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老的城池,滿街包裹着獸皮的行人,聲音大的如雷鳴,一語不合,便拳腳相加。
人羣之中還夾雜着許多稀奇古怪的物種,看起來是妖族,甚至還有魔族,那個飄來飄去的彷彿煙一般的傢伙是什麼?
好像是一個鬼魂,咦,那邊還有一個
他們在於什麼?買雞蛋?不對,是在買一種不知名的野獸的卵,還在那裡計價還價。
畫面一轉,似乎是目光從窗口轉回了屋中。
這個穿着一身古怪官服的人是誰?
好像是自己吧
不對,不是我,是相柳洪
比起外面街市上行走的那些大漢小漢們,相柳洪的身材算是矮小了,甚至連一些女子都比不上,而且不像他們那般的肌肉虯結,而是枯瘦的緊,矮小枯瘦,便是對於相柳洪最貼切的形容詞。
“想我相柳洪乃堂堂相柳氏嫡傳三子,卻因爲外貌身形而被如此的冷遇,實在是欺人太甚,族中一幫小人,難道真的以爲將我排擠出去,便能夠少了一個競爭之人嗎?笑話”
畫面又是一閃,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一片陰暗的沼澤,相柳洪在沼澤之中緩緩前行,彷彿在尋找什麼,沼澤之中漫天的七彩瘴氣對他並沒有大的影響,不過,他似乎對於瘴氣之中時不時冒出來的一點點幽青色的火焰十分的忌憚,總是會遠遠的躲開。
“只要我在陰火澤通過家族試煉,就擁有了繼承氏族的資格,看到時候還有誰會看不起我”
艱難的在陰火澤中行走,相柳洪彷彿在尋找生命的意義。
畫面又是一轉,變成了一處陰暗潮溼的地下室,相柳洪的面前是一方古老的石璧,石璧之上刻着一個古怪的符文,這個符文鐵鈞卻是認得,正是相柳洪的胸口上刻畫的符文,看到這個符文,相柳洪十分的興奮,竟然想都不想,便拿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割開了自己胸口的皮肉,將那個符文刻在了身上。
血沿着刻畫出來的符線慢慢的流淌出來,相柳洪絲毫不覺,只是專心一致的在身上刻畫着細密的符文,當符文完全成形之後,他方纔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將胸前的血擦淨。
妖異的符文在胸口浮現,隨着他的巫力輕輕的一催,頓時,周圍的金土之氣彷彿受到了什麼感召一般,瘋狂的朝着他胸口的符文涌了過去。
要知道,這可是大夏王朝,是真正的洪荒之世,比起封神之時的天地元氣還要濃烈,還要原始,驟然之間這些金土元氣彷彿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涌入相柳洪的體內,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聚集於符文之中,相柳洪還有些意識不到,但是這些元氣經過符文的轉變之後,開始以符文爲中心,如水流一般開始侵蝕起相柳洪的身體時,相柳洪的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
