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假日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而今古內高校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學生們陸陸續續的進入校內,開始新的一學期。
鈴聲響起,一年二班的學生們正襟危坐,一分鐘過去了,老師沒來;五分鐘過去了,老師還沒有來。
安靜的教室開始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得很清晰。
快十分鐘了,老師還是......呃,來了。
已經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班導島田先生對着身後的轉學生無奈的笑笑,隨後走進教室,拍手示意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這裡來。
"同學們,歡迎你們回到學校!那麼,你們肯定在想,爲什麼我這個一向守時的老師怎麼會遲到呢?如果我說,我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你們信麼?"
衆人一陣噓聲,以此表示自己內心的極度不信任。
"好吧,其實我自己也不信,畢竟我不是卡卡西,哪兒有那麼多時間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呢。"
"言歸正傳啊,今天咱們班來了位新同學。"
底下立刻傳來各種猜測,比如是男生還是女生,再比如,男生問漂不漂亮啊,女生則關心帥不帥啊,這樣的話題。
"咳咳,好啦,同學們,你們不要有了新戰友就無視我這個大活人好吧,是男是女,等人進來了,你們不就知道了。這位同學比較靦腆,你們可別露出如狼似虎的表情好不好?"
"嗨-----"
島田示意一直站在門口的轉學生進來,白色的在陽光夏有些透明的襯衫,黑色的校服西褲,金燦燦的髮絲微微有些凌亂卻不會讓人覺得失禮,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但衆人直接將其歸類爲羞射。
"大家好,我是夏目貴志,希望以後多多指教。"
"呃......夏目同學這就是說完了麼?"島田有些冒汗的問道,雖然說知道對方性格比較內向,但是這麼中規中矩的簡單介紹方式,他還是忍不住黑線,或許是見到脫線的自我介紹太多了,他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
"咳,好吧,那夏目同學,你......"看了看班上還餘留的空位,島田道,"就坐靠窗的倒數第二個位子好了。"
"那麼,我們今天就繼續上課吧,請把書翻到第四十五頁,夏目同學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請記錄下來,下課後可以來問我,當然,也可以詢問班上的同學們,大家都是很願意幫助你的,你們說,是不是啊?"最後的語調上揚,拉得老長。
衆人很配合的應着是~
被班上活躍的氣氛所致,夏目貴志也忍不住多了分期待,然而更多的,還是不安與惶恐。
不安什麼,惶恐什麼。
夏目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起,而且,即使說了,也會被當成怪物,當成說謊的騙子吧。
小時候還分不清人類和那應該被稱作是妖怪的生物,但是又總是傻傻的去強調那個他人看不見的妖怪就在那裡,還會被突然出現的妖怪嚇得亂跑,做一些在常人眼裡異常怪異的行爲。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衆人眼中的騙子,愛說謊的壞蛋。
因爲父母雙亡,他輾轉於親戚之間,不是沒有遇到過真心待他的人家,只是他那因妖怪而反常的行爲並不是誰都能忍受得了的,他被人類所討厭,也被妖怪們排斥着。
習慣了孤身一人,他還能期待麼?
是可以的吧。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裡,"我回來了。"帶着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期待,夏目輕聲道。
"啊,貴志,歡迎回來!滋還沒有回來,貴志你先去樓上吧,等我做好飯再叫你!"藤原塔子抽空從廚房出來,看着夏目溫和的笑着道。
"嗯,那我先上去了!"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夏目打了聲招呼就上樓了。
回到房間,夏目放鬆的躺在木質地板上,即使膝蓋上的傷隱隱作痛,也掩蓋不住心底的幸福感,抿脣,夏目不想讓自己笑出來,但是金色的雙眸中卻閃着熒熒光澤,顧盼生輝。
他是可以期待的吧,雖然來到這個祖母的家鄉後,沒有一天不被妖怪騷擾,但是每次見到溫和的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他都覺得自己萬分的幸運。
他們是第一個主動來收留自己的人,和那些雖然收養了自己但始終不是出自真心的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纔要更加的努力不給他們帶去麻煩,能夠看見妖怪的事,總是被妖怪騷擾的事,絕對,絕對不可以讓他們知道!
那樣溫柔的人,肯定擔心自己,也許還會影響到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
絕對不可以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貴志啊,在學校感覺怎麼樣?班上的同學還好麼?"飯桌上,塔子關心的詢問,雖然貴志是自願過來和他們生活的,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貴志不怎麼愛說話,到目前爲止,她都沒見到有什麼同學來找他玩兒的,更沒聽貴志說過他在學校的事情,所以現在,她才忍不住問出口。
夾着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不着痕跡的繼續,夏目點點頭,"感覺很好,大家都很不錯,對我也很好,很照顧我,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不要擔心。"
"嗯嗯,這樣就好,要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們,知道嗎?"
"是,謝謝塔子阿姨!"
