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古樸長劍,青沂永遠也不會忘記!
這把古樸長劍,曾幾何時,青沂也將其捧在手中,細細摩挲,心中歡喜得刻骨。
但無數個日夜,青沂又對這把古樸長劍,恨怒得銘心。
並且這把古樸長劍,也曾在青沂的身上,一劍穿心!
這把古樸長劍,名爲孤劍,其唯一的主人,喚作雪孤劍。
青沂的臉上,神色瞬間百變,有苦澀和委屈,也有甜蜜和寬慰,有憤恨與悲傷,也有激動與喜悅,既有將近萬年的如冰冷漠,也有近似少女的嬌羞期盼。
孤劍劍身一震,急速飛起,隨即一個人影,前一瞬還只是天邊的一個微小黑影,下一瞬即已出現在衆人和衆妖的面前,人影一襲白衣,劍眉星眸,身姿挺拔,容顏丰神俊朗,雙眉間隱有千古滄桑之意。
這人影,赫然正是已經銷聲匿跡了數千年的,雪孤劍!
驟見雪孤劍,前一瞬還殺意驚人,妖氣沖天的青沂,身上的殺意和妖氣霎時全部消散,青沂緊緊地盯着前方不遠的雪孤劍,目光中帶着怨恨,但更多的,卻是滿心的期盼和歡喜。
難以察覺地,青沂貝齒輕咬櫻脣,一顆沉寂無波數千年的芳心,此刻竟是怦然亂跳,青沂此時的眼中和腦海中,全部都只是雪孤劍。
周圍的一切,雪若谷和禍焱、暗暝森林和妖族之人,在此時的青沂看來,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而且是唯一重要的是,只需雪孤劍的一句:“跟我走吧”,青沂就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滿懷期盼的青沂,卻沒有迎上雪孤劍的目光,雪孤劍在環視着四周,隨即就聽到了雪孤劍的開口,不過卻是略顯冰冷的話語:“你這又是何苦?”
雪孤劍的話語中,甚至還帶着一絲責備之意,青沂以爲雪孤劍是在爲了四周的十數萬屍體而責備,青沂悲傷,以爲九千年的流逝,雪孤劍恐怕早已忘卻了自己,所以纔不看自己一眼,話語纔會冰冷。
此時的青沂,還不知道的是,青沂尋覓等待了雪孤劍九千年,同樣的,九千年來,雪孤劍已在四洲一海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跡,雪孤劍也在孤獨而執着地尋覓着青沂。
當年,雪孤劍踏遍整個南昆荒洲,終於認定,青沂已經不在南昆荒洲了,但雪孤劍始終不願相信,青沂會就此香消玉殞,於是雪孤劍就離開了南昆荒洲,開始了九千年的尋覓之路。
二人的苦苦相互尋覓,卻不知道,曾有許多次的幾乎是擦肩而過,孤獨與執着,奈何始終緣鏗一面。
雪孤劍尋遍四方,卻沒有再踏上南昆荒洲的原因,除了最重要的是認爲青沂不在南昆荒洲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雪孤劍當年的劍聖師尊的女兒,雪孤劍名義上的道侶。
雖然雪孤劍對劍聖的女兒沒有愛與恨,但畢竟她卻是因爲雪孤劍,而孤寂地留在了天彌山之內耗盡了壽元,孤獨終老,直至死去,都沒有再見過雪孤劍一面。
雪孤劍不是無情之人,卻只能將這份愧歉永藏在心底。
苦覓了九千年而無果的雪孤劍,終於決定,要回到南昆荒洲,用剩餘的一千年光陰,等候青沂千年,直至壽元耗盡的那一刻。
不曾想,雪孤劍纔剛剛渡過冥虛星海,還沒踏上北堤斷崖,即沒進入南昆荒洲之地,神識中就已經驚覺,青沂身上殺意盈天,四周也已是屍山血海,而且最後剩餘的修士和神使,也即將命喪青沂之手。
於是,纔有了剛剛的天外一劍。
而雪孤劍此來,只是爲了能陪着青沂,在剩餘的千年相守相伴,不管何時何地。
“何苦?何苦?哈哈,何苦?”