如烈火炙身一般的痛楚開始以符文爲中心向四周蔓延,初始之時只是巴掌大小的一塊,到了三息之後,就已經擴展到了半個身體,又過了幾息時間,全身都被這種痛楚覆蓋起來,金土元氣經過符文的轉化,融在一處,在相柳洪的感覺之中變成了一個個細微無比卻又真實存在的尖銳砂類,狠狠的摩擦着他的皮膚,一次一次的,毫不留情,一絲絲的血液從他的皮膚表面溢了出來,血液流盡,露出了血肉,僅僅是第一次的摩擦,他的皮膚便已經被消磨掉了,不過相柳洪有着相柳家的血脈,雖然長的不咋的,但是巫家的血脈賦予了他無比強大的身體恢復力,皮膚被磨掉的同時,又開始重新生長,然後重新被金土之氣磨掉,再重新生長,再重新磨掉,如此反覆大約有三十餘次,已經意識迷糊,欲死欲仙的相柳洪終於感覺到了符文吸收的金土之力和他的皮膚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將他的皮膚狠狠的強化着,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強化還會更加深入到他的身體深處,當然,這需要極大的痛苦和漫長的時間,但即使如此,已經被強化的皮膚已經讓他受益匪淺了。
畫面,嘎然而止
石齋秘室之中,鐵鈞陡然之間睜開了眼睛,身體已經不知何時趴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渾身已經被一層細密的汗珠所覆蓋,靈魂深處還隱隱的作痛,那種把渾身的皮肉放在砂粒中摩擦的感覺實在是讓他無法忍受,甚至差一點就失禁了。
“這他媽真是虧大了”
趴在地面上呼呼的喘着粗氣,鐵鈞生出了一種將要崩潰的衝動,剛纔看到的畫面,都是相柳洪的記憶,不過,僅僅只是一些記憶的片段罷了,這些記憶保存在相柳洪的靈光之中,僅僅只是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而已,在他識海的所有靈光之中,也只有這麼一丁點的記憶片段,但是哪怕僅僅只是這一點,也足夠讓鐵鈞去慢慢的解讀了。
通過這一丁點的片段記憶,鐵鈞看到了傳說中的大夏王朝的一角,可因爲是記憶的片段,他所得到的也僅僅是看到的畫面那一段時間的記憶,對於相柳洪的過去未來一無所知。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他就一點收穫都沒有,事實上,他的收穫極大,至少知道了相柳洪胸前符文和那死寂空間巫族老者手腕上符文的用法。
也談不上用法,這種符文可以賦予修煉者一種強大的神通,比如說相柳洪,在胸口紋上這種符文之後,經巫力一催,便能夠吸收周圍的金土兩種元氣,通過符文,將金土兩行的元氣轉化成一種特殊的元氣,這種元氣可以大大的強化肉體的堅韌程度,首先是從皮膚,然後是筋骨,最後是血肉,很顯然,相柳洪已經強化到了筋骨,卻並沒有強化到血肉,所以,經過了十八萬年,不對,不是十八萬年,而是二十多萬年,因爲在相柳洪的記憶中曾經顯示過一個人的名字,天帝孔甲,這廝是生活在天帝孔甲統治時期,而天帝孔甲之後,大夏王朝雖然已經日漸衰落,卻還延續了五六萬年,十八萬年再加上五六萬年,便是二十多萬年,這個符文使得相柳洪的皮膚和筋骨二十餘萬年不朽,儘管其中有他所埋葬的地形的原因,可是其對於身體的強化程度也是讓人咋舌的。
不過,鐵鈞也清楚的緊,自己現在根本就不能和相柳柔一樣將這個符文刻在胸前,那樣做的結果只有一個,被符文轉化而成的元氣生生的磨死,磨的骨銷肉爛,再無一絲的生機,自己的身體強度,根本就無法承受這種巫人才能夠承受的命符。
是的,命符
這種符被稱爲命符,是巫人一種極爲強大的手段,命符的作用多種多樣,刻印在身體之上,便立刻起作用,相柳洪的這個命符可以最大程度的強化他的身體,而有些命符則可以⊥巫人直接擁有操縱天地元氣的能力,有些則可以提升速度,有些可以提升攻擊力,有些可以⊥巫人以肉身破開空間,等等等等,命符的能力有許多,但是想要刻畫命符,就需要有一個最基本的條件,那便是承載力
