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師兄,那小子剛剛被呼延家的長子送上船。”
雍陽城郊的一座小莊子裡,一個黑衣男子俯身向赤崖稟報。赤崖慢慢在房間裡踱步,他來雍陽已經有段時日,但懼與趙無極及其清風山弟子居住在城中,不敢露面,只能寄身於此,心中說不出的鬱悶。揮手讓報信的人出去,過了片刻,“師妹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
呵~呵~
一串輕靈的笑聲在空中響起,“赤崖師兄的神識越來越靈了,小妹剛到就被你發現。”聲音未落,一道風姿楚楚的身影出現在大廳之中。
赤崖瞅着對方的身影,眼神中掠過一絲灼熱,但想到這楚楚乃師孃的得意弟子,不敢造次,“楚師妹見笑了!若不是剛剛接到山上的千里傳信,說你要來,我時刻留心着,也發現不了師妹你。”
那身影掩面輕笑,芙蓉秀面透着說不出的妖嬈,“赤崖師兄客氣!”兩人假模假樣地寒暄了幾句,赤崖轉到正題,“師妹下山的時候,師孃和師傅有何指教?”
外人不知,但在望月峰,大家都清楚,不論藍無傷在外面如何威風凜凜,回家卻是有些怕老婆,尤其是納了數十婢、妾之後,在其妻面前更是時刻小心。因此,望月峰的家,大半是其正妻赫連婉蓉做主。弟子們私下稱呼,很多時候都把師孃放在師傅前。
“我師傅與藍師叔對那小子並不感興趣,他們眼下只想拿住清玄,得到天罡正氣。”楚楚臉色一肅,“所以,對付那小子,是我們這些當弟子的義務。”
“可是……趙老匹……有趙掌門在此,我們如何敢動手?”赤崖有些着急,把趙無極出手擋住佛門中人向李默尋仇的事詳細說給了楚楚聽。楚楚聽後卻並沒有上心,只是冷冷一笑,“趙無極這不過是想利用那小子給我們望月峰製造點難題,小家子氣!待師傅的皓月無極神功修到九轉寒月的境界,就是他乖乖讓出紫陽宗掌門之位的時候。”
“那我們呢?是不是耐心等等?”
“師兄既然說了,那就等吧!看看天台宗那幫禿驢下一步會是個什麼動靜再說。”楚楚輕輕打了個哈欠,笑盈盈地往椅子上一靠,“師兄,我一路不停地趕來,可是累得夠戧!”
赤崖心領神會,急忙上前替楚楚輕輕捏起了背,手慢慢地變得越來越不規矩。楚楚似乎習慣了,妖媚的雙目中透出一絲慾望……
“呸!連着兩天都看到一對狗男女,晦氣!”
一條人影悄悄地從屋外的一顆樹上消失,下一瞬間,出現碼頭不遠處。
“要不要去和他說一聲?”
包德自言自語,他受秦家兩女之託,若是知道有人要對付李墨而不告知,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這麼巴巴地跑去,昨夜走得灰溜溜的,面子着實放不下。
“嘿!”
衣袂風從身後飄過,包德猛地一回身,看到赤崖站在顆樹下,手裡拿着把長長的摺扇,那樣子看起來……着實地淫蕩!
就在包德一轉身之際,楚楚已經抄到了他的後面,堵住他前往碼頭的路。
“你們想幹什麼?”包德有些緊張,他數十年埋頭躲在秘境中修煉,很少和正規修士打架,否則也不會以金丹期的修爲,卻怎麼也治不住李墨。
“這位先生,夜裡到處亂逛,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要長針眼的!”楚楚巧笑倩兮,包德卻感覺看到條美麗的毒蛇在吐信,全身毛骨悚然,艾艾地辯解道:“我路過,看到那也是無心之舉。”
“是嗎?那……先生哪位?是何門派?將來若是有
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出去,我們也好有個找處不是?”
