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秦淮也是在這個時候幫腔道:“對啊,好侄女。我們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也是得知我大哥遭遇強人,所以認爲他已經不在人世,所以纔對你孃親說大哥已經身死。不過現在好了,現在好了!大哥還活着!還活着!哈哈哈,好侄女,你的爹爹回來啦!”
秦無月揹着雙手,看着女兒的眼神,見她的瞳孔中還飽含着怨懟之後,纔再次搖搖頭,繼續說道:“五年之後,這夥歹人的末日終於來了。朝廷派了一組仙人部隊,前來將這夥歹人一網打盡。他們看爹爹不像是個歹人的模樣,因此也是將爹爹給救了出來。”
秦月思抽了一下鼻子:“既然、既然你被救出來了,爲什麼都不告訴娘?也不告訴我?!”
對此,秦無月再次嘆了口氣,說道:“唉……雖然爹爹逃脫虎口,但是身在歹人賊窟之時,卻是身不由己。那些歹人爲了防止我逃跑,刻意抓來一些無辜百姓,讓爹爹立下投名狀……爹爹身不由己,雖然得救,但這些血債總要清算,牢獄之災,總也是逃不掉的。”
秦無月說的悲切,看着自己的爹爹現在這幅身心憔悴的模樣,秦月思的鼻子抽的更厲害了。她揉了揉鼻子,眼睛紅紅的,卻是強忍着,不肯表示出來。
“好不容易,你爹爹因爲是身不由己,雖然肩負強人罪名,但終究本心非惡。在關押了大約十四年之後,也就是三年前,爹爹終於遇到大赦天下,從牢籠內得以重見天日。”
秦月思一抹眼睛。依然憤憤不平地說道:“既然……既然你出獄了,爲什麼不回來?”
秦無月又嘆了口氣,說道:“並非爹爹不想,只是從牢籠中出來之後,爹爹卻不知道爲什麼強行應徵入伍。進了軍營。然後,每隔七日就要服用一些藥物,說是爲了要對抗敵人,不準爹爹離開,也不準書寫任何書信。如此一待,恰恰就是兩年……“
一旁的慕容明蘭點點頭。說道:“三年前,剛剛好是‘斷水計劃’開始實行的時候。許多國家都將囚犯從牢中放出,用來充當先頭部隊。師妹,你的爹爹應該也是如此才能被放出來的吧?”
甜彩蝶依偎在慕容明蘭的肩上,有些後怕地說道:“大師兄。斷水計劃很殘忍呢。那些凡人幾乎沒有經過任何仙法訓練就上戰場。死亡率可以說是十之*。二師姐,你的爹爹能夠倖存,真的是天可憐見啊。”
不用甜彩蝶說,秦月思當然也知道不容易。她抹了抹鼻子,看着秦無月。只不過現在的眼神已經顯得溫和很多了。陶寨德看她的念力中的攻擊性似乎已經下降很多,也是放鬆了一點。
秦無月繼續說下去:“那個叫做‘斷水計劃’嗎?我什麼都不懂……那個時候只知道和許多人一起吃一起住,然後一起行軍。一年前,我正和我的部隊一起行動的時候。我們好像遭到了襲擊。一些巨人……應該就是那些魔族吧?他們攻擊了我們的部隊。”
“那個時候,我壓根就沒有想過應該怎麼戰鬥。說來慚愧……在女兒奮勇對抗魔族而深入魔國之地英勇奮戰的時候,做爹爹的。唯一能夠做到的卻就只有轉頭逃跑……”
秦無月捂着自己的腦袋,轉過頭去,顯得很是羞愧。
看着自己的父親,秦月思低下頭想了想後,終於開口道:“那不怪你……即便是我們仙人面對那些對手的時候,也會被嚇得發抖。更何況你們。”
秦無月回過頭來。依然顯得有些羞愧:“爹爹和許許多多的人一起逃跑,有些人摔倒了。有些人突然間就消失了。爹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一個勁地跑。最後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四周全都變得安靜下來之後,爹爹才重新爬出來。之後,爹爹開始往京城的方向走。可是到了京城之後,爹爹才知道,我們的吞雷國,竟然已經被魔人給滅了……”
秦月思哼了一聲:“關押了你十四年,最後還把你送上戰場送死,你還真會爲這個國家被毀滅而傷心啊?怎麼沒看你爲我們母女傷心過?”
秦無月十分溫和地笑了笑,說道:“我很擔心你們母女啊,所以,在京城被毀,吞雷國被滅之後,我立刻就想到回村找你們。幸而,我們的村子沒有遭到那些魔人的打擊,我也是在那裡找到了我弟弟,弟媳和可可。從他們的嘴裡我才知道,原來戰爭已經結束了,而且結束了戰爭的人中,竟然有我的女兒一份功勞。我……我這個做爹的……真的是太慚愧……也太……以你爲榮了額……”
秦無月撩起袖子,擦拭着眼角,轉過頭去,似乎不想讓女兒看到父親丟臉的一面。
後面的張氏再次走上來,溫和地說道:“是啊,月思。你爹爹一聽到你在廣寒城之後,就立刻要來找你。這不,我們夫婦倆也是立刻將你的爹爹送了過來。一路上吃喝全都是我們供應的,你應該知道了吧?我們對你爹爹可是真的很好啊!對你也是,我們畢竟都是親戚嘛,對吧?”
雖然,秦月思非常痛恨自己的父親。
正是眼前這個人,讓自己在過去的二十二年裡面從來都沒有享受過什麼叫做父愛。打從出生之後,看到別人有爹疼愛,可以纏着爹爹撒嬌的時候,她就問母親自己的爹爹在哪裡。可是每次問,都只能得到母親淚流滿面的答覆。
再加上正是由於沒有了爹爹,所以她童年的生活纔會過的如此的悽慘。整個人生的前半生幾乎都是生活在親戚的嘲諷與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之中。這讓她能夠去愛自己那個拋棄了自己和孃親,然後渺無音訊的父親?
但是,看看現在,看看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懦弱書生。
沒錯,他看起來的確是懦弱,的確是個渣渣。他不是仙人,即便是被餵食了那麼久的渾天散,也只不過是一個有些念力的凡人而已,恐怕念體都沒有覺醒。
這二十二年來,他並沒有在享樂。
自己的爹爹,這個懦弱的書生,先後被歹徒強行扣押,訴後又被投入大牢,最後還被填充進炮灰分派到前線。
對於這樣一個懦弱而又受盡苦難的人,即便是有再多的委屈,現在也是一時間煙消雲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