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講到秀西子柳塵煙忽的淚如雨下,緩緩道出來一段往事。
“哥哥,我與公子蘇綰的爹孃這三年來,都賺了不少錢。本想着回來看看你。可哪裡曉得離均川村還有不到十里地時,有座山叫做黑水山。不知怎的,那裡出了一夥子強盜山賊。奪了我們的車,搶了我們的錢,最後連我們也劫上山去,說是做個苦力。多虧這位困蛟龍孫宏大哥拔刀相助,幾鞭打死了兩三個山賊,才救得我與蘇綰下山。可我的父母卻還是被截到了山上,生死不明……”
柳塵煙邊哭邊將事情經過緩緩道來。
万俟過有些意外地問道:“你們可知那黑水山的情況?”
那個紫臉漢子困蛟龍孫宏發話了:“俺知道,那鳥黑水山能有七八百號強賊,爲首的大寨主叫做靛臉虎馬越,經常在這周圍打家劫舍,是這一方禍害。”
万俟過突然笑道:“若是馬越寨主,我想我賢弟賢妹爹孃便不打緊兒了。”
孫宏不解問:“怎個就不打緊了?”
万俟過解釋道,他曾經救濟過那個靛臉虎馬越。後來他當了寨主,也與我說過,不會侵擾均川村的百姓。我現在就起身,去他那黑水山,讓他放了人,歸還財物便是。
蘇綰與柳塵煙大喜道:“若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病徐公万俟過站了起來,正準備走,卻聽後面有人說叫:“我覺得不妥!”
衆人都將目光集中到那人身上,卻見是名秀美的女子。
病徐公見了,忙對衆人介紹道:“這姑娘叫林鈺如,是來此地遊玩的,有着一身好功夫呢!”又看向林兒道:“林姑娘,你剛纔爲何說不妥?”
林兒答道:“俗話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只是曾經救濟過他,他也答應不侵擾你的村子。但如果你跟他要人要錢,難保他不會翻臉不認人。”
万俟過聽了,施禮道:“多謝姑娘好言相勸,不過這個險值得我冒,不然二弟三妹的爹孃性命休矣!”
林兒見万俟過執意要去,也不再說些什麼。
万俟過收拾點包袱,去了那黑水山。這一去便沒回來,衆人整整等了一天,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由得都擔起心來。
卻說万俟過獨自行了十里,登上了黑水山,來到了那山寨。讓看門的嘍囉進去通報,不久便出來幾人,爲首的是個藍臉漢子,滿臉都是橫肉。剃了個光頭,背後揹着一條棍。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靛臉虎馬越。
只見那馬越拱手道:“請問哥哥一向可好,今日來訪,小弟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病徐公万俟過還了禮,與他一起進了寨門。
馬越又問道:“不知今日是哪陣香風把哥哥吹來?”
万俟過一抱拳道:“馬越賢弟,哥哥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之有,快快將來。”
万俟過就將來意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卻不料那馬越沉下來了臉,又驀然恢復了原來的麪皮道:“哥哥一路上有些顛簸,不如先吃一頓飯再談?”
万俟過點了點頭。
酒桌上,那馬越舉起酒杯,皮笑肉不笑的敬了万俟過一杯酒。万俟過一仰脖喝了個精光,只覺得身子發沉,眼冒金光,剛想說些什麼,卻仰面栽倒,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早已經被五花大綁,綁在了山寨的石牢之中的柱子上,左右一看,還有四個老人也在那裡,正是二弟三妹的爹孃。万俟過心想道:着死禿子,虧我當初救濟過你,今日卻把弄些藥酒來蒙翻我。心中不免的難過起來。又見四位老人在身旁,也放心下來。
突然卻覺得不對勁,再借助石牢裡微弱的燭光仔細一看那四位老人,卻見他們脖頸處齊刷刷都被劃開了道口子。
万俟過不由得義憤填膺,兩眼瞪得通紅。身子奮力掙扎着,卻無濟於事,繩子綁得實在太緊。
他又看向牢門外,只有幾名山賊把守着。他奮力吼着:“讓你們大寨主來見我!見我!我對他有恩,爲什麼恩將仇報!”
管監獄的黃頭目聽到了,開了門鎖,走上前去給了万俟過兩個震天響的嘴巴子。又用手抓住他的下巴道:“你再膽敢嗶嗶一句,小心爺爺揍死你。”
万俟過牙咬得嘎嘣響,死命的盯着那黃頭目。卻聽外面忽的傳來一聲大笑,進來一人。
黃頭目見了,忙跪倒在地道:“見過大寨主!”
“不必多禮,請起。”馬越叫起來了黃頭目後,一臉獰笑地看着万俟過,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道:“我爲什麼恩將仇報?你的恩不就是那麼幾十兩白銀,算個屁呀。而且我不是也向來不侵擾你的村子嗎。你卻恬不知恥地跑到我這裡來要人要錢?沒門。老子告訴你,人我早都殺了,就在你腳下。錢爺爺也收下了。至於你嘛,就跟那幾個老乞婆老乞頭一樣,回頭剁吧剁吧包包子吧。”
万俟過大罵不止,哪還有昔日文雅書生的面目?那馬越卻哈哈大笑,揹着手走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万俟過仍被綁在柱子上,頭垂着,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山寨外巡邏的嘍囉打更的聲音。又覺着似乎掉到了地上。他忙一睜眼,卻見吊着自己的雙臂早已被齊刷刷砍斷。又見面前站着一人,手提雙刀,穿着夜行衣,黑紗罩面。
“林姑娘!”万俟過有些吃驚道。
“噓!”
万俟過也覺着自己剛纔過於驚訝,聲音略大,便放低聲音道:“你怎麼過來了?”
林兒邊給他解繩子便說道:“你這麼久不回來,衆人都不放心。我就與困蛟龍孫宏趕來了。他現在在山寨外,等着接應我們。石牢外的嘍囉早已被我幹翻了。我們一會悄悄出去,別驚動巡邏哨兵。”
万俟過抖掉了繩子,整了下衣服。與林兒往牢房外走去。邊走他還不忘一再向林兒道謝。但林兒只是讓他先謹慎些。
走出牢房後,病徐公万俟過借燭光一看。見地上躺着六七人,都被一刀剁下來腦袋,切口處那叫一個整齊。万俟過雖然沒殺過人,卻也見過不少死人,但見了眼前場景,也不由得吸了口涼氣,暗暗咋舌,就連看林兒的目光也變得震驚起來——他原本一位林兒只是雲遊江湖的一位會武功的女孩子,可是見她殺人如此乾淨利落,他不由得看不透林兒這個人了。
林兒從黃頭目屍體旁拾起一把鋼刀交給了万俟過:“你的寶劍在家裡,你拿着它,防身用。”
万俟過道了聲謝,接過寶劍,與林兒出了石牢。沒想到,前腳剛一出石牢,就聽見有人大叫:“不好了!有人闖進石牢了!”
兩人都大驚失色,朝聲音看去。
欲知二人能否逃出黑水山,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