肉身的強度僅僅只是承載力的一個方面罷了,除了肉身的能力之外,還有神魂的承載能力,因爲一些強大的命符,對神魂的力量也會產生極大的壓力,對於巫人而言,實力在很大一部分都是建立在命符之上的,這些命符刻劃完畢之後,還有一個好處,便是不需要去刻意的修煉它,比如說相柳洪這個命符,刻在胸前,便能夠自主的吸收金土之氣,最大限度的強化軀體,而不需要他去修煉,再去想辦法強化符文等等。
命符並不是隨意刻劃的,每一個人的特點不同,能夠刻畫的符文也不能,所以,在大夏王朝,許多巫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適合自己的命符,同樣,命符也不是能夠無限制的刻畫在身上的,人的身體對於命符的承載位是有限的,一共只有九個,眉心、胸口、丹田、四肢、後背和頸部,每一個承載位都對應着不同性質的命符,不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能夠承載一個命符便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情了,想要多承載一個,身體的負擔便會重上許多,如果運氣不好,命符相剋的話,那死的可就更慘了。
明白了這一切之後,鐵鈞對於命符的美好幻想終於可以休矣
他現在知道兩個命符,並且知道其中一個命符的功用,不過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無法承載這一個命符,而另外一個命符則是他在寂滅的巫族空間那們老人的手上看出來的,他還記得,只是可惜,他也不敢在自己的手上把這個命符刻印下來,天曉得這個命符代表什麼,萬一把自己玩死,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說到底,最後有用的還是落到這殭屍的身上,呵呵,一個有着命符的殭屍,未來的成長空間,應該比普通的殭屍要強大的多吧”鐵鈞心中暗笑着,拿出了一個養屍袋,將相柳洪的屍體裝入袋中,這才施施然的從密室之中走了出來。
晚霞鎮是丹霞山所轄的五鎮之一,一個頗爲繁華的所在。
石齋位於晚霞鎮的東南面,除了臨街的店面之外,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密室就位於院子的假山之中,看到這個院子這般的設計,鐵鈞也不由失笑,看來這靈界中人也不能免俗啊,要知道,在人間,八成的土財主都會把自己的家的密室建在自家院中的假山之下面,就如同眼前的這個一樣。
石齋的生意很好,他所煉製出來的印石類法寶基本上是煉製出來一個就會賣出去一個,有些人買一個還覺得不過癮,兩個三個的一起買,甚至有財大氣粗的傢伙一口氣買四五個的,搞的鐵鈞還以爲他們回去要開店呢。
修士對於法寶的追求總是無窮無盡的,當鐵鈞出現在石齋的時候,石齋之中已經是人滿爲患了,不是爲了石齋中的法寶,因爲石齋中的法寶已經賣完了,大家都是衝着店門口那名“代加工印石類法寶”這句話來的,做爲一名丹霞山的執事,即使是內門弟子也不可能有足夠多的材料來製作印石類法寶,所以,鐵鈞只是代加工而已,你把合適的材料拿來,我幫你加工,收取數額不菲的煉寶費用,同時還能提升煉製法寶的熟練程度,何樂而不爲呢?而且鐵鈞還有一個規定,那就是好的材料總是能夠得到相當的優先度,而差一點的材料,比如說青壓石之類的,根本就不需要鐵鈞開口,石齋的掌櫃就會直接讓來人將東西拿回去,留個聯繫的玉符,等待通知,而這個通知總是久久不來。
今天這裡這麼熱鬧,便是因爲有一個久久等不來通知,所以跑來鬧事的,鐵鈞也是因爲在後院聽到了石齋中的爭吵纔會來到店面前面。
“你們什麼狗屁黑店,老子的青壓石怎麼了,憑什麼不能煉製?”
