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和問道兩個人的心涼了,用東北的話來說,那是拔涼拔涼的。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法寶都毀了,他們也沒有什麼別的依仗。勢比人強,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如果對方不是孔宣,他們怕是已經打了逃跑的主意了。畢竟孔宣神通廣大,若從他的手裡逃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孔宣也有點猶豫,他不知道拿對面那兩個修士怎麼辦纔好。按這兩個修士的作爲,便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爲過。但他們畢竟是浮雲島的修士,雖然已經叛出,但李隨雲並沒有對他們發出必殺的指令。無論如何,孔宣都不應該隨便結果這兩個人的『性』命。
猶豫了一下,五大分身猛的『射』將回來,化爲一張遮天巨網,落到問心和問道身上,將二人包裹其中。這速度真的很快,快得讓人沒有什麼防備。
孔宣分身所化大大網顯然有着很強的威力,問心和問道兩個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在大網的籠罩下,漸漸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現出了真身,一隻混身金『毛』的獅子,另一個則是一隻遍體雪白的巨象。
這兩隻異獸也不知道修行了多久,不想當年一念之差,以至於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如今二獸心中悔恨,淚水不禁流將出來,眼中滿是痛苦之意。
孔宣見二獸這般,微微搖頭,感嘆不已。他也不願多說,隨即將大網扔回軍中,眼中復又多了絲冷酷之意。他此時也不願意理會什麼殺戒,一聲低喝,把出手段來,將頭望那巽地上一吸,復又向商軍陣中一吹,但見一股烈風起處,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平地沙塵起千丈,碧波千里白鱗翻。
這孔宣把出那呼風的法術來,真個是威力無比,將對面商軍的陣營吹得『亂』成一團。兩人對面不相識,只知道到處『亂』撞。
孔宣見了這般,尤閒不夠,將出神通來,望震地一指,復又砸向敵軍中。眼見得天空雷霆震震,轉眼化爲滾地雷,將那倒黴的兵將,震殺了百十個。
這邊破軍看出好處來,更不遲疑,將那星羅棋佈拿將出來,望天空祭起,腳下布起罡來,不過片刻,但見彤雲密佈,寒風驟起。轉眼間,山河變『色』,又過得片刻,天空竟然依稀飄下雪花來。此時絕非冬季,怎地會有雪花?蓋因這星羅棋佈妙用無窮,方能有這等奪天地造化之功。
這邊破軍尤嫌不夠,復又將出手段來,打出法訣,催動那星羅棋佈,但見氣候轉瞬又變,原本冰天雪地,轉眼變成炎炎酷暑。這氣候轉變,讓那本就如同驚弓之鳥的商軍更感驚懼。
大暑之後,必是大寒。只見烈日當空,不然暴雨傾盆。不過片刻,鵝蛋大小的冰雹鋪天蓋地的砸將下來。商軍對時『亂』做一團。
烏雲仙頗有見地,見勢頭不好,面『色』大變道:“此定爲清虛聖人的星羅棋佈。我聞此寶乃是洪荒星辰煉成,有奪天地造化之玄功,雖不在先天之數,但厲害非常。若是由清虛聖人施展,便是同等級的聖人,也可困在其中。”
虯首仙雖然吃了大虧,但他也是精明之極的人物,分得清輕重緩急,也不一味的鄙薄對手。聞得烏雲仙之言,面『色』微變,低聲道:“若照你這般說法,我們該如何是好,那東西畢竟厲害非常,我們又沒有趁手的法寶,如何破得?”
烏雲仙眉頭大皺,沉聲道:“那星羅棋佈此時只不過將出一般法術,尚未動及其中的殺伐之術。爲今之計,也顧不得許多,眼見得對面北周軍毫無損耗,只管讓商軍殺將過去。或可挽回危局。”
旁邊的張奎聽了,也不遲疑,大手一揮,但見商軍發喊,放瘋了般衝將過去。他們也是被『逼』得急了,自己在這邊,驟寒驟熱,便是鐵人也受不了。這些兵將一個個都忍耐不得,見對面晴空萬里,怎不衝鋒?
有道是哀兵必勝,兵法又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商軍此時之窘境,正合此道。如今他們被『逼』到了極處,怎不拼死作戰?