楚楚宛然輕笑,包德心裡一鬆,“我是智雲山包德包雲長。”
“哦……包先生……”楚楚把聲音拉得挺長,突然出手,一條紅綾如毒蛇吐信,直奔包德的面門。包德大驚,閃身飛到空中,招出日月乾坤刀,在身前旋成一道巨大靈輪……
“砰!轟……”
兩人別看看楚楚一副弱不禁風的嬌樣,但功力居然在包德之上,一根紅綾,靈力運行變化莫測。包德左招右架,手忙腳亂,一個照面,就完全處於下風,自知不敵,轉身欲走,卻被赤崖封住去路……
兩人交手一個回合,重新回到地面。包德想起李墨的招數,落地就鑽入土中。楚楚總喜歡保持一副軒軒弱質的模樣,這土遁未免有些讓人噁心,猛地一瞪赤崖,“還傻楞着幹啥?快去把這隻死耗子抓出來。”
赤崖歷來喜歡擺出副風流倜儻的樣子,這土遁他也很不喜歡,臉色一苦,咬牙祭出自己的本命飛劍,一口丹氣噴在這一尺多長的小劍上,小劍瞬間有了靈性,一頭扎進土中,快如閃電,瞬間就追上包德。
包德在土中閃躲騰挪,招架了幾下,那柄日月乾坤刀吃不住赤崖本命飛劍的威力,頓時斷成兩截。包德大駭,不得不從地裡冒出,還沒站穩看清方向,一條紅綾漫天飛舞着,當頭罩下,形成一股巨大旋風,風如利刃,將包德的護身靈力層層削去。包德猛地大喝一聲,全身冒出一股金光,靈力驟然飆出,護罩陡然擴大了一圈,險險擋住楚楚一擊,不過身上數處開口,隱隱見血……
赤崖趁機手捏劍訣,手指一彈,本命小劍直刺包德的眉心。楚楚的紅綾宛若漫天飛舞的彩霞,蹤跡飄忽難覓,待敵不注意,又會突然出擊。
包德臉色黑紅,一邊後退,一邊急速揮舞雙臂,一個接一個的、形如銅鏡的混元靈力圈飛出,節節擋住楚楚的紅綾與赤崖的本命飛劍。
楚楚與赤崖絲毫不給包德喘息的機會,左右夾攻,逐一擊破包德的混元靈力圈,將包德逼到一個死角……
就在兩人即將將包德置之死地的時候,一聲清脆的低嘯在樹林中響起,跟着楚楚的紅綾就像被人抽一鞭的蛇,唰地一下軟成一團,而赤崖的本命飛劍被一支在夜色中依舊明亮如雪的長劍死死抵住,不得寸進……
“不知何方高人?紫陽宗望月峰楚楚,在此有禮!”
楚楚見包德身前突然出現一個蒙面女子,全身籠在一襲黑袍之下,黑袍無風自動,一股充沛浩大的靈力在那人身邊繚繞,手上長劍輕輕一動,噌地一聲,赤崖的本命飛劍被擊飛到半空,心中頓時一驚,臉上泛出優雅的笑容。
“東崑崙什麼時候也變得喜歡以多欺少了?”
那女子的聲音清冷,配着她身邊颯颯繚繞的靈力和手中那柄雪亮的長劍,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
蜀山御劍術!赤崖心痛地召回自己的本命飛劍,卻見劍尖上出現了一個米粒般大小的缺口,頓時心痛如刀絞,卻知道對方修爲遠在自己之上,就是和楚楚兩人聯手,也未見得能佔到便宜,心中萌生退意,打了個哈哈,“我們東崑崙如何行事,不用蜀山弟子來管!告辭!”
