單的,就不該出現值得貪婪的溫暖。如果註定要失去的,又何必要擁有曾經的快樂。

就這樣,冷戀薰帶着滿心傷痛回到了妖界。她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她,只是,她經常看着外面的天空,在那個時候,她的眼裡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悲傷,會讓人忍不住心疼,這悲傷,帶着一份不可言喻的心痛和絕望。

(下章預告:黎若終於忍不住現身,於是,冷戀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抹冷笑,彷彿把她的心冰凍了起來,從此,她消失在所有人眼中,無聲無息。敬請期待下一章:離去)

五月碎碎念:就這麼開始了虐心模式,八月一號之後可能就不會更了,大家諒解一下哈,明年等我中考完我一定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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