“青沂的名字,都已經忘卻了嗎?”
數千年,無數個日夜,青沂曾想過,無數個和雪孤劍相遇的情形,無數聲雪孤劍的開口之語,青沂想過溫聲柔語,也想過厲聲喝罵,唯獨沒有想過冰冷。
青沂的雙目,泛起了兩層淚光,九千年的孤獨,九千年的煎熬,九千年的畫地爲牢,青沂都無怨無悔,都不曾落淚,青沂的心依然還爲雪孤劍而溫熱,何苦,何苦相見卻是冰冷!
“何苦?雪孤劍,整整九千年了,既然你還活着,還在這南昆荒洲,何苦直到現在纔來問我一句何苦?”青沂臉上的嬌羞期盼漸漸退去,看着雪孤劍,青沂開口問道。
“青沂,停手吧,勿要再添殺戮……”雪孤劍反手將孤劍揹負在身後,往前數步,目中隱有情切之意,看着青沂說道。
可還沒等雪孤劍把話說完,青沂身上剛剛消失的殺意和妖氣,再次沖天而起,青沂看着雪孤劍,一字一頓地說道:“雪孤劍,殺戮,我現在送你!”
兩行清淚,悄然滑落在地。
“何苦?何苦!哈哈,何苦!”一直都是平靜如古井無波的青沂,此刻驟然氣息凌亂,每說一次何苦,氣息就亂上數分,恐怖的威壓急速攀升。
青沂的身周,凜冽狂暴的勁風驟起,身後的傲炁和土屠,還有周圍的所有妖族之人和海妖,俱都被憑空出現的狂暴勁風震開卷起,直至被吹離青沂千丈之外,有不少的妖人竟是直接被狂風撕成碎屑。
青沂的氣息,越來越盛,不一會,高空中,“轟隆”一聲巨大的雷鳴炸響,無數團龐大的黑色劫雲,竟是憑空般出現,並且開始急速涌動和聚攏,青沂所散發的氣息,赫然已經衝破了化靈初期。
氣息還在急速攀升!
北堤斷崖上,無數巨大的裂縫接連出現,山峰崩塌聲、巨石滾落聲紛紛四起,海面上再次風起浪涌,雪孤劍和雪若谷,還有其身後衆人的所在之地,山體轟然蹦塌,滾落進了茫茫冥虛星海之中。
雪孤劍見此,也不見有什麼動作,手中的孤劍只是劍光一閃,雪若谷和衆人的腳下,立即浮現出了一片劍光光幕,光幕看似極薄,卻是將衆人牢牢地託在其上。
緊接着,雪孤劍忽地高舉孤劍,劍尖指天,其上劍意猛地衝天而起,雪孤劍一聲大喝:“蔽天劍幕,封!”
雪孤劍喝聲剛落,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大劍光光幕,猶如無邊無際的倒扣巨碗一般,不僅是籠罩住了北堤斷崖及其四周,而且不久後衆人和衆妖才驚駭地發現,這蔽天劍幕,竟是將整座荒朔邊陲都遮住了。
不說極爲震驚的衆人,衆妖之中,有不少的妖人,看到原本高貴無比而不可褻瀆的青沂,此時卻是氣息狂亂,其狀愈發猶若瘋狂,不禁在心中暗罵:“堂堂化靈期妖祖,竟作世俗癡女狀,可悲可恨!”
蔽天劍幕既出,雪孤劍並沒有就此停止施法,而是身上劍意涌動,孤劍再次劍光一閃。
一道猶若縮小了無數倍的蔽天劍幕,瞬息間就將雪孤劍和青沂二人籠罩在了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