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無邊的原野之上,一隊黑壓壓的人馬鋪天蓋地的碾壓而來,將小半個十里平原徹底的覆蓋,聲勢如虹。
十萬魔族下魔山!
四大宗派之人,無不勃然變色,面對如此之多的魔族大軍,任何人的心裡都有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之前就連數萬的魔族都將他們逼的寸步難進,步步爲營,現在幾乎翻了數倍,那等人頭,便是看得人頭皮發麻,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即便是程峰,在面對這等浩然大軍之時,臉上也再難以保持原有的穩重。
浩浩蕩蕩的魔族大軍,聲勢震天,在如此之多的魔軍面前,任何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實力決定一切,憑藉着四大宗派現在已經不足七百的人手,即便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也是於事無補,螞蟻多了咬死象,現在他們終於有了這樣的覺悟。
“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魔族大軍?”
“是啊,看樣子他們是想跟我們來一次大的,決戰似乎就要到了,他們做出如此之大的陣仗,無疑是在告訴我們,他們即將要開始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決戰。”
“魔族的大軍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如同蝗蟲一樣源源不絕,根本就難以將他們徹底的絕殺。”
“照這樣下去,這一次的戰鬥,恐怕就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十萬大軍,那可是魔族的十萬大軍啊,而我們只有區區七百餘人,怎麼抗衡呢?”
程峰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在他的身邊依舊是雲杉,劍嘯天以及宣德真人,身後圍攏着八十多位築靈期的高手,一時間,嘈雜的話語聲不絕於耳,程峰立於羣山之巔,放眼望去,魔族的這等陣勢,着實是有些恐怖。
“不出一個月,在這樣下去,我們四大宗派,離北域失守又能有幾日?”
程峰冷笑着說道,臉上帶着一絲自嘲之色,身爲北域塞外化仙宗兼四大宗派的最高指揮者,程峰的無奈與悲哀可想而知,而且,作爲一個領導者,失敗就意味着消亡,失敗就意味着徹底的離開北域,而不久的將來,整個北域塞外就會逐漸的被魔族大軍所蠶食,到了那個時候,不僅僅只是北域邊疆這一塊,魔族的野心,誰都知道,大陸之上他們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侵略擴張。
雲杉幾人的臉上也都是極其的難看,劍嘯天更是一臉的苦澀,這種境況,誰都看得出來,或許這一場戰鬥下來,四大宗派能省下五百人,就已經算是蒼天有眼了,照這樣的事態,又何愁不被攻破?何愁不被取代呢?
劍嘯天雖然狂,但卻不是一個不通情理之人他只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身爲劍仙宗執事長老的面子,一個活了上百歲還多的老傢伙,居然要去聽一個乳臭未乾的埋頭小子指手畫腳,任誰都夠甘心?況且劍修都有着一股寧折不彎的傲骨,誰又願意屈居人下!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比自己預想的還要糟糕。
劍嘯天也想過徹底的放手一搏,但是這個代價卻讓他有些難以承受,雖然看上去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不過對於宗門之內的弟子,劍嘯天卻是不準有絲毫的閃失,當然在那風雲莫測的戰場之上,自然是另當別論了。讓這羣不足築靈期的弟子去當誘餌,一旦失敗,那麼結果就可能是全軍覆滅,這個結果是他所承受不了的,即便真的成功,這個代價,他也不願意付出。
誰都明白天下沒有免費午餐,不過想要爲這個道理的實踐付出代價,卻讓更多的人望而卻步。宣德真人的中庸,也讓劍嘯天更加的堅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不過今天看到那十萬魔族大軍,劍嘯天的心卻是徹底的涼透了,這十萬大軍,四大宗派的弟子,又能攔住多少?反過來說,他們又有多少人會被人手刃。
事情的發展都是兩面性的,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劍嘯天是絕對不會去冒險的,況且那個化仙宗的小子居然也是親口承認自己沒有把握,這讓他如何相信,那所謂的成功?
