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真的是殫精竭慮了,不光如此,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在和沈鳳書下棋,後期是自己的師祖加上自己兩個人和沈鳳書對弈。
就這,還是被殺的一敗塗地。
此刻的張師簡直是欲哭無淚啊!也就是他還不知道師祖已經因爲一局棋傷神吐血,否則還不知道會怎麼哭呢!
早知道這樣,之前沈鳳書詢問是不是能過棋關的時候就應該點頭啊!
現在回頭想想,那個時候分明是沈公子尊老敬老,所以提前給了張師一個大大的臺階讓他下,他完全可以點頭讓沈鳳書過關,兩人的前半局棋也還能成就一段佳話。
可惜,張師有了私心,火力全開的沈鳳書再沒有留手,就變成了現在的狀況。
同樣是圍棋上的一段佳話,而且可能是超級經典的史詩級的棋局,張師卻已經從主角變成了那個丟臉的陪襯。
這局棋是註定會載入圍棋史冊的,而張師不自量力刁難沈鳳書的名聲和形象也會隨着這盤棋的棋譜名揚天下,永傳後世。
不光如此,除了張師之外,琅嬛書院恐怕也會成爲另一個最大的陪襯。
旁的不說,在棋院外面各種風言風語冷嘲熱諷的那些跳樑小醜,絕對也會成爲以後人們說起這盤棋的時候最佳的佐酒小菜,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
武管家和幾個護衛此刻就在欣賞着外面那些人前前後後精彩的臉色變化,那種精湛的變臉絕技,真叫一個賞心悅目啊!心情簡直大好。
那些人越是垂頭喪氣如喪考妣沒面目見人,武管家心裡就越是舒坦,心曠神怡啊!叫你們小覷我家少爺,該!
要不是知道這裡還是書院的地盤,自己一行離家兩千裡外不太好過於囂張,武管家都想要仰天大笑了。不過這樣也好,看着他們難受自己就舒服。
“前輩承讓,晚輩僥倖!”張師既然已經認輸,沈鳳書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起身施禮:“多謝前輩指教,晚輩告辭!”
施禮之後,轉身就走,院子裡衆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沈鳳書就已經走到了門口。
“武叔,東西準備好了沒有,我們馬上起身!”一轉過照壁沈鳳書就大叫起來:“再不走來不及了!”
“是,少爺!”武管家答應一聲,幾個人立刻護着沈鳳書直奔之前住的客棧。出來闖關的時候就定好的事情,這邊闖關,客棧裡的護衛收拾東西,結束之後馬上就走,最多也就是耽擱一局棋的功夫。只是誰也沒料到,這局棋整整下了大半天,沈鳳
書也有點着急了。
棋院裡的人總算是明白過來沈鳳書是要做什麼了,包括張師在內,直接瞪大了眼睛。沈鳳書這小子要做什麼?闖過了棋關,這就是要走了?
再不走來不及了?怎麼?琅嬛書院是什麼龍潭虎穴,多呆一會就會死嗎?另外,走是什麼意思?去哪裡?
其他人還好,可其中兩個人直接臉色就變了。
要是沈鳳書一開始就走,也就是在這裡留下一個罵名,紈絝子弟,走就走了。可現在他是下棋贏了張師,這會要走?離開琅嬛書院回家?
過了一關再走,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贏棋過關的人,誰還敢說沈鳳書是裝病拖延?不看門外那些一唱一和的人現在臉都腫了嗎?但問題是,過了一關,第二關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走,這讓琅嬛書院該如何自處?這事情傳出去,全天下的修士該如何看待琅嬛書院?堂堂書院爲難一個凡人小後生,以後
書院子弟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都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決不能讓沈鳳書就這麼走了,要走可以,闖了第二關失敗了再走!
沈鳳書一行剛剛離開客棧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沈鳳書的不是陌生人,正是之前棋院門口看門的錦袍年輕人。
“不讓走?憑什麼?”沈鳳書大怒:“我父親重病,着急趕回去,你攔着算怎麼回事?給你臉了是吧?”
“沈公子,不是不讓你走。”錦袍年輕人此刻完全就是一個賠笑勸客的銷售一般,滿臉堆笑:“既然過了第一關,索性闖了第二關再走,也廢不了多少時間。”
“在下自知才疏學淺,過不了文采這一關,所以就不獻醜了。”對方既然賠笑,沈鳳書也不爲己甚,也給了一個合理的理由:“父親重病,拖不起了,抱歉!”這種主觀判斷好壞的關卡哪裡那麼容易過?沈鳳書直接認輸,反正也沒指望能過關。已經贏了棋關,證明自己不是裝病拖延,接下來就走別人也不能再說什麼,何苦還要
浪費時間?“沈公子,此次闖關恰逢貴客盈門,事關書院臉面,就算認輸,也請在闖關的時候認輸。”錦袍年輕人沒說話,說話的是另一個一起過來的中年人,臉色冷峻,開口就是一
種吩咐的語氣。“書院臉面?”沈鳳書可不慣這些傢伙,直接在馬上冷笑了一聲:“臨時改規矩,書院還有臉面?早就被你們自己踩在腳下了吧?抱歉,路途遙遠,不走不行了。書院再大的
臉面,能大過我父親的性命?”
