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憤怒歸憤怒，但形勢比人強，卓夢真還是隻能答應下來。
五人輪流探路，一切都好像很公平。
但誰叫她犯錯了呢？
就如何渡過黑龍羣山，五人達成共識，靜靜待在森林中，等待六天後那個時機的到來。
……
有着法寶“青魂紗”的遮掩，只要不被仔仔細細的掃描，五人不會被輕易發現。
隱匿在距離黑龍羣山數十里外的森林，悄悄觀察動靜。
在這關鍵的時刻，誰都沒有休息的想法，對金丹修士而言，連續一兩月不眠不休也不是問題。
時間推移，六日轉瞬即過。
“這妖修的數量......”
看着遠去的黑點，劉玉悄悄探出頭，心中有些震驚。
就在剛纔，一名三階妖修從森林上方經過，還好沒有仔細搜尋，纔沒有發現五人的蹤跡。
而隨着黑蛟王壽辰的接近，不過短短六日時間，從劉玉他們這個方向，趕往黑龍羣山的妖修，就有三四十名之多！
這還只是一個方向！
若算上其它方向，那妖修的數量只要算一算，劉玉都覺得頭皮發麻。
更何況，黑蛟王乃是四階巔峰妖修，相當於元嬰後期，屆時說不定還有其它四階妖修出現！
靈覺感應中，黑龍羣山方向，一道道強大的靈壓若隱若現。
可因爲忌憚妖修的靈覺，五人根本不敢用神識觀察，甚至目光不能盯着太久。
“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
瞥了天邊小點一眼，劉玉飛速收回目光，心中暗道。
明明日光正烈，但即使心性堅定如他，身體卻彷彿還是感到一絲絲寒冷。
黑龍羣山中的幾道靈壓，縱然只是略微感應，也讓劉玉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四階妖修！
“啪嗒”
劉玉右手，下意識握緊懸在腰間的破敗之劍。
這是他目前最強大的攻伐手段，此時唯有這件靈寶，纔有帶來絲絲安心的感覺。
可如果被妖修發現，即使能憑此件斬殺數名妖修，最後也免不了屍骨無存的下場。
劉玉正視自己的內心，面對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他難以做到無視。
此時心中，不自覺升起絲絲緊張。
即使口號喊得響亮，即使準備多麼充足，依舊無法消除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連他都如此，更不要說其他幾人了。
蒼樓老道背靠大樹，瞳孔擴散雙目無神，呼吸有些紊亂。
此人將紫宵斷魂戟插入地面，雙手緊緊握住戟身，似乎用這種方式，才能找到一點點安全感。
而慕雲煙，則是取出一面銅鏡。
她拿出一種種化妝工具，不停對着銅鏡打扮，修飾臉上的妝容。
美麗是一輩子的事，但死亡只有一瞬間！
而高劍寒，則取出一塊乾淨的白布，不停擦拭着“黑鯊劍”。
明明劍身一塵不染，卻還是不停擦拭。
似乎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一刻都不停下，才能不去思索失敗的下場。
不過此人擦拭之時偶爾走神，
明顯也心不在焉的樣子。
“倘若進入“劍心”境界，極於情、極於劍，將劍道看做是一切，應該能無視死亡的恐怖吧？”
注意到高劍寒的動作，劉玉默默想道。
“嗡”
似乎感應到主人的不安，破敗之劍微不可查地顫動一瞬，從中傳來一絲“劍靈”的波動。
“......”
劉玉微微一笑，緊握破敗之劍的右手，稍稍放鬆了一絲。
執掌“奇蹟之劍”，說不定自己創造奇蹟呢？
自從認真完成因果後，劍靈對他的態度，一下子好了不少。
溝通之時，常常可以得到迴應，至少不用擔心動用的時候，忽然被拖後腿。
至於卓夢真，則雙手環胸背靠大樹。
作爲修爲最低的修士，還要先行一步探路，她心中的不安更甚劉玉四人。
即使有着合歡真君賜下的三階傀儡，也不能帶來絲毫安全感。
雖然非常正常，但先前劉玉的沉默，還是讓此女很是不滿，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內心不知爲何，升起絲絲委屈，但她絕不承認。
在心中不安與恐怖，都達到一個頂峰的時候，卓夢真下意識看向劉玉，似乎在期待什麼。
但對方只是握着腰間那把普通長劍，時不時看向黑龍羣山，並沒有任何表示。
該商量的已經商量好，五人靜靜待在林間，沒有過多的交流。
偶爾眼神交匯，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絲絲不安與壓抑。
隨着時間推移，這種壓抑越來越強。
若是心性脆弱的修士，很可能已經承受不住，崩潰癲狂了。
……
時間推移，大日逐漸到達天中正中，日光變得更爲熾烈。
天空與大地，都沐浴在金色光輝中。
“昂~~！”
羣山之間，忽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咆哮，瞬間打破山林間的寂靜。
“這是......”
