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恐怖的威能波動，清晰出現在所有修士靈覺中，彷彿近在咫尺一般。
在這種威能下，縱是金丹也渺小如螻蟻。
“嘭嘭嘭”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金色輝光與紅色輝光極盡璀璨。
視線所及，盡是一片金色與紅色，就連神識都蔓延不過去，比不久前的妖王與真君交手還要危險許多。
僅僅只是一點餘波，也足以讓金丹修士殞命當場。
眼底無聲無息亮起蔚藍靈光，劉玉再次動用“星辰之眼”，強忍不適朝靈武城上空望去，試圖觀察兩位化神的交戰狀況。
根據哪一方佔據上風，來決定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星辰之眼”一掃而過，只是這次入目所及的，卻盡是一片刺目金光與紅光。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任何景象。
神識朝那邊蔓延，只到中途就感覺一陣扎心刺痛，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若選擇強行蔓延，只會導致神識受損、元神受創。
恐怖的威能瀰漫於空間中，就連無形無質的神識都會受到影響，形成一片被扭曲、被隔絕的領域。
“哼。”
神識受創，一陣劇痛傳來，劉玉不由自主閉上雙眼。
即使以他一百二十里的神識，依舊無法窺探兩位化神交戰的景象，虛空中瀰漫的威能太過恐怖，縱然不顧神識受損也做不到。
當然，爲免元神受創，他也不敢強行去窺探。
而遠遠超過金丹層次的力量，即使使用“星辰之眼”，與尋常看到的也沒什麼兩樣。
“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不斷在羣山之間響起，恐怖的威能波動不斷爆發。
一邊亮金，一邊火紅。
方圓百里之內，似乎被這兩種顏色平分。
就連大日的輝光，這一刻也被掩蓋，金紅二色成了天地間的主旋律。
兩者涇渭分明不斷對抗，宛如兩顆煌煌大日相撞，一時間難分高下。
映入所有修士眼中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飛遁中，劉玉神色凝重，回頭一眼未眨盯着靈武城上空。
雖然只能看到一片金光與紅光，而且直視超越自身層次太多的東西，可能會使得自己受傷，但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畢竟，這可是化神期存在，如今修仙界的巔峰！
若窺得一鱗半爪，從中獲得些許啓發，那將受益無窮，對以後的道路起到指引作用。
能夠修煉到化神期，存在本身代表着某些“正確”，在各自領域達到一般修士只能仰望的高度。
這是劉玉第一次見到化神期存在，當然不願意放過觀察的機會，希望能從兩位強大存在的身上，看到一些自己所學的影子。
證明一直以來，自己一直追尋的真理，是正確的！
“嗖嗖”
心懷對真理的嚮往，眼中帶着些許狂熱，煉氣、煉體法力全力運轉，進入全面爆發的狀態。
劉玉懷抱卓夢真，以接近四千裡每個時辰的平均速度，朝遠離靈武城的西方遁去。
但他的心神，卻完全沒有放在飛遁之上，之上保持慣性遁向遠方。
劉玉心神高度集中，靈覺全力蔓延而出，慢慢又進入到了那種“嶄新視界”。
眼前，又出現重重疊疊的微小虛影。
每一縷靈氣，都是由許多比塵埃還要細小的光點組成。
原本正常情況下，靈覺與神識能夠看到的最小單位，就是那一顆顆“靈氣光點”。
但此時，劉玉心神與靈覺都高度集中，卻再次看到比“靈氣光點”還要微小數千倍的“靈子”，觀察視界再次進入到靈子層面。
“靈子”比正常單位“靈氣光點”，還要微小數千倍。
每一顆靈氣光點，都是由數百數千靈子組成。
並且，經過劉玉的無數次嘗試，金丹層次的神識與法力，似乎無法直接影響到“靈子”。
就連間接影響，都幾乎不可能。
可此時，在兩位化神存在交手的背景下，他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在劉玉此時的視線中，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佈滿整個空間，顏色各異的各種屬性靈子，卻不停散發比正常情況要明亮不少的靈光。
而且，似乎是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忽左忽右不停拉扯。
