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陣陣巨響,驚天動,緊接着是程長老殺豬似的慘叫聲、雷鳴般的怒吼聲,以及衆人的驚呼聲、狂叫聲,聲聲入耳,嘈雜無比,彷彿一隻沸騰的油鍋,熱鬧非凡。
陳凡嘿嘿冷笑,頭也不迴向思鄉谷狂奔,速度達到極限,身形如電,風馳電掣,暗自嘀咕道:“兩個傢伙都挺厲害,乖乖,像鬥牛似的,從半夜一直耗到現在,就差真正打起來,佩服!……哼哼,程老鬼,你雖然贏了寧老鬼,卻沒有笑到最後,只能便宜爺爺了……呵,這麼多玉符,不死也得脫層皮,丟失金丹丸看你怎麼交代,乾脆氣死算了,一死了之!”
一刻鐘前,寧長老與程長老相持不下,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對方身上,其他長老也是緊張萬分,根本無暇注意身外之事,陳凡心中一動,收斂了大部分功力,只留化丹初期修爲,悄無聲息飄至東側衆人的後面。
爲了防止程長老不死不休的追殺,他臨走前射出了十幾枚玉符,而且是威力最大的幾種,程長老手無寸鐵,措手不及,根本就來不及躲閃,若不是顧及他強悍的戰鬥力,又擔心寧長老聞訊趕到,陳凡當場就將他擊斃,即便如此,程長老也是立受重創,元氣大傷,最少也得幾個月才能痊癒。
奪取金丹丸可謂一舉三得:一是更加激化敵人的矛盾,程長老脾氣火暴、蠻橫無理,如今陪了夫人又折兵,既丟失了金丹丸又身受重傷,若是找不到兇手,一定會遷怒於寧長老,以他的邏輯,如果寧長老爽快的答應,絕對不會出現意外,不多久,程長老應該會怒氣衝衝率衆而去。
其二,程長老無論走還是不走,他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短期內就少了一個巨大的威脅,另外,其他的長老更是受到強烈震撼,鬥志全無,甚至於惶恐不安,人人自危,連金丹師也敢偷襲,這個看不見的敵人肯定厲害到極點,而且神出鬼沒,除了寧長老之外,大家都是不堪一擊。
最後,陳凡有一塊心病,陰性真氣始終停留在化丹後期,與陽氣的差距越來越大,他一直提心吊膽,擔心等不到陽氣自爆,兩氣的差距到達一定程度,肯定會出現大問題,要麼經脈錯亂,要麼精神錯亂,要麼提前自爆,經過再三分析,他認爲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服用一枚金丹丸,唯一的來源就是桑公世家,可是他也知道,此藥不同於飛昇丹,得到它比登天還難。
接到金丹丸的一瞬間,陳凡激動萬分,甚至於有些狂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機緣巧合,金丹丸居然在百草山出現,而且輕而易舉得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也許是老天有眼,也許是我命不該絕。”陳凡心情舒暢之極,開心得差點笑出聲來。
思鄉谷瞬間即至,百草子與草飛子、金長老等人在幻陣內翹首以待。
陳凡一見面就問道:“怎麼樣?順利嗎?”
“成功了!”百草子喜笑顏開。
其他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來,一涌而上,大呼痛快,七嘴八舌講述行動的經過。
整個行動順利得難以置信,前鋒的丹師一上來就是玉符開路,敵人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一打一個準,就連虛丹師也能對付煉丹師,轉眼間將所有的敵人全部消滅,基本上沒有遇到任何反抗,少數幾個敵人功力較深,僥倖在玉符之下逃生,瞬間就死在劍光之下。
那些軍官都是煉氣士,更加不堪一擊,百草堂衆人如狼似虎,威風凜凜,如同秋風掃落葉似的,橫衝直撞,刀刀都有幾顆人頭落,確切的說是殺雞用牛刀,至於數十萬凡人軍隊,有三、四萬人被劍氣波及而亡,其餘的全部被迷倒。
大家講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兩次出擊,戰果一次比一次輝煌,個個揚眉吐氣。
自從三殿開戰以來,特別是赤荒殿大勝之後,百草堂面臨着滅族的危險,巨大的壓力如同一塊萬斤巨石,壓得大家喘不過氣來,此時此刻,心中的陰影一掃而光,只剩下輕鬆、喜悅。
陳凡也是心情大好,臉上始終掛着微笑,時不時的詢問各種細節,顯得耐心十足,和藹可親,再沒有以往的冷漠。
大家越講越興奮,顧不上吐沫橫飛,許久,百草子輕咳一聲,衆人醒悟過來,立即打住,強行收斂笑容,低頭不語,時而瞥瞥陳凡,稍有尷尬。
百草子拱手說道:“夏前輩,下一步該怎麼打?”