"噗嗤"塔子無奈卻又寵溺的遙遙頭,"貴志還是這麼客氣,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不是麼?關心自己的孩子是應該的啊,貴志不需要和我們這麼客氣,難道說,貴志並沒有接受我們麼?"說到最後,塔子還傷心的低下頭做抹淚狀。
夏目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慌亂的舞動着雙臂,有些語無倫次的笨拙安慰。
藤原滋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看見貴志這個樣子感覺很不錯,但他還是出面阻止了塔子幼稚的行爲,解了夏目的圍,"好啦,塔子,不要再騙貴志了,也就他吃你這套。"
夏目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滋和塔子,然後就看到他原以爲在傷心的塔子滿臉笑意的擡起頭來,呃,不好意思的搓搓鼻子,但還是忍不住跟着笑出聲,從來,從來沒有這樣和家人相處過,但是心裡的幸福感,卻是滿滿的,彷彿就快溢出來一般。
即使在學校並沒有什麼交好的朋友,但是和以前相比,現在的生活就已經是奢望了,所以並沒有什麼不滿。
其實,一開始大家對他真的很不錯,只是因爲他那些在他們眼裡莫名奇妙的行爲,才讓他們漸漸遠離,誰愛和一個總是無緣無故發瘋似的亂竄的人在一起呢。再加上他的又不會說話,會被疏遠也是正常的。
只是,還是會有些失落,他似乎開始變得不滿足了,夏目告訴自己,這樣是不可以的,想想以前的生活,現在真的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不可以要求太多。
轉眼就進入了十月金秋,雖然天氣還是依然的炎熱,樹葉也沒有泛黃。
夏目照例一下學就走上小道,不是不願意走大路,只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妖怪跑出來,他不想讓太多的人看到他的不同,雖然不介意大家疏遠,但是他依然不希望大家用看怪物一般的表情看着他。
然而,今天這隻妖怪似乎更加的執着,更加的強大。奔跑的速度太快,讓夏目有些氣悶,心跳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急速的喘着氣,恍神之間被低矮的灌木叢絆倒。
"夏目,你,在做什麼啊?"
有些熟悉的聲音,夏目擡起因爲跌到而埋下去的頭,心裡有些忐忑,但面上依舊淡淡的笑了笑,無所謂的站起身拍拍沾上泥土的校褲,"啊,沒什麼,對了,請問這附近有神社麼?"
這片地區他還沒怎麼來過,並不清楚神社在哪兒,順着如果他沒記錯,應該叫北本的同學的指示,夏目道了聲謝就跑開了,他已經感覺到了,那隻對他窮追不捨的妖怪就在附近了。
北本和西村對視半晌,都看出了對方眼底的疑惑,"說起來,夏目都轉學來這麼久了,我們都還沒怎麼跟他說過話呢。"
西村認同的點點頭,"感覺好像很難接近的樣子,據說他總是做一些奇怪的行爲,剛纔的,也算吧?"
突然颳起一陣陰冷的強風,北本和西村忍不住閉上雙眼,樹葉被刮的沙沙作響,西村略長的頭髮也被吹得凌亂不堪。
"喂,別動。"北本說着,伸手將西村的頭髮整理好,柔軟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兩人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西村的頭髮這麼軟,摸上去很舒服呢,想着,北本最後又使勁的揉了揉。
"喂,北本,你搞什麼啊?整理好了還揉他幹嘛?你小子當我是小孩子啊,不知道男人的頭是不能亂摸的麼?你得讓我揉回來!"說着,西村就要去揉北本的頭。
可惜,北本動作比較快,在西村的伸手之前,上身微微後仰,仗着自己比西村高上不少,簡單的就躲了過去,西村氣地直跳腳,身高一直是他心頭的痛啊!
而兩人方纔談到的讓人覺得不好接近的夏目這時已經看到了神社的大門,然而就在夏目一時放鬆的時候,一個重擊,便被那隻頭髮披散,獨眼的妖怪一手按在了大樹上,內臟輕顫,就在即將快被壓成肉餅的時候,突然被另一隻較小的妖怪制止了。
夏目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後來的那隻妖怪說先拔了他的舌頭,以免他念出正捏着自己的那隻妖怪的名字。
夏目氣地肺都快炸了,一腳踹開正要伸手拔舌的妖怪,三步並作兩步跑進神社裡,呼--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擺脫了!
還好這個地方雖然妖怪很多,但是相應的,神社也比城市裡多的多,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不怎麼做纔好。
那隻妖怪口中的女人,那個叫玲子的女人是誰呢?還有什麼念出名字,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嘆口氣,感覺休息的吹多了,夏目從草地上站起來,回去完了,塔子阿姨又該擔心了!
小心的感受着周圍,卻忘了看自己前面的路,霎時,又被絆倒了,揉揉受虐的膝蓋,夏目回頭,一根已經斷成兩半的粗大的麻繩。
身後突然傳來濃重的妖氣,夾帶着低沉的仿若感嘆的聲音,"結界,終於打開了!"
着急的想要將斷開麻繩連在一起,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打結兒,夏目只聽得身後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被打破了,又有什麼出現了!
僵硬的回頭,卻發現,只有一隻招財貓坐在那間小屋裡,如果是妖怪的話,也太搞笑了吧!
這樣想着,夏目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下一刻,他就被一隻巨大的看上去威風凌凌的(斑:不用看我也是威風凌凌的~!)不知什麼妖怪按在了地上,只聽的對方惡狠狠的道,"夏目玲子!你還有臉來見我?找死是不是?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雖說見了面當不認識,然而經過這些時日的封印,斑心底的戾氣少了些,卻也掩蓋不了他因背叛而有了芥蒂的心,本以爲會是什麼人不小心幫他破了結界(事實上卻是如此,所以斑是真相了麼?!),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夏目玲子那個女人!
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女人後悔了?但是那又怎樣,如果什麼事情都可以用後悔來說事兒,那他能不能後悔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