靈子的移動，就是靈子光點的移動，也是一縷縷靈氣的移動。
“這”
望見這一幕，劉玉心中一震。
一個猜想，突然在心中浮現，並且越來越清晰。
“莫非，化神修士之所以能直接操控天地靈氣，就是因爲其力量，能夠直接影響更爲本質的靈子層面？”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但還來不及細想，眼前重重疊疊、密密麻麻的虛影，就突兀消失不見。
雖然因爲穿越的原因，劉玉靈覺遠比同境界修士敏銳，但境界終究還是太低，觀察到靈子層面有些勉強。
心神只是稍一放鬆，就退出那種視界，難以直接觀察到靈子。
“難道直接操控天地靈氣的奧秘，就隱藏在其中，在於是否能夠對靈子施加影響？”
浮現這個念頭，劉玉心緒起伏，心跳加速有些激動。
若能破解這其中的奧秘，不借助“破敗之劍”，直接就能操控天地靈氣，必將使實力有一個極大的飛躍。
縱然只是稍稍操控，施法時化天地靈氣爲己用，也足以在同境界縱橫無敵！
即使將來凝結元嬰，在面對其他元嬰真君時，也將佔據極大的優勢！
思及此處，劉玉摒除雜念，再次集中心神放出靈覺。
很快，他便再次進入那種狀態，眼前出現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不清晰虛影。
天地間，許多靈氣忽左忽右，大體上是凝滯在原地不動。
但比靈氣光點，還要微小千百倍的靈子，卻在進行不小規模的運動。
一會兒朝左邊移動一段距離，一會兒又朝右邊移動一段距離。
似乎，化神存在的影響力遍佈整片空間，正在爭奪天地靈氣的“控制權”。
“兩位化神都能操控天地靈氣，本身實力也極爲恐怖，但似乎差距並不是很大。”
“誰能在操控靈氣上取得優勢，獲得更多的加持，就更有可能取得上風。”
“等等，這是”
觀察數息，劉玉心中千百個念頭明滅。
根據靈武城上空，兩股幾乎不相上下的威能波動，得出初步推論。
突然，他睜大雙眸，全力觀察之下，終於看到一絲絲能夠直接操控靈子的力量。
如同神識一般，這一絲絲力量無形無質，而且運轉過程極爲隱秘。
肉眼、神識、靈覺等等，都幾乎觀察不到！
要不是兩種同樣的力量發生衝突，劉玉還真察覺不到。
“這種力量，與神識似是而非，性質非常相像，但又有許多不同。”
“其本質似乎更高，相比於神識，要凝練無數倍，強度不知超出多少。”
仔仔細細觀察，劉玉摒棄多餘的情緒，不帶一絲感情冷靜分析。
“神念”
劉玉心中，驀然浮現出這個詞。
修仙界上層對下層，關於修仙知識的壟斷一直都存在，尤其是關於化神煉虛兩個境界。
即使元陽宗是元嬰宗門，位列楚國五大門派之一，可由於從沒有誕生過化神神君，關於這方面的記載也只有隻言片語。
他翻遍兩個藏經閣，也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東西，大多都是非常籠統的描述，無非是如何如何恐怖。
不過劉玉自修仙以來，一直沒有放棄對修仙知識獲取，常年讓江秋水收集各種典籍雜書，修煉之餘常常翻看。
關於“神念”一詞，便是在一本號稱是元嬰隨筆的遊記上所見到，其上對於神念有着簡單的描述。
與神識一樣，神念同樣是元神衍生力量的一種，不過兩種卻有本質的不同。
化神境界之下的修仙者，其實並不存在真正的“元神”。
無論煉氣築基，亦或者金丹元嬰，都只是“元神雛形”。
修仙者如此，妖獸、萬族亦是如此，只有到達五階化神境界，元神雛形方可成長爲真正的“元神”。
而神念這種力量，便是元神的衍生力量之一。
神念與神識的最大區別便是，前者不需要藉助任何法術秘術，本身就可以干涉物質。
不需要法力亦或者其它力量的參與，本能便具有威能，能夠移山填海、殺人放火。
一者是元神雛形的衍生力量，一者是真正元神的衍生力量，某種程度上而言，兩者就是同一種力量。
據那本遊記記載，神識就是未經蛻變的神念，與其說是與神念相像，不如說具備神唸的一部分特質。
到達化神境界，元神雛形真正蛻變爲元神，神識也就自然而然蛻變爲“神念”。
“也就是說，生靈只有擁有真正的“神念”，才能直接影響到靈子層面，從而獲得操控天地靈氣的能力？”
回憶那本遊記的內容，劉玉心中做出推斷。
這其中，他依舊有許多不解之處。
比如神唸到底是通過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去影響控制“靈氣”，從而使得五階化神，擁有操控天地靈氣的能力。