“嘯天,你說,面對着這魔族的十萬大軍,我們能堅持多久?”程峰淡淡的笑道,眉色陰冷,令人發顫。
劍嘯天心神一震,臉色也是爲之一僵,咬着牙,望着那不斷靠近的魔軍,那荒野之上捲起的漫天塵土,艱難地說道:
“或許一個月,或許兩個月,我不知道。”
“或許,你不願意相信,連半個月我們都未必能夠堅持得住吧?而且,你認爲這一次十萬大軍過後,再下一次,他們的魔軍,會比這一次少嗎?”雲杉輕聲細語的說道,不過眼神之中的悲哀與憫然,卻是極爲的清晰。
劍嘯天呼吸一窒,臉色極爲的難看,甚至有些僵硬。
“等待我們的,結局只有一個,死路一條。”程峰面無表情的說道。
劍嘯天心底一沉,百多年來,他第一次有種走投無路,絕處難逢生的挫敗感,面對着一代代的劍仙宗弟子,面對着這一片無比熟悉的北域疆土,失敗就意味着淪陷。
他的心理終於有了一絲明悟,程峰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這樣下去,結局的快慢,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而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兩個月,他是他們的最大期限,原本他們以爲還能夠漸漸的維持着,雖然未必能有多少勝仗可打,但是至少不至於被打擊的體無完膚,最終敗退,到那個時候被逐出北域塞外的人,就不是魔族大軍,而是他們。
退,也是死;進,也是死。何不以退爲進,背水一戰?現在的情況時態不允許他們有着過多的想法,想一想這麼多年來,埋骨在北域塞外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那些人,哪個不是宗派之中數一數二的天才人物?到最後卻也都是隻能化作一撮黃土,揮灑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之上,巍峨的羣山之間,留下的,除了對北域塞外的堅定與執着,又剩下什麼呢?畢竟,人已遠去。
劍嘯天神色朦朧,他似乎看到了他當年剛剛來到北域塞外的那一幕,戰場依舊,戰局依舊,除了戰爭與殺伐,他們的人生,一無所有,而如今,又剩下幾人?放眼望去,除了程峰,雲杉,宣德,哪怕是自己的宗派之中,也沒幾個人懂得自己的孤獨與守望吧?他不是沒有魄力,而是這股魄力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過沉重了。
成則一飛沖天,徹底的北域魔兵打敗,甚至將他們逐出塞外;敗則一敗塗地,北域塞外徹底的失守。
人生能有幾回搏?何不對酒當歌,乘風破浪,做那豪氣干雲,縱使身死兩茫茫,不後悔,不思量。
“劍仙宗弟子何在?有誰願與我殺出魔軍八千里,提顱而戰,放手一搏?”
劍嘯天怒吼一聲,就連程峰也是爲之一愣,旋即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容。
“我等自當誓死追隨,雖死無憾!”齊刷刷的聲音,聽起來頗有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壯志正酬。
“好,既然如此,我便背水一戰,放手一搏。程峰,這一次,我便將劍仙宗弟子的命運交託在你的手上,若是那個化仙宗的弟子真若是失敗了,別怪我劍嘯天翻臉不認人。”
劍嘯天做出了做後的交代,總算是決定放棄了自己的堅持,不管怎樣放手一搏還有希望,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卻只能是坐以待斃而已。
“一旦戰局開啓,便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能安排得了生死?你這麼說,倒是有些胡攪蠻纏的味道了。”
雲杉頗爲不屑的說道。
“我不管,那些弟子,可都是我劍仙宗的精英天才,真若是背水一戰,徹底的斷送了他們的性命,即便取得勝利,我又有何顏面回劍仙宗去見諸位長老跟宗主?”
劍嘯天沉聲道。
程峰也是眉頭一皺,但是此時此刻,卻是沒什麼比這個消息更加振奮人心了。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劍嘯天道。
“通知楊辰,立刻來雲澗巔見我。”程峰沉聲喝道。
片刻過後,楊辰便是來到了山巔,看着那些個個氣勢雄渾的築靈期高手,自己的實力,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楊辰,今日,我們便將所有的人手全都交由你來支配,成功與否,必定要盡全力,要以大局爲重,儘量保存四大宗派弟子的有生力量。”程峰雙眼冰冷嚴肅的盯着楊辰說道。
“弟子自當謹慎對待,全力以赴。”楊辰低首拱手說道。
“成功則好,失敗的話,你知道後果的,這麼多的性命全都拿捏在你一個人的手上,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令四大宗派的弟子有着性命之虞,就算是我,也絕不饒你。”
劍嘯天看着楊辰,沉聲說道,他真的不認爲這個青年,有能力幫他們擊敗數百年來都束手無策的魔族大軍,但是現在說句難聽的話,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楊辰臉色一冷,低聲道:
“劍執事這是在威脅我嗎?戰還未戰,便將我定罪,未免有些太過草率了吧。我楊辰雖然年紀尚輕,但卻絕非無的放矢,至少我絕對不會拿着自己宗門的師兄弟如兒戲。”
“哼哼,如此變好,希望你能過關斬將,將魔軍打敗。”劍嘯天冷哼着說道。
“劍嘯天你個老東西,如此不顧身份的跟一個玄孫輩的弟子針鋒相對,真虧你還是劍仙宗的執事長老。你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將魔軍打敗啊?至少人家少年有志,就算是給你四大宗派的總權,你難道就有信心將魔族敗退?”
雲杉冷笑連連,她對劍嘯天倒是頗不感冒。
劍嘯天老臉一紅,也是不再出言。
楊辰沉聲說道:
“首先,我要四件巔峰靈器以及九九八十一件普通的靈器,我想對於四位執事而言,應該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