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昊蒼最後的迴應，隨後此人駕馭靈器遁光一提，以遠超尋常築基修士的遁速，往西北方向遁去。
“哼！”
“說到做到遵守承諾，此人品行還算不錯。”
“不過既然得罪了我，此事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待到金丹達成，定要一報今日之恥！”
全力飛遁中，宋昊蒼也是思緒繁多。
對於劉玉遵守承諾的行爲，他還是畢竟欣賞與認同的。
可一想到被阻攔，被逼迫發下心魔誓言，又有不可抑制的恨意升騰而起。
他咬牙切齒，眼中露出惡毒之色。
遁光極速穿越羣山，距離越來越遠，處境也越來越安全。
宋昊蒼壓下恨意，升起劫後餘生的喜悅，心中卻又冒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是此人沒有注意到，一個隱秘細小且不容易被觀察到的神識印記，已經悄無聲息落在了他的身上。
赫然便是方纔交流之時，無聲無息完成的。
這只是一個小手段而已，是“存神妙法”中一個普通的小手段，遠不如搜魂秘術高深。
不過雖然只是小手段，卻十分實用。
留下的這個神識印記，能夠被感應到大概的方位，方便用於追蹤。
在眼前這個場景，正適合使用。
以劉玉現在超越築基期的神識，加上對神識運用的日漸熟悉，還有對這種技巧的熟練程度，倒是不用擔心被發現。
至少普通修士，如果沒有特別的手段，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而且一般的手段，也難以清除這個神識印記，可以存在很長一段時間。
以他現在的神識強度，存在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心魔誓言的約束力非比尋常，對於金丹期以下修士，具有極高的約束力。
幾乎沒有築基修士，能夠接受違背的代價，除非遇到比違約更嚴重的威脅，比如說生死選擇。
這種誓言，劉玉也沒有辦法解除，所以只能選擇遵守，不能在此次大戰中對其出手。
不過留下一點“小玩意”，倒是不算違背心魔誓言。
“賊子休走！”
劉玉臉上“驚怒交加”，似乎十分意外對方的逃跑。
在其他修士看來，他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片刻也沒有停歇。
一直追了數十里遠，眼看距離還在不斷拉大，這纔不得不放棄，重新回到雲霄山戰場。
劉玉環顧四野，到處是修士激戰的身影。
這其中大部分的修士，都對他構不成威脅，如果動用全部實力，輕易便能解決。
唯有少數戰團的激戰，連他也感受到強烈威脅，刻意避開不敢接近。
這些戰團，無一不是金丹修士之間的戰鬥。
修士達到金丹期，實力相比築基期有了巨大的提升。
能夠動用法寶只是最基本的，而且還誕生了金丹修士獨有的“神通”，生命本質也發生了躍升。
暴漲的實力，以及強大的生命力，使得金丹修士更加難以隕落。
即使一名金丹修士實力強於另一名金丹修士，也難以完成擊殺，輸的一方往往也能夠狼狽退走。
就算肉體受到致命一擊，只要金丹無損，依然能夠通過奪舍等方式延續生命。
而且相比築基期，“金丹”本身也蘊含大量實質化的靈力，具有極其強大威能了。
若是逼到山窮水盡，使出“自爆金丹”這樣最後的手段，同階修士稍不注意，也有可能被落下水。
正是因爲種種顧忌，仙木玄靈陣已經被破了一刻鐘，也還沒有金丹修士隕落。
“不過三宗金丹可比白雲觀多了一倍還多，實力差距已經超過平衡，距離出現金丹真人隕落，不會有多遙遠。”
“只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重歸戰場，謹慎遠離金丹真人交手的區域，劉玉閃過這個念頭。
但這個念頭還沒有完全落下，他便感到一陣強橫的威能爆發，不由帶着驚訝之色凝神望去。
驀然間，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響起！
劉玉遙遙望見，一名白雲觀的金丹真人，渾身閃耀熾烈的紅色靈光。
在熾烈紅光中，身軀一瞬間化爲了虛無。
連半點血肉，都沒有剩下！
自爆金丹！
參與圍攻的三名殘月谷金丹真人早有防備，在自爆跡象開始時，就退到了安全的距離。
並用法寶或者神通，抵禦住了自爆的威能。
“轟！！！”