劉玉心中一震。
明明在幾十裡外，這聲音卻清晰傳到他耳邊，彷彿近在咫尺。
這一聲咆哮，似乎帶有某種不可抵禦的威嚴，能夠讓萬物臣服。
響起的瞬間，就使山林間的蟲鳴盡皆消失，各種妖獸吼叫也驀然中斷，錦繡羣山轉瞬寂靜。
彷彿這片大地，都在一聲咆哮中臣服。
劉玉聽聞的瞬間，只覺心中壓抑無比，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難受。
但他，還來不及運轉法力調息。
下一刻，一股無比強大靈壓，忽然從遠方橫掃而來！
“哼”
劉玉一聲冷哼，雙拳緊握眉頭緊皺。
這一道靈壓，比他見過的所有修士都要強大，縱然是“天風老祖”，也遠遠不及。
就像無邊無際的大海般深不可測，又如傲然挺立天地間的高山，難以望見其頂峰。
在這道靈壓下，他身心兩個方面，都感到極其強大的壓迫感，竟生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這是生命層次的碾壓、生命本質上的超越！
面對這一道靈壓，劉玉再一次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
彷彿，又變成了那個煉氣四層的小修士，要時刻擔心自身的安危。
龍威！
劉玉心中，忽然浮現這個詞語。
毫無疑問，這道靈壓的主人，必然來自黑龍羣山修爲最高者——黑蛟王。
“轟”
劉玉法力運轉，丹田九品金丹靈光一閃，那股靈壓所帶來的壓迫與不適，瞬間消失不見。
自身，又恢復正常。
但他完全高興不起來，隔了數十里距離，都能有這種程度的壓迫感，若是近距離面對，又該是何種程度？！
可畏可怖！
當靈壓橫掃而過，羣山之間的低階妖獸，完全沒有任何抵抗。
面朝黑龍羣山方向，一瞬間就趴伏下去，像是朝拜自己的君王！
一眼望去，場面極其壯觀！
望着這一幕，五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雖然隔了數十里距離，靈壓已經無法對他們造成影響，但黑蛟王強大的統治力，卻讓幾人暗暗心驚。
“昂~！”
恐怖的靈壓一閃而逝，黑龍羣山深處，又傳來一聲昂叫。
隨後，遠方有些朦朧的羣山深處，出現了一道蛟龍身影。
劉玉探出頭，匆匆一瞥。
只見此蛟龍長約百丈，頭頂雙角崢嶸，身下四爪四趾。
密密麻麻的黑色鱗片，閃爍金屬般的色澤。
渾身上下，都充斥着高位生物的威壓，體內流淌着高貴的血脈。
任何修士見了，都不會覺得其醜陋，反而會感覺威武雄壯。
這是更完美的生命！
此蛟身形比以往見過的任何妖獸都要龐大，飛翔在至少數百丈高的靈山之間，一點都不顯得渺小。
彷彿，此蛟就是天地間的主角。
就連巍峨靈山，在其出現的一刻，都淪爲了陪襯！
“真靈.....”
