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山縱劍追上前,魏十七和俞右桓四下裡包抄,那毒蛛在樹梢躲來躲去,不時噴出蛛網擾敵,不敢正面交鋒,似乎頗有些忌憚。
一對一,它自然不懼,但落入三人的合圍,卻難以應付,尤其是那使鐵棒的,力量之大,不屬於妖族,若被他抽空打上一棒,只怕連性命都要交待在這裡。
陸葳凝神看了片刻,忽道:“那赤腹毒蛛的上肢距離飛劍從未超過半尺,似乎不是御劍術。”
張重陽道:“陸師侄也看出來了,那毒蛛背上的人面確有其人,乃是崑崙山中一散修,姓遊,名鯤,未得真傳,別出心裁自創了一門控劍術,能隔空操縱飛劍,乍一看,與御劍有幾分相似,只是不能超出身外半尺之地。鄭魚臨敵經驗不足,真元消耗殆盡,冷不防被他奪去了闢塵劍,矇蔽了劍種,換成江行山,就無法重施故伎了。”
“他怎麼藏身於一頭赤腹毒蛛體內?”
“聽聞他壽元將盡,又找不到奪舍的法訣,便轉而修煉邪魔外道,尋了一頭赤腹毒蛛合體,壽元是多了數百年,但性情大變,殘暴嗜血,掌門曾派崑崙弟子除害,被他逃進崑崙山不知所蹤。小白姑娘,之前你在接天嶺時,曾見過他嗎?”
“沒有,他從未來過我鎮守之地。”
“人力有時窮盡,修爲再高,不得長生,到頭也還是一場空。”陸葳悠悠嘆息一聲,看了小白一眼,道,“你們妖族壽元本來就長,又傳有奪舍秘術,換一個軀殼,猶能重生。”
小白苦笑道:“奪舍只是換一個軀殼,並不能增加壽元,只是不得已而爲之的下策,旁人的軀殼再好,終究不及自己的本體!”
陸葳有些好奇,問道:“那三眼靈貓被鎮壓數萬年,逃出接天嶺猶能奪舍重生,是什麼緣故?”
小白頓了頓,含糊其辭道:“可能與龜息術有關吧,這裡的隱秘,就不爲人所知了。”
陸葳知道她不欲多言,微微一笑,也不再追問下去。
說話間工夫,令府峰下的妖物已一掃而空,江行山、鄭魚、俞右桓、魏十七四人將那赤腹毒蛛趕下樹梢,團團圍住,眼看勝券在握,魏十七卻兀自感到不安,似乎有什麼未知的兇險,隱藏在暗處。
張重華原本老神在在,渾不把青牛當回事,一舉手就將其滅殺,把一干妖物交給小兒輩練手,此刻卻突然失去了鎮定,急匆匆取出闔天陣盤,還沒來得及催動星力,卻見徒兒鄭魚身後出現一道魁梧的身影,五指叉開,從她後背生生插入,將一顆活蹦亂跳的心臟剜了出來,隨手捏得粉碎。
鄭魚尖叫一聲,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胸口,空蕩蕩一個窟窿,血如泉涌,她張開嘴,眼神一片茫然,直挺挺摔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師妹”江行山如遭雷擊,一顆心飄飄蕩蕩,不知身在何處。赤腹毒蛛窺得機會,趁機將凝霜劍擊落,腳底抹油,接連噴吐蛛絲,衝出合圍逃之夭夭。
蒼穹再度變黯淡,南斗六星浮現,星力下垂,令府峰山腹中開,然而這一次,缺少精血的指引,闔天陣盤無法鎖定目標,那殘殺鄭魚的兇手左一晃,右一晃,頃刻出現在魏十七身旁,五指如鉤,狠*向他胸膛。
魏十七掄起鐵棒就砸,勢大力沉,一團黃芒亮起,音爆聲如針一般刺入耳鼓,江行山、俞右桓離得較近,只覺腦中一陣暈眩,臉色大變。
那兇手“咦”了一聲,伸手將鐵棒接住,二人雙雙較力,鐵棒慢慢彎成一道弧形,魏十七拿捏不住,手一鬆,連退數步,胸口如被重錘擊中,氣血翻涌。擡頭望去,卻見一個魁梧的漢子站在身前,一頭金色的散發披在肩頭,眼眸通紅,脖頸極粗,肩膀寬闊,渾身肌肉鼓脹,手中握住彎曲的鐵棒,咧開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不錯,有兩下子!”
“退下!”張重陽喝斥一聲,手一揮,一道劍光貫徹長空,星馳電掣般擊來,那魁梧漢子微微轉過頭,掄起鐵棒一揮,劍棒相交,迸射出耀眼的光華,飛劍嗡鳴着倒飛出去,張重陽伸手一指,催動劍訣,將其定在空中。
張重華轉動闔天陣盤,那魁梧漢子早有防備,輕輕巧巧跨過數步,繞到魏十七身後,掄起鐵棒橫掃,勁風凌厲,顯然是盯上了他。
性命交關,已經沒有藏拙的必要了,魏十七將真元灌注雙腿,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繞到三丈開外。
“呵呵,有意思……”那魁梧漢子行動迅捷,絲毫不見笨拙,呼吸間追上魏十七,又是一棒砸來,魏十七自知力量遠遜與他,只能再次使出“鬼影步”,遠遠避開。
二人身法如電,一個逃,一個追,轉眼晃到數十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