“下一步?我也不知道。”陳凡搖了搖頭,見衆人臉色一驚,不由輕笑道:“今天是一記悶棍,打得太狠了,寧長老已經頭暈腦漲,你們猜猜,他現在在幹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金長老呵呵笑道:“那還用說,絕對在四處尋找兇手,好像無頭的蒼蠅,到處瘋狂的亂竄。”
“不對!”魚長老使勁搖頭,揮揮雙手:“他在用這個。”
“用手幹什麼?”大家一頭霧水,迷惑不解。
“拖人啊!”魚長老歪着腦袋,嘿嘿笑道:“數萬具死屍,還有二十幾萬活屍,連綿數千裡,肯定要一個個拖走,再不處理的話,呵呵,很快就成爲野獸的美味佳餚。”
衆人轟堂大笑,份份豎起了大拇指:“魚長老言之有理,咱們怎麼沒想到屍體的問題,還是魚長老的腦袋瓜反應快。”
魚長老得意的一笑:“夠他忙一個月,不過,屍體太多了,估計有一半會落入野獸之口,屍骨無存。”說着垂下眼皮,合手禱告:“殺孽過重,唉,罪過,罪過!”
秦長老一捶他的右肩,輕斥道:“別假腥腥的,貓哭老鼠,假仁慈!”
“不要急。”魚長老睜開眼睛,連眨幾下,露出狡黠的微笑:“我不是可憐那些死鬼,而是覺得寧長老可憐,天啦,堂堂一個金丹師,帶領數百名丹師,竟然神不知、鬼不覺被翻倒數十萬,他怎麼向桑公千虹交代?”
“哈哈!”大家捧腹而笑。
陳凡也忍不住莞爾,魚長老平時面目冷峻、不苟言笑,弟子們都聞之色變,沒想到本性如此活潑,見笑聲漸消,不由說道:“你們不要杞人憂天,寧長老聰明絕頂,有的是辦法,理由太多了,桑公千虹肯定會深信不疑。”
“他如何解釋?”衆人一愣,連連追問。
陳凡拍拍腦袋,四周張望了一會,神色變得極爲嚴肅,又顯得特別神秘,聲音壓得極低,煞有介事,而且是一字一頓:“有鬼!”
短暫的寂靜,瞬間爆出滿堂大笑,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後仰,笑得流下了眼淚。
笑聲很長時間才停止,陳凡說道:“開個玩笑!呵,言歸正轉,大家分析得都很有道理,不過,寧長老既然被桑公千虹如此看重,並非等閒之輩,絕不會善罷甘休,很快就會醒悟過來,而且很快就有動作,狗急跳牆、困獸猶鬥,所以他的動作肯定很大……如今敵我力量仍然懸殊,局面沒有徹底扭轉,咱們仍然處於險境,絕不能掉以輕心,要做到勝不驕敗不餒,千萬不能因爲兩次勝利而輕視敵人……唉,咱們人單勢薄,實力弱小,經不起任何重大的失敗,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勝利之前絕不能有半點鬆懈。”
衆人神色一凜,異口同聲說道:“晚輩等謹記教誨!”
“記住就好,我今後不再強調。”陳凡擺擺手,隨即進谷。
“夏前輩!”百草子似乎有一絲不安。
“百草門主,還有什麼事嗎?”陳凡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着百草子,目光炯炯。
“這……?”百草子猶豫了半晌,最後咬牙問道:“既然還處在險境,不知咱們如何應對?請夏前輩指示!”
“我真的不知道。”陳凡淡淡一笑,微微搖頭:“大家不要再這裡浪費時間,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想休息就休息,想睡覺就睡,確實高興也可以慶賀一番。”
衆人驚訝不已,相互對望了幾眼,似乎不相信他的話。
陳凡見他們還不明白,眉頭微皺,只好解釋道:“現在情況不明,敵不動,我們就不能輕舉妄動,只有等敵人動了,咱們再根據具體情況確定應對方案……行了,我進去了,各位也回去吧!”
思鄉谷裡熱鬧非凡,足有上千人聚集在一起,分成七、八個人羣,凡人中有老有少,甚至於還有一些活蹦亂跳的孩子,將幾位修士圍得水泄不通,那些修士都是參加行動的先天弟子,正在興奮講述自己的戰鬥經歷,人羣中不時爆發出陣陣轟笑聲,個個喜氣洋洋,歡天喜,氣氛非常熱烈。
陳凡會心的一笑,這一場勝利樹立了百草堂的信心,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開心過,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
人們完全沉浸於歡樂的海洋裡,陳凡不忍打攪,迅速一閃而過,直奔山洞。
關上大門後,陳凡立即盤坐在靜室裡,取出懷裡的藥瓶,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確實是金丹丸,通體金黃,金光閃閃。
輕輕閉上眼睛,陳凡的心情激動又緊張,深吸一口氣,稍稍平靜下來,他對於金丹丸的藥力有切身體會,確實是霸道無比,服用之後,九死一生,禍福難測,誰也不敢說有絕對把握能夠成功。
他的情況更爲複雜,身具獨一無二的陰陽兩氣,看似互不相干,各行其事,其實是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甚至於相互促進,也許還有更加複雜的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也許能夠如他所願,解決隱患,也許適得其反,情況變得更糟,變得無法挽回。
陳凡首先考慮的是失敗,一旦判斷失誤,沒有人能夠救自己,只有默默死在這裡,那麼,七位弟子怎麼辦?黑皮怎麼辦?與上清宮、桑公世家的恩怨怎麼辦?