氣急的聲音很是高昂,顯示出對方十分的激動,不僅僅激動,氣焰也十分囂張,才幾句話的工夫,便將修爲僅有一流層次的掌櫃掀翻了出去,同時還將石齋的櫃子也掀翻了,周圍修士無論是認得的,還是不認得的,全都很自覺的向四周散去,留下了一處空場了,擠在外圍看熱鬧。
“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我的青壓石煉製出來,我就不走了,你們石齋也別想再開門做生意了。”
“閣下好大的口氣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鐵鈞剛剛從後面掀簾出來,聽了這話不禁微微的一挑眉頭。
“你是何人?”說話的人一昂頭,掃了鐵鈞一眼,似乎認出了鐵鈞的身份,神色微微一動,“原來是鐵執事啊,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鐵鈞沒有答他,只是皺着眉看了四周一眼,上前一步將掌櫃從地上扶起來,這才掃了那人一眼,“你的生意我不做。”
“你說什麼?”說話之人乃修爲已經到了先天凝法境,一聽這話,眼睛猛的一下子瞪了起來,彷彿銅鈴一般,“你再說一遍。”
“你打傷了我的掌櫃,掀了我的店面,這枚青壓石便留在這裡算是賠償,現在你可以走了。”鐵鈞輕描淡寫的道,伸手便去抓那青壓石。
“小子,你真是找死”一看鐵鈞竟然真的伸手去抓自己的青壓石,男子頓時毛了,因爲鐵鈞很明顯不把他放在眼中,如果修爲比他高,他也認了,可這小子的修爲比他低許多,只是憑着一點煉器的手藝才能夠在丹霞山上混了一個執事的位置罷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竟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還要奪取自己的東西,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看到鐵鈞抓向青壓石,他的目光也是一冷,一刀寒光猛的斬向鐵鈞的手腕,“小子,這是你自找的”
“哼,誰自找不自在還兩說呢”
面對斬來的寒光,鐵鈞不退反進,手掌一翻,一指向那寒光點去。
一聲輕響,犀利的寒光竟然被彈的一蕩,上揚了一下,一刀劈了個空,而鐵鈞也藉着這一剎那,將那青壓石收回了自己的儲物袋。
“好指力”
店中也不泛先天煉氣士,看的分明,這鐵鈞純粹以指力蕩起了對方的長刀,讓對方吃了個小虧,讓先天凝法境的修士吃虧並不是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可是聯繫到鐵鈞的修爲,僅僅是超一流,連先天養氣境都沒有達到,僅憑一指之力便逼退了先天凝法境的修士,這就值得深思了,在叫好之後,周圍的人一個個的又向後退了幾步,有幾個修爲淺的甚至退到了門外。
用屁股想也知道,那大漢在鐵鈞手下吃了這麼一個大虧,絕不會放過鐵鈞的,接下來恐怕便要大打出手了,修爲實力不夠的,不早點退出來的話,會遭到池魚之殃,靈界的修行者,一個個的都精的跟猴兒似乎的,又怎麼會自陷於險地呢?
男子一刀被鐵鈞所擋,劈了個空,十分的意外,再看鐵鈞那一副悠哉的模樣,登時大怒,“狂妄的小子,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是凝法境的先天修士,雖然只是一個散修,但是對丹霞山這樣的小門派卻是並沒有太多的顧忌,殺了丹霞山的執事,投入到丹霞山敵對的門派中便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丹霞山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敵人
在衆人面前被一個比自己低了一個大境界的小子落了面子,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任何一名修士都會以血來洗刷自己剛纔遭到的恥辱。
長刀再一次揚聲,這一次,他動用了八萬的力量,渾身的法力激揚,一頭巨熊的虛影在他的身前成形。
“巨熊裂山刀”
巨熊的虛影剛一出現,周圍便有人叫了起來,之前不知道這傢伙的身份,不過這頭招牌的巨熊虛影一出現,明眼人便看了出來。
“是熊魄道人”
熊魄道人四字一出,圍觀的圈子再一次擴大了兩倍,可見這道人的兇名極盛。
“可惜了,丹霞山的這個執事完了,懂得煉器,也算是一個人才,可惜啊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想,不過接下來,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鐵鈞竟然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熊魄道人一刀落下,又斬了個空,不過強橫無比的力量轟擊在地面之上,整個地面都隨之顫抖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巨響,半個店面也都飛了出去。
這下子動靜可就大了,立刻便驚動了丹霞山在晚霞鎮留守的人員。
“何方高人,現身丹霞山,還望一見”
清越的聲音一瞬間傳遍了整個晚霞鎮。
丹霞山只是一個小門派,雖然在自家的地盤之上,卻也不敢將話說的太死,這番問話,卻是讓雙方都有一個迴旋的餘地。
熊魄道人的面色登時難看起來,竟然也不去尋找鐵鈞的蹤跡,大喝一聲,身形暴起,直往鎮外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