瞅着楚楚和赤崖兩人閃身飛走,那女子手腕一抖,收了劍,回身瞅了眼包德,“道友乃散修,修成金丹殊爲不易,以後可要小心些!紫陽宗望月峰的人,出名的睚眥必報。”
“我也不想……”包德正想解釋一下原因,沒想到那女子根本不感興趣,身影一閃,芳蹤渺渺
。
包德有些莫名其妙,抓自己的腦袋,仔細想想,得!還是去找李墨算了,至少他身邊有幫女子,能佈下強陣,對付那對狗男女不成問題。
“赤崖師兄,你知道那女子是誰?”
回到小村,楚楚臉上的笑容很是甜美。赤崖卻是心驚,這楚楚的脾氣他很清楚,翻臉快過翻書,越是笑得甜,翻臉就越快,急忙解釋:“師妹這幾年在山中苦修,不知道蜀山現在出了一個名頭極盛的女弟子,叫慕容玲軒,是蜀山掌門許長青的關門弟子。”
“你說剛纔那個就是她?”
“雖然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能孤身面對我們兩人而不落下風的蜀山年輕女弟子,師妹你能說出幾個?”
楚楚不置可否,轉身走進臥室,赤崖有些拿不準她現在的心理,不知該不該跟進去。雙修一道,東西崑崙都不禁止,戒律中只說明不得淫亂無道,但這大而非的四個字,又能說明什麼?他與楚楚之間,到底是雙修,還是淫亂,誰又能說得清?
李墨正在修行,包德如此狼狽地來到舟上,讓他微微有些吃驚。包德一邊往肚子裡灌水,一邊把前因後果說了個大概。李墨原本蹙起的眉頭反而散開,放鬆身體,側躺在案几之後,閉目養神。
“你小子就不擔心?”包德有些不忿,險死還生之後前來報信,事主居然絲毫表示都沒有,真是過分!
“擔心?不!”李墨睜開眼睛,“我和望月峰本就是仇家,人家想對付我,我也想收拾他們,正常!至於那幫和尚,嘿!有什麼招數,接着就是,怕他作甚?人這一生,總是要有仇人的!沒有仇人,哪顯得出朋友的好?”
包德愣了愣,發現這話還真是有理!豎起大拇指,“大氣!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還有股子大氣!俺不如你。”
林月聽他這麼說,心裡突然生出些許好感,吩咐門下給大家做宵夜,併爲包德準備了一間客房。
“嘖嘖!”
包德沒見過這種外面看起來不算很大,但內裡空間卻是異常空闊的船,尤其是進了自己的房,發現房間居然不比一層的大廳小多少,更是嘖嘖稱奇,“哦!俺知道了,你小子嫌貧愛富,秦家小娘子雖然送你的東西不能和這比,但也是一番心意。”
林月臉頓時一冷,剛剛生出的一絲好感蕩然無蹤,狠狠地瞅了包德一眼。包德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那個,急忙躲進房內。
“這土包子整日裡提起什麼秦家兩位小娘,就是送茶之人是吧?”
進了李墨的房間,林月毫不客氣地往踏上一坐,拿過李墨的秘山藏珍,開始泡茶,心中的疑問,終是沒有忍住。
“是!”李墨顯得很沉靜,想起秦家兩女,眼睛裡升起一層迷離。
林月心中好生不舒服,想想又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個十來歲的男孩,用得着這麼在意麼?就算是想利用他,但他眼下可利用的價值卻實在是不高,還會惹來禍端,已經有老成持重的侍婢隱隱告誡過自己,但她卻不知道爲什麼,總是不肯放棄,難道自己真的對這麼個小子產生了情意,不!怎麼可能?這,她絕對不肯承認。
李墨見林月泡起茶,沒有想走的意思,練功看來暫時沒指望,拿出琴,練起指法。這船上到處都繪有法陣,倒不用擔心聲音會打擾其他人。
“往後,你想做什麼?”林月倒了一杯茶,放在琴旁。
李墨隨手掃出一竄跳動的音符,拿起茶杯,放在嘴邊,腦子裡掠過一個問題:是啊,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