思忖良久,陳凡長嘆一口氣,咬牙說道:“也許這是唯一的一條路,生死自有天命,隱患不除,寢食難安,如果某一天突然爆發,肯定是後悔莫及。唉,現在還有一半的把握,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試一試,這個險值得冒!”
決心已下,毫不遲疑點上金丹香,這裡最後一根,始終保留着,一直捨不得使用。
左手取出一片續命草葉,右手握着金丹丸,陳凡閉目靜坐,等待心境完全平穩下來,靜如止水,同時服下一草一藥。
金丹丸依然是入口即化,化着一股金黃色的氣流,直衝渾身每一個角落,強大得不可思議,溫度高得不可思議,彷彿一座正在爆發的火山。
不過,兩氣也流遍全身,保護着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特別是金液,以閃電般的速度在體內流動,儘管還是巨痛難忍,卻沒有絲毫氣化的跡象。
沒有大出血的現象,說明最危險的第一關基本通過。
氣流如洪水般衝擊着經脈、器官、骨骼、血管,氣勢洶洶,金液依然不退,只有陰氣開始不支,緩慢向上丹田迴流。
金色氣流向三個丹田衝去,丹田和上一次相同,快速運轉,二十七顆小星星也在四周轉動,組成三個獨立的小宇宙,將氣流死死擋在外面,很快就處於相持狀態。
丹田安然無恙,第二關也順利通過。
每個細胞裡都充斥着氣流,也充滿了金液和陰氣,它們摻合在一起,相互競爭,細胞時而膨脹,時而收縮,陳凡的身體也是一漲一收,頻率越老越快,幅度卻沒有改變。
慢慢的,陳凡全身金光閃閃,不一會兒,變成了一隻金燦燦的小太陽。
不多久,續命草的藥力開始發揮,還是一股純和之氣瀰漫了全身,氣流立即處於下風,漸漸變得越來越溫和。
金液和陰氣夾帶着少量的氣流運轉於經脈,流向各自的丹田,煉化之後變成自身真氣,又迴流到經脈。
一進一出之間,氣流越來越少,兩氣越來越多,下丹田的金丹變得緩緩增大,上丹田由原來的氣旋狀態開始變成有形的實質。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什麼時候,陳凡忽然睜開眼睛,舒服得無以復加,情不自禁呻吟幾聲。
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陽氣足足增長了一倍,進入了金丹中期,金丹膨脹了一倍,陰氣恰好跨入金丹初期,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無論是真氣還是丹田還是潔白無暇,而且白得耀眼眩目,白得不可思議,既詭異又神秘,甚至於感到非常神聖。
陳凡愣住了,喃喃自語道:“到底怎麼回事?既然是金丹期,就應該是金丹,怎麼成了白丹?難道它不是金丹期?不對,感覺和上次一模一樣,威力也是相同,絕對是金丹期,怪事!”
晃晃腦袋嘆道:“兩氣還是相差懸殊,一個初期,一箇中期,唉,差了好幾倍,難道並沒有真正解決問題?難道還會自爆?不知道它們是否會同時增長?如果一快一慢,豈不是差距越拉越大?看來問題有些複雜,得儘快想辦法解決,麻煩一個接一個,真是頭疼!”
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搖搖頭,笑道:“不管怎麼說,總算處於同一個境界,金丹期內應該不會發作,說明我的判斷非常正確,雖然麻煩沒有徹底解決,但總解除了迫在眉睫的隱患,慢慢想辦法,肯定會找到最終解決方法,應該高興纔是……呵呵,兩個金丹集於一身,聞所未聞,不知道威力如何?應該找個方試一試。”
看到金丹香只焚燒了三分之一,陳凡一拍腦袋,輕笑道:“整整一天一夜,呵呵,百草子肯定等急了,還是快點出去吧,否則會出大亂子不可。”
洞門一打開,草重生立即衝了進來,氣喘噓噓,大叫道:“不好了,夏師叔,大事不妙。”
陳凡見他神色慌張,不由奇道:“怎麼那?出了什麼大事?”
草重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連連喘幾口大氣,結結巴巴說道:“火……火……起火了……不,敵人放火了……外面全是火,快……快……您快去看看……”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立即閃出山谷。
百草子等人都站在幻陣邊緣,臉色蒼白,六神無主,惶恐不安,急得團團轉,份份說道:“天啦,怎麼辦?夏前輩怎麼還不出關?唉,這下麻煩大了,咱們都插翅難飛,死無葬身之。”
陳凡輕喝道:“慌什麼?讓我看看哪裡起火了。”
“夏前輩!”衆人驚喜交加,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乎的,指着陣外說道:“您快看,就是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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