“神識一定要蛻變爲神念，才能夠影響到靈子嗎？”
“一直壯大元神，不達到化神境界，能否提前將神識蛻變爲神念？”
劉玉心中升起無數疑惑，自然而然退出那種視界，眼前重重疊疊的不清晰虛影消失。
不過受限於知識、境界，這些疑問暫時無從解析。
他收束心神，一面關注兩位化神的動靜，一面繼續全速朝遠方遁去。
同時，還儘量收斂氣息氣壓與法力波動，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雖然不對化神之下出手，是人妖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
“但化神境界的存在，已經位於此界巔峰，本身就是規則的制定者。”
“就算破壞規則，又有誰能夠懲罰？”
“難道因爲一些低階修士，就要與一位妖族化神開戰不成？”
想起方纔，數十金丹瞬間灰飛煙滅的場景，劉玉現在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一位化神神君，不可能因爲數十名金丹修士的死，就去和另一名化神存在開戰。
這規矩，破壞了就破壞了。
只要不做出人神共憤的大事，引起整個修仙界同仇敵愾，基本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故而，那數十名金丹修士，死了就真是白死了。
“甚至想得更多一點，張家化神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就在火鳳族化神，即將大開殺戒的時候到。”
“其是不是早就到了，只是想減輕一些張家負擔，故而在火鳳族化神對那些金丹修士出手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
“畢竟那些金丹，沒什麼大的來頭，與張家關係也一般。”
飛遁中，劉玉從利益的角度，懷着最大惡意去揣測。
……
“嘭嘭嘭！！！”
兩位化神期存在交手的威能，僅是餘波也足以讓金丹修士心驚膽戰，生怕落到自己頭上。
那怕只是一道不起眼的攻擊落到實處，都能對環境造成極大破壞。
“轟！！”
一道金光落在靈山上，直接將整座靈山都化爲齏粉，無數塵土飛揚灑遍羣山。
“噗滋滋”
一道紅光落在地面，眨眼便將大地融化。
泥土沙石都化爲岩漿，形成一片範圍不小熔岩之湖，冒出滾滾熱氣與氣泡。
僅僅是不經意間的攻擊，就有可能永久性的改變環境，使得原本適合居住的地方成爲禁地，可見化神期存在對環境的破壞之大。
這，還是在有所剋制的情況下。
金紅輝光照耀羣山，兩者平分秋色，將方圓百里染成金紅二色。
其它一切色彩，都在這兩道輝光的照耀下，都顯得黯然失色！
“呼呼~~”
伴隨聲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方圓數百里內的天地靈氣不斷暴動。
一部分涌向東邊的金色靈光，一部分涌向西邊的火紅靈光，還有一部分則忽左忽右不受控制。
放眼望去，只見數十里上百里內甚至更遠，不停有五顏六色的靈氣之霧洶涌而來，場面倒是蔚爲壯觀。
這一幕，讓許多第一見的修士深受震撼，內心受到極大衝擊，久久都無法平復。
但劉玉自己都嘗試過許多次，早已經見怪不怪。
“咦？”
“張家化神，似乎佔據了上風？”
還是憑藉敏銳的靈覺，他清楚感覺到空間中靈氣的流動。
似乎隨時間推移，向東邊金色輝光中，朝涌去的靈氣變得更多。
反之，向西邊火紅輝光中，涌去的靈氣則減少。
並且時間越長，這種趨勢就越明顯。
隨着修爲提升，無論修仙者或其它生靈，對時間這概念的感知就越清晰。
同樣過去一息時間，假設劉玉在煉氣期，只能做一個動作，現在在金丹期就能做二十個動作。
那麼到了化神境界，這一息可能就更爲“漫長”，可以做一百個動作，發動更多的攻勢。
轉眼間，就是十來息時間過去。
“轟！！！”
遠方恐怖的威能波動迸發，不用靈覺去感知，此時單憑肉眼觀察，也能夠推斷哪一方佔據上風。
十來息過去，金色輝光明顯蓋過紅色輝光，漸漸壓縮紅光的空間。
對於天地靈氣的控制，金色元神也逐漸佔據越來越多的權重，明眼人都能看出張家化神佔據上風。
“砰！！！”
終於，伴隨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能爆發，金紅輝光同時消散。
劉玉回首望去，只見比靈山還要高大的火鳳元神，竟被一擊擊退十幾裡。
雖然本身絲毫未損，但在氣勢上已然處於絕對下風，明顯不是對手的樣子。
“.”