說完,也不管對面的中年人臉上紅一片白一片,徑自打馬繞開了兩人,繼續趕路。
兩個阻攔的人再怎麼不想讓沈鳳書離開,此刻也不可能大街上動手攔截,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沈鳳書一行離開,無計可施。要是其他的凡人,兩人早就讓人動手拿下,給他們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了。可這個沈鳳書,內書院師祖特意交代過,決不能動手,這讓他們也一籌莫展。不能動手,還不
佔理,這怎麼辦?
鎮子裡馬匹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衆人很快就趕到了鎮子邊緣的牌樓。不過,在馬上要出鎮子的一座牌樓下,沈鳳書還是勒住了馬。“有完沒完了?”看着眼前那個穿着書生長衫但明顯更威嚴的中年人,沈鳳書皺着眉頭怒問道:“在下已經認輸了,才疏學淺,過不了關,只想趕快回家,這也不行?你們究
竟想怎麼樣?”
“只想請公子繼續闖關!”威嚴中年人面色平靜的說道。
“我認輸了!”沈鳳書直接搖頭。
“認輸也只能在闖關之時認輸。”威壓中年人微微搖頭笑道:“這樣直接走,不行!”
沈鳳書剛想發作,旁邊的武管家伸手輕輕的拽了拽自家少爺的衣襟,無聲的提醒了一下,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我有急事,父親病重,時間耽擱不起,來不及闖關了。”接到管家提醒,沈鳳書深呼吸一口,強壓下不爽,語氣柔和的說道:“大家講道理,你是前輩,不用爲難我這個後
生晚輩吧?”“爲了書院臉面,不得不耽擱沈公子一個時辰。”威嚴中年人倒不是那種完全沒辦法講道理的人,聞言點了點頭,從袖子裡一掏,手上多了一疊黃紙:“這是神行符,貼在坐
騎身上,能讓坐騎每天多跑至少三百里,一張管用一天,這些足夠你們所有人用兩天,耽擱的時間,完全可以補上。還請沈公子繼續闖第二關。”相比之前的那兩個人空口白話的就想阻攔沈鳳書,眼前這個威嚴中年人的做法倒是更能讓人接受。雖然出發點還是爲了維護書院的臉面,但至少不是那麼咄咄逼人,還有
補償,不是不能接受。
更別說,武管家還特意提醒了沈鳳書,顯然這個威嚴中年人的身份不簡單。
關鍵還是這裡是琅嬛書院,把仙門得罪狠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去見識一下第二關。”沈鳳書沒有再堅持,對方既然給面子,那沈鳳書也就順水推舟給對方一個面子。
真麻煩,早知道第一關就應該輸掉,沒這麼多事情。還有強迫人過關的?
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沒什麼意義,沈鳳書讓武管家上前先收下那些神行符,這纔跟着威嚴中年人,一起往第二關所在的外書院趕去。
神行符一天能多跑三百里,二十張足夠他們用兩天的,兩天多跑六百里,能節省下差不多三天的時間,比計劃趕回去的時間還要早,值得。
“前輩,是不是我進去闖關,自己承認才疏學淺,認輸退出,就可以走人?”趕到了門口,沈鳳書又向對方確認了一句。
“年紀輕輕,不用那麼急躁。”中年人站在門口微笑着,並沒有進去的意思:“來都來了,隨便寫點什麼再走,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說是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沈鳳書卻聽明白了,這是要他至少在裡面呆上半個時辰寫點什麼。
“看在神行符的份上。”沈鳳書嘴裡嘟囔了一句,自顧自的跟着已經站在門口等着領路的錦袍年輕人走進了書院。進門又是一個大院子,院子裡擺了十幾張書桌椅子,每張桌子上文房四寶已經準備就緒。除了一張桌子前空着,其他書桌前都坐了人,其中一個沈鳳書還見過,就是在他
之前下棋過關的那個勁裝男子。其他坐着的人沒見過,估計是闖了琴書畫關卡的。
兩邊屋子裡坐着十幾個人,一個個高冠博帶,有年輕人,有中年人,有老年人,每個人看起來精神都很好,精氣神十足。
不用問,這個空着的書桌就是自己的位置。那些坐在屋子裡的,應該就是評判。
沈鳳書也沒鬧事的打算,衝着周圍衆人拱手行禮,然後安靜的坐到了空着的書桌前。
“人已經到齊,那就開始測試。”衆人前方一個坐着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宣佈了第二關的開始。“就以各人今日之遭遇爲題,詩詞歌賦不限,半個時辰爲限。”中年人目光掃了衆人一圈,在沈鳳書的身上多停留了那麼一下,開口宣佈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