破軍微微冷笑,當日李隨雲賜他這星羅棋佈,爲的就是兵戈戰陣大戰便宜。那些洪荒星辰固然可以暴發絕大的威力,屠戮修士,同樣,這東西也可以變幻萬物,成一小千世界。
不過對於眼前這等兵馬,他卻不屑於動用這星羅棋佈太多的功用。他突然一聲大喝,將隨身佩劍抽出,望北軍一指,只見北軍周身,盡是火焰飛騰,連兵器帶衣甲,彷彿是火焰做成的一般。
破軍更不遲疑,又是一聲大喝,只見北周軍陣中,平地升騰起千丈高的火焰,隨即化成無數條火龍,張牙舞爪的向商軍撲將來。
那商軍雖然驍勇,但也是被命運『逼』到了那般地步,雖然強悍,但那隻不過是脆弱的強悍罷了。如今見北周軍如此恐怖,知道勢不可敵,又有哪個願意拼命?頓時四散奔逃。
破軍見商軍『亂』勢已成,再無一絲一毫的緊張之意,隨即揮手收了法寶,喝令三軍衝殺。他還要指望這些商軍給北周軍那些沒見過多少鮮血的新兵長長見識呢。沒有經歷過風雨的幼鳥,終成不得雄鷹。
各路人馬瘋狂衝殺,這邊張奎雖然竭力遏止兵馬潰散,奈何『亂』局已成,他雖有心,卻無力迴天,眼見自己手下的精銳被敵人如同趕鴨子一般肆意殺戮,心中之恨,不可遏制。
這邊貪狼眼尖,早看到張奎在那邊鼠竄狼奔,心中輕哼一聲,將手中的戰神一揮,一道淡青『色』的月牙狀煞氣直衝過去,一路上所阻之兵,盡被這股煞氣斬爲兩截。有那倒黴的,連周身都被這煞氣所毀。
張奎也非等閒,他聽得勢頭不對,頭微側,眼見得那股煞氣直衝自己而來,不由得驚得心驚膽戰。他更不敢遲疑,急催坐騎,他那坐騎也非常獸,乃是獨角烏煙獸,速度極快,他心中焦躁,急將手望馬角上一拍,那馬其快如神,便似一陣烏煙一般,轉眼間跑得不見蹤影。衆人有心欲追,哪裡追得上。
這破軍更不遲疑,指揮北軍橫衝直撞,將商軍屠戮無散。俘虜者上萬,盡數貶爲奴隸。此戰俘獲極多,糧秣兵器堆積如山。
經此一戰,殷商元氣大傷,雖說和西周大戰之時,也沒有少損失,但從來沒有完敗過。這次大敗,讓商王朝的地位和聲望一落千丈。
破軍收攏兵馬,齊奏凱歌而還。這邊貪狼斬首無算,心中志滿意得,又有些驕橫之意,向破軍道:“師兄,如今我們大獲全勝,商軍喪膽。莫不如直衝將過去,打破那邊關,奪了成湯基業,豈不是好?”
孔宣心中也動,李隨雲讓他們深入北地的目的,無非是讓他們輔佐伯邑考,奪那人君之位。如今有這等好機會,他還遲疑什麼?只要攻破商都朝歌,則萬事可平。想到此處,他也面『露』笑意,看向破軍,『露』出征詢的意思。
破軍見了這般模樣,也吃了一驚。他可不似那幾個同門那般,將事情想得那般容易。他心中明白得緊,若是此時出兵,到頭來只會便宜別人。
他向孔宣堅定的搖了搖頭,眼中充滿了堅決。孔宣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微微沉『吟』了片刻,他也向諸師弟搖了搖頭。他心中清楚,若非破軍精通軍事,李隨雲斷不會讓他在此主持大事。他這麼做,自然有深意,在關鍵時刻,自己不支持他,還要支持哪個?
商軍大敗,十萬大軍幾近全軍覆沒。對於商王朝來說,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敗。紂王當即變了臉『色』,便要派人議那張奎之罪。
此時申公豹已混成了大商的國師,他神通廣大,又常變些小戲法,逗得紂王笑口常開,對此紂王頗爲滿意,愈加信任。他的地位也越來越高,他又和費仲、尤渾兩個結成聯盟,聲勢一時無兩。
申公豹聽得紂王要懲罰張奎,急道:“陛下不可如此。那張奎乃是大將之才,只因手下無擅戰之兵,故有此敗。他雖有此敗,然則非戰之罪。不該受罰。還請陛下網開一面,饒他過錯。”
縐王聽得一頭霧水,眉頭緊皺道:“申公豹,你這是甚麼話。他既然打了敗仗,又怎麼是非戰之罪了?難不成他還有功了?”