沉默數息，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在一些修士認爲，接下來會是疾風驟雨般的反擊的時候，千丈高的火鳳元神卻驟然縮小。
最終，化爲一道紅光憑空消失，出乎許多修士的意料。
很顯然，這名火鳳族化神選擇暫時退讓，默認靈武城易手的事實。
火鳳族化神離去的下一息，千丈高的金色元神也極速縮小，化爲一縷金光消失不見，沒有與張家修士交談的意思。
“也對，以化神修士的壽元，縱然六百餘歲的張濤，也不過是一個小輩而已，中間不知道隔了多少輩。”
“那麼眼下，應該算是安全了？”
劉玉閃過這個念頭，漸漸放緩遁速，但依舊沒有停下。
稍有風吹草動，他便會立即祭出“一氣乾坤符”跑路。
雖然因爲“王庭議事”，讓張家鑽了空子，但作爲能夠堪比聖地的勢力，火鳳族可不止一名化神妖修，小心一點總是沒錯。
交戰結束，此時大地上已經是面目全非。
原本的錦繡山川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個巨大的深坑，以及一片片熔岩湖泊。
其中瀰漫着，化神期存在交手的至強氣息。
靈武城更是悽慘，半邊城池都消失不見，城中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維護良好的城牆倒塌大半。
此時哪裡還能看出一座仙城的模樣？倒更像被天災席捲過的世俗小城。
就連一些靈脈，也因兩位化神的交手，被徹徹底底破壞，從此不復存在。
也不知立即着手修復的話，多年後還能否重新孕育出來。
隨着瀰漫空間的恐怖威能逐漸消散，因爲還沒有超出一百二十里範圍，劉玉很快就看清楚靈武城的景象。
他微微搖頭，默然不語。
此時，劉玉倒是有些理解，爲何化神之間會出現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得隨意出手。
如此破壞環境，即使事後得到妥善的處理，也需要極爲漫長的時間恢復。
靈脈能否重新孕育出來，還是兩說之事。
加之自上古大戰後，修仙界靈氣濃度的整體衰退，繼續毫無顧忌出手的話，整個修仙界都會變得越來越不適合修煉。
這方面的原因，或許佔據最大權重，纔在元嬰化神間形成約定俗成的規矩。
不得隨意對低階生靈出手，更不能隨意破壞環境，特別是靈脈！
“只是化神出手，就能達到這種效果，那麼威能全面復甦的靈寶呢？”
“如“仙淚湖”一般，數十萬年都不能恢復？”
正在劉玉思索間，一道神識傳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火鳳族化神，已被我張家老祖擊退。”
“小輩們切莫驚慌，速至靈武城集合！”
話語未落，兩位化神退場後，以天靈真君爲首的六名元嬰修士終於現身，出現在靈武城上空。
顯然，他們也在忌憚火鳳族化神，先前在暗處一直不敢冒頭。
傳音發出後，六名元嬰真君的身影一閃而逝，落入下方殘破的靈武城中。
“不怕火鳳族化神偷襲，張家元嬰修士公然現身，此時應該比較安全了吧？”
收到傳音，劉玉遁光一停。
“嗖嗖”
種種念頭閃過，他還是攬着卓夢真，回頭往靈武城方向遁去。
距離起事之時，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時辰。
妖族援兵很可能已經在路上，四階妖王可能也還在暗中窺視，繼續觀望不見得安全。
反而有張家元嬰在的地方，還相對安全一些。
“不知那些低階妖獸，此時還存活多少，能否提供足夠的燃料，滿足魔火晉升的需要？”
“不過只差兩千度，就能達到晉升三品的最低要求，收集起來並不困難，倒也無需爲之糾結。”
“還是早點找張濤兌現承諾，然後離開安南六洲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妖族的反擊就會到來，繼續待在此處可不明智。”
飛遁中，劉玉念頭急轉，打定主意要儘快離開。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經過連番大戰，不但方圓百里的環境受到嚴重破壞，低階生靈亦是毫無活路。
劉玉一路飛遁，朝靈武城方向返回，竟然一連十幾裡都看不見一個活物。
直到接近靈武城三十里，才見到一些從城中逃出的低階妖獸。
“噗”
磨刀不誤砍柴工，他當即左掌一番祭出青陽魔火，對這些“倖存者”展開毫不留情的殺戮。
畢竟一開始就距離較遠，加之跑得算是最快，所以返回花費的時間也更多，比他先一步回城的比比皆是。
想必許多修士，此時都在排隊領取靈物，試圖儘快離開安南六洲。
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劉玉。
故而他索性就不急着進城，先清除一遍低階妖獸，收集一些魔火晉升的燃料再說。
“吼~”
青光火光中，一隻只低階妖獸發出哀嚎，瞬息化爲灰燼。
僥倖從大戰中倖存，但沒了高階妖修的庇護，迎接它們的也唯有死亡！