像是煙花綻放，又像是星辰隕落，刺目的紅色靈光照亮十里範圍。
不遠處的十幾名煉氣期修士，幾乎在一瞬間就死於非命，任何抵擋手段都只是徒勞。
像是脆弱的紙張，瞬間化爲灰燼。
伴隨紅色靈光亮起的，還是一陣小範圍的靈氣風暴。
金丹是由靈力轉化“高質量”的法力，最後凝聚而成，蘊含了普通修士難以想象的靈力。
在自爆之時，靈力隨威能盡情的釋放了出來，颳起一陣靈氣之風。
劉玉遠遠的望見這一幕，眼中帶着些許駭然，其中的威能令他震撼。
若是位於中心處，他就算拼盡全力，也會在一瞬間死亡。
除非，在那之前動用瞬息千里符。
感受到這令人顫慄的威能，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還是低調一點爲好。
“沒有足夠的實力，還是少接近這些高階修士。”
劉玉閃過這個念頭，回到自己隊伍，又堅守在原來的“崗位”上。
並時刻注意着，遠離那些高階修士鬥法的區域。
一旦金丹修士，有朝自己這邊移動的跡象，就馬上遠遠的避開。
“呃啊~！”
一名名白雲觀修士突破到包圍圈外圍，眼看有了逃生的希望，卻在數倍於己的三宗修士攻擊下一命嗚呼。
出手的修士，正是劉玉隊伍之人。
不過隊伍所在之地，是雲霄山較外圍的地方，能突破到此的修士較少，只是偶爾有一些漏網之魚。
所以整體上，還是比較輕鬆的。
隊伍中有不少修士，對於這個決定不解，不明白如此好的機會擺在眼前，爲何不好好抓住機會賺取功勞。
對於這些，劉玉沒有過多解釋。
只是給了一個不管在何處作戰，都是爲聯盟效力的說法。
以他現在在隊伍中的威望，不需要向旁人解釋什麼，做出的決定很少有修士敢提出質疑。
不過對於他的這個決定，隊伍大多數修士還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白雲觀修士可不弱，此時又十分拼命，搞不好就要被拉下水。
所以儘管“有心”想好好表現，但許多修士身體卻十分誠實，老老實實聽從命令沒有多邁出半步。
……
“呃啊~！”
喧鬧的戰場上，一聲慘叫突兀響起又消失，聲音中飽含不甘與憎恨。
不過放在此時此刻，卻一點都不起眼，沒有引起多少修士的注意。
青色的火焰中，一名築基修士化爲灰燼，生機與靈魂都成了魔火成長的燃料。
劉玉平靜地收回青陽火魔，目光一轉，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尋找之餘，也時刻注意着自身的安全，警惕敵方與己方的金丹修士，時時保持在安全的距離上。
青陽魔火已經達到第八轉，想達到第九轉需要大量的燃料，初步估計至少需要兩百度燃料才能晉級。
現在有這麼一個光明正大收割燃料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青色的火焰跳動，不斷收割一名名修士的生命，帶來一絲絲威能的提升。
劉玉將目標對準實力較弱的築基修士，連煉氣修士也不放過，毫不留情地收割燃料。
說一句殺人不眨眼，一點都不過分。
由於殺戮的效率太高，還是以這種殘忍的方式，漸漸地，許多修士看他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如此殘忍的手段，莫不是魔修？
劉玉知道這些修士所想，不過沒有過多在意。
反正宗門海納百川，不禁止修煉魔功。
更何況，他也沒有修煉魔功，只是一種像是魔道手段的手段罷了。
若是被宗門問起了，九真一假如實說便是。
而另一邊，江秋水的處境也比較安全。
在人多勢衆的情況下，她往往可以與數名同階修士，一起圍攻白雲觀修士，承受的壓力極小。
再加上從劉玉這裡“貸款”的靈器，只要注意一些，基本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反而可以藉助這個機會，增加一些鬥法的經驗，增強自身的實力。
雖然劉玉的立場，就是此女的立場，在很多時候，江秋水能一定程度上代表他。
不過這個世界，終究是看實力的世界。
倘若自身實力弱小，在有些談判中難免底氣不足，難以擔當大任。
或者會死於某次意外，這種例子在修仙界實在太多了。
劉玉傳授過江秋水不少鬥法經驗，還賒賬給了此女攻守齊全的靈器。
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發生意外，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意外，儘管有些遺憾，那他也無話可說。