申公豹笑道:“大王有所不知。那北地之主雖是伯邑考,但輔佐他的,盡是浮雲島的修士。這些修士神通廣大,等閒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紂王聽罷,目『露』疑『惑』之『色』,沉『吟』半晌,方纔道:“我也曾聽人言道這天下間有名有姓的修士,也知道崑崙的闡教,又或是八景宮的人教,還有金螯島的截教,只是那浮雲島上的修士又是什麼來頭?”
申公豹輕輕一笑,解釋道:“浮雲島修士乃是清虛一脈。清虛道人若論及輩分,乃是我的師叔。只因他在紅塵間行走之時極爲低調,故聲名不顯。不過孔宣道人之名,大王應該聽過罷。”
紂王聽罷,眉頭微皺,隨即輕聲詢問道:“你口中的孔宣道人,可是傳說中的古神孔宣真人不成?早年他在人間多有慈悲之名,只不過自夏起便少『露』真容,故漸漸被人遺忘。若非朝中有典集記錄,我也不知道這等事。”
申公豹輕笑點頭道:“大王所言不錯,孔宣道人正是書上所說的古神孔宣。只是大王可曾知道,那孔宣正是浮雲島的弟子,他一身的神通,盡學於清虛道人。他乃浮雲島清虛一脈的大師兄。”
紂王聽罷,面『色』大變,眼中盡是驚駭之意。過了好一會,他方纔嘆道:“浮雲島之修盡是神通廣大之輩,孔宣道人當年便已名動天下,不想今日居然與孤爲敵,如此,誠爲可恨。過師可有什麼辦法,平定此事?”
申公豹眉頭微皺,過了好一會,方纔輕嘆道:“大王,臣有一言,不知道該不該說。”
紂王不悅道:“你乃孤之肱骨之臣,何出此言?”申公豹猶豫了一下,先是告了個罪,這才道:“大王,浮雲島清虛一脈平日裡並張狂,若我所料不錯,他們霸佔北方,也沒有要和大王爭奪天下的意思。他們充其量不過是想傳其道統罷了。這次大戰,截教五個弟子出戰,他們都有不小的神通,結果到頭來鎩羽而歸,還折了三人。截教修士尚且落得如此下場,何況普通人?若是我們真要和北地分個勝負,怕是到頭來兩敗俱傷。”
說到此處,他擡頭看了一眼紂王,見其面『露』沉思之『色』,知其心意已動,心中暗喜,又道:“陛下,想那北地之民,自自立之日起,可曾有一次犯邊?便是當日聞太師大軍討伐西岐,他們也不過派出三千人馬應景。可見他們對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威脅。如今真正能威脅到陛下統治的人是西岐,而非北地。西岐不定,則天下不寧。臣懇請陛下派大軍討伐西岐,只要西岐平定,則天下自然太平。”
紂王聽罷,又猶豫起來,看向亞相比干,沉聲道:“你怎麼看待此事?”
比干自申公豹出言時便好生思量,聽他這般說,面『色』變了一變,終於點頭道:“申國師所言甚是。正合道理。天下所叛之人雖多,但多是小賊罷了。只有滅了西岐這等大賊,方纔保得天下太平。”
紂王聽得他們如此說,兀自沉『吟』不定。他猶豫了片刻,又看向妲己,低聲道:“你怎麼看待此事?”
妲己當年受了李隨雲的恩惠,自然不會去拆他的臺。況且幾次大戰,她也看得明白,女媧娘娘怕是和李隨雲有了一定的聯繫,雙方保不準已經聯手。她本就是女媧娘娘的手下,自然不會違背娘娘的意願。
當即笑道:“臣妾只不過是一介女流,這等軍國大事,臣妾怎好開口。不過申國師,比干亞相都是賢良之臣,所言想來不會有錯。”
紂王聽罷,重重點頭道:“既然如此,便派人申斥鄧九公,讓其好生與敵開戰罷。”說罷,起身離去,帶着妲己到後面享樂去了。羣臣諾諾而退。
申公豹暗自思量,清虛聖人,我大概也只能幫你幫到這等程度了,能走到什麼程度,卻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