劉玉不敢多看，只是一眼便收回目光，靠在樹後喃喃自語。
傳說真龍有四爪五趾，黑蛟王已經長出四爪四趾，並且其它身體部位的形象，也已經極爲接近。
“看來傳聞不假，黑蛟王血脈之力的確濃郁，有蛻變爲真靈血脈，變成龍族的可能。”
“此蛟的存在，對於天南修仙界，確實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劉玉搖了搖頭，感嘆道。
真靈血脈，是位於靈妖血脈之上的存在，就好比修仙者的“仙體”“聖體”，橫掃同階簡直輕而易舉。
一旦黑蛟王晉升化神，恐怕難以制衡。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天南修仙界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恐怕只有化神神君掌握靈寶，才能讓其忌憚一二。
望着遠方威武雄壯的蛟龍身影，五人默然無語，都閃過同樣的念頭。
不過天南的未來，對他們來說，既遙遠又接近，還是想想如何渡過難關最重要。
即使被發覺，五人也沒有資格讓黑蛟王出手，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面對。
沒過幾息，黑蛟王龐大的身軀，就從巍峨靈山間消失。
“嘰嘰喳喳”
數息後，一羣羣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的飛鳥，從四面八方飛來。
圍繞黑龍羣山飛行，象徵着喜慶與祥瑞。
顏色相同的飛鳥飛行在一起，組成華麗好看的陣型，彼此涇渭分明又相互交融。
即使互爲天敵的飛鳥之間，也暫時放下成見。
很明顯，無數飛鳥受到妖修的控制，才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五顏六色的飛鳥，組成各種複雜的陣型，在靈山間反覆穿越。
嘰嘰喳喳的鳴叫中，充滿喜悅的情緒，像是在爲自己的君王賀喜。
“確實不錯。”
看見這一幕，劉玉心中感慨，對妖族的印象大爲改觀。
同時，他心中也在警醒自己，萬不可將妖獸與妖修混爲一談。
妖修，纔是妖族的主體，已經擺脫愚昧，具有獨特的文明與特色。
甚至，也有涉獵修仙百藝的妖修，並且取得不錯的成就，“萬妖大陣”就是證明。
而且一些妖修，還會奴役修仙者，讓他們爲之服務。
眼下，在修仙百藝方面，修仙者確實領先非常多，但妖族也在一直追趕。
“嘰嘰”
半刻鐘後，飛鳥嘰嘰喳喳散去，過程中沒有相互廝殺。
“吼吼~”
一聲聲響亮的獸吼，忽然響徹羣山。
這一聲聲獸吼，來自不同的妖獸羣羣，但吼叫中的意思，無一不是對黑龍羣山之主表示臣服與恭賀。
強行壓下心中的不適，劉玉面上保持平靜，眯眼望向天空。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午時。
按照聯盟指示，接下來“萬妖大陣”，會悄無聲息的，短暫失效半個時辰。
這將是五人穿越的最佳時機。
“卓道友，拜託了。”
時間一到，蒼樓老道立刻開口，語氣極爲誠懇，顯然不想刺激對方，導致節外生枝。
但不管語氣如何，都無法改變實際的事實。
“呼~”
卓夢真神色變幻，可最終還是吐出一口濁氣，輕輕點頭。
她知道，她沒有選擇。
表面上，是因爲紅血沼的過錯，才導致現在的結果。
可實則，此女心中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就算沒有這個理由，幾人也會找到其它理由，將她推出去“探路”。
究其原因，還是因爲弱小。
她是五人中，實力最弱小的一人，並且也沒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所以面臨關鍵抉擇，還是淪爲棋子，所有隊友都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也不例外。”
這樣想着，卓夢真不着痕跡瞥了一眼劉玉，咬了咬嘴脣。
而後，她一面全力催動“青魂紗”，一面法力運轉騰空而起，慢慢飛出森林。
望着幾十裡外，獸吼此起彼伏的黑龍羣山，此女遠遠繞開羣山範圍。
向第十三道封鎖線飛去，漸漸靠近“萬妖大陣”的範圍。
法寶“青魂紗”離開的瞬間，劉玉便運轉“隱靈術”，收斂靈壓與法力波動。
其它幾人，同樣動用各種秘術，收斂氣息、靈壓、法力等各方面波動。
達到金丹境界，或多或少都會幾種這樣的秘術，只是效果不同罷了。
神識清楚“看到”卓夢真的飛行軌跡，劉玉等四人，都不自覺繃緊心絃。
此女“探路”的結果，將直接影響隊伍走向。
一旦萬妖大陣沒有失效，卓夢真被妖族察覺，什麼“長安計劃”，就休要再提。
還是想着怎麼保命吧！
若沒有被發現，四人便立刻動身，爭取不引起任何妖修的注意，在最短的時間內穿越黑龍羣山。
“長安計劃”，能順利進行嗎？！
“妖奸”那邊，不會出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