“轟！！！”
先後幾朵色彩不同的“煙花”綻放，光華渲染十里範圍，掛起一陣陣小範圍的靈氣風暴。
第一名白雲觀金丹真人自爆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像是起了連鎖反應，又有三人選擇自爆。
並且這種這趨勢還沒有停止，時不時便突兀有震耳的自爆聲響起。
不過總的來說，自爆的“煙花”倒是越來越少，總共也只有十朵左右。
這些都是白雲觀實力較強的金丹長老，就算被三宗金丹圍攻不敵，也能夠選擇自爆這種方式了卻性命。
但那些實力較弱的金丹修士，面對數倍於己的同階，往往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
黃昏漸漸臨近，廝殺聲震耳欲聾。
就連夕陽，似乎都染成了血色，帶着不詳的氣息。
局勢呈一邊倒的態勢發展，三宗修士佔據壓倒性的上風，白雲觀修士不斷被殺戮越來越少。
……
這一戰，持續了數個時辰之久。
直到夜色降臨，還有星星點點的靈光，在雲霄山數十里範圍內閃耀。
黑暗處、羣山間，還有修士在激烈鬥法。
不過大勢已去，白雲觀絕大部分修士都已經死亡，剩下的一些，只不過似乎苟延殘喘罷了。
就算逃出去一些資質與實力都不錯的修士，也難以翻起浪花。
就算這些白雲觀“餘孽”，有人修煉到元嬰期，也完成不了復仇。
撼動不了三宗，更撼動不了九國盟。
劉玉擡頭望去，
只見夜色籠罩的羣山之間，有紅色火焰在不受控制的燃燒，將青草樹木皆化爲灰燼。
血肉模糊的屍體、雜亂無序的溝壑、崩塌的宮闕廢墟，
還有雷擊、冰霜、火焰等法術殘留等等...
雲霄山包括周圍的一座座靈山，此時已經面目全非，處處充斥着鬥法的痕跡。
以往的仙家福地，現在已是面目全非。
天空大地、漫山遍野，一座座靈山之間，一個個廢墟之上，此時站立着一名名三宗修士。
他們的臉上，掛着輕鬆與豐收的笑意，享受着屬於勝利者的喜悅。
這一刻，一個真實無比的修仙世界，就這樣展現在了眼前。
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閃爍理性的光澤，劉玉將這一切收入眼簾。
不過也只是有些許唏噓罷了。
至於收穫的快樂，暫時還感受不到。
畢竟參加此戰，確實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收穫，不過是礙於宗門命令不得不來罷了。
“三元果”的消息，倒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可又不是真的拿到手了，還不值得高興。
況且，還有手尾沒有處理乾淨呢。
“諾大一個白雲觀，有着兩名元嬰老祖存在的龐大勢力，雄踞兩洲之地的強大存在。”
“竟然短短三年不到時間，就這麼沒了？！”
劉玉感到有些唏噓。
此時，他莫名想到了前世聽過的一句話：
“滅亡之路，短得超乎你的想象”
三年時間，對於世俗凡人來說，或許很是漫長。
但對於存在元嬰老祖的大宗門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
放眼數千年的宗門歷史，不過是短短一瞬罷了。
要不是燕國四宗觸動九國盟的底線，威脅到了整個聯盟的利益，也不會這麼快就滅亡。
就拿元陽宗與合歡門來說，兩個宗門結下恩怨已有千年，現在都還安然無恙。
正常來講，像白雲觀這種大宗門的衰落，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
動輒以百年計的時間，一步步衰落下去，然後纔是滅亡。
可惜行差踏錯，受到了整個九國盟的共同攻擊，落得個如此下場。
“四宗成爲正道暗子，正道爲何沒有半點支援到來？”
“燕國、南瑜國是九國盟的門戶，想要支援的話，應該比較容易纔對。”
“莫非，是被九國盟發動的手段牽制，無暇顧及？”
想了許久，還是理不清楚頭緒，劉玉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放到一邊。
這些東西，金丹修士都有些不夠資格參與，他現在思考還爲